第七章 不長個兒
「小畫兒，武道一途永無止境，已經習慣了，不用擔心……」
林懷安覺得有必要還是解釋下，特別是看到小侄女哭得梨花帶雨的，大有要向嚶嚶怪發展的趨勢。
秦畫聽后止住淚水，繼續哽咽道：「大爺，你不用解釋的，我都知道的，小天以前就練過，不過太痛了就放棄了，你都練到這個層次了，那所受的痛苦肯定是小天的百倍千倍……」
秦畫知道練武之人不進則退，每天都要不斷的修鍊才能進步，和林懷安待了這麼久，她以前就沒看過林懷安用外力練過這煉體術，那足以說明，這位大爺一直在用內修，而且還修鍊到了這種級別，那所受的痛苦自然是超過了秦天百倍千倍。
「大爺，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秦畫終於緩了口氣，沒有在繼續哭了，悄聲說了句。
林懷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心裏無形中又多了一層羈絆，這個時候，秦家姐弟對他越好，這羈絆無形中就越深。
「小畫兒，出去看看吧。」
林懷安沉默片刻，隨手將煉體術放回原處。
秦畫點點頭，然後默默推著機關輪椅離開了書閣。
等兩人都走後，一直負責打掃書閣的老頭走到了林懷安之前待過的位置，剛剛那一幕，林懷安沒有避開他，他是秦家老人了，是秦戰他爹那一輩的人，一直待在秦家，忠心耿耿。
這時候，他拿起那本煉體術，看了看，然後抓了抓腦袋：「這書這麼厲害？」
……
「大爺，小姐，三叔公走了……」
剛剛推開書閣的大門，沒走幾步，一位傭人便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傭人的話立刻讓秦畫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剛剛止住淚水的雙眼不由得又紅了，不過她撇過頭，沒有在下人面前失態。
「一起去看看吧。」
林懷安對這位三叔公有些印象，是秦戰他三叔，一把年紀了，不過修為到了二流境界，秦戰也是二流，兩人算是秦家的頂樑柱，也正是因為他們，秦家才能坐穩這木陽縣四大家族之一的位置。
如今秦家這兩位頂樑柱都倒了，對秦家人來說，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現在整個秦家內部，除了秦畫秦天姐弟倆，基本都是一片唱衰。
一路無言，秦畫推著林懷安，到了三叔公的靈堂前。
秦家人都到了，這一路上，看到林懷安和秦畫后嘴裏都會喊一聲大爺、小姐。
嫡系子弟對於秦畫的稱呼自然會親昵幾分，至於林懷安這個大爺，在三叔公死後，他的輩份便是目前整個秦家最高的。
「大爺，阿姐。」
秦天也紅着眼走來，三叔公這些年基本都躺在床上，今天，終於扛不住走了。
他們都知道，三叔公一直在強撐著，因為他知道，他要是倒了，那秦家就會多幾分危險，特別是在得知秦戰死後的消息，三叔公更是苦苦支撐，生怕自己倒了，他要是倒了，那秦家真的完了。
就像現在這樣，三叔公真的倒了，整個秦家都是一片愁眉苦臉。
沒有在多說廢話，拜祭之後，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一位秦家的管事的低着頭走到秦畫面前，他拜了拜：「小姐，我家中有事，想請辭……」
家中有事想請辭自然是個說辭，只是避免讓大家臉上不好看。
秦天雖然是家主，林懷安是秦家輩份最高的大爺，不過大家都知道，目前秦家很多事情，都是這位小姐在處理，家族的事情，一般都是直接找小姐來解決。
看着這位管事，跟隨秦家這麼多年，也立過不少功勞，可在危機面前，他為了保命，保護自我，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秦畫沉默片刻，然後看了林懷安一眼。
林懷安領會了秦畫的意思，點了點頭。
得到林懷安的肯定，秦畫心裏的陰晦散去不少，目光看向這位叫劉式的管事，輕言輕語道：「劉管事，若是相信我，請留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邊的林懷安和秦天都楞了一下，他們都以為秦畫在得到林懷安的支持后，肯定會藉機刷走一批人，因為不管是哪個家族，都不希望底下的人在關鍵時刻拋棄家族。
如今，整個秦家也只有秦畫秦天這對姐弟知道自己的底氣在哪裏，按照目前這個狀況，確實是驗證一個人忠心的好時機。
可秦畫沒有，她反而嘗試去勸說這位叫劉式的管事。
劉式面對秦畫的挽留，他紅了臉，想了想，又低下頭道：「對不起小姐……」
秦畫點點頭，沒有生氣，也沒有在繼續挽留，只是吩咐賬房，多給劉式一些銀兩，算是好聚好散了。
有了劉式的帶頭，後面自然有越來越多的人來請辭。
面對每個請辭的人，秦畫都會嘗試勸說，告訴他們一切會好起來的，雖說大部分人依然選擇了離去，可還是有少部分人留下。
到了最後，這偌大的秦家，拋開嫡系，也只剩下數十人了。
這數十人，有的是從小待在秦家長大的，有的是中途加入，因為秦家對他們有恩，便沒有走，還有的，是一時找不到好的地方，想了想覺得秦家至少還不錯，有些人情味，便暫時打算留下來，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看情況，可以的話也願意出些力，不行的話就逃走。
「姐，一群白眼狼，為什麼要挽留他們？」
冷清下來后，秦天一臉氣憤的走到秦畫面前，他想不明白，這群白眼狼要走便讓他們走，阿姐為什麼要挽留他們，到時候真的有外敵入侵，大爺一拳捏死他們，想必那些離開的人肯定會很後悔吧。
林懷安沒有疑問，他心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他雖然不說對秦畫有多了解，可也知道，這個小侄女，聰慧漂亮之外，還有些人情味。
秦畫看着秦天，看着這個已經超過她個頭的弟弟，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淡去憂傷，說道：「小天，他們這些人，都有家庭，都有父母子女，我們和他們本身就是雇傭關係，他們沒有必要繼續留下來冒這個險，若是他們死了，家中的親人怎麼辦？人心都是肉長的，小天，希望你以後也能為其他人多考慮考慮，他們會感受到你的善意的。」
秦畫說着，看了眼另一邊被自己挽留下來的人，雖然不多，可正如她說得，這些人已經感受到了她的善意。
秦天沉默片刻，看了眼一臉淡定的林懷安，想了想又道：「阿姐，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將大爺的狀況告訴他們？」
秦畫也看了林懷安一眼，她額頭齊著林懷安的下巴，需要微微抬頭才能直視林懷安的眼睛，說道：「大爺有傷在身，他能留下來已經是我們的運氣了，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怎麼能再麻煩大爺呢，況且，昨日發生的那件事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有沒有馬腳留下，若是有人尋來，大爺又有傷在身，我怕……」
秦天聽後點點頭，突然能明白阿姐的糾結，他知道，阿姐是不想讓大爺暴露的，畢竟大爺這些年一直隱藏在秦家，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到了大爺這個層次，那些仇敵肯定至少都是大宗師一個級別的。
林懷安表面上則是很淡定的笑了笑，只是心裏那根弦又默默緊了幾分。
腦海里不由得想到和秦畫秦天姐弟倆在遇見王珏前的那一次見面，那個時候，秦畫也是這般的有人情味，甚至還說等秦家穩定下來后就來找自己，用下半輩子來侍奉自己。
也記得剛剛在書閣時，半蹲在地上，哭着對自己說，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
這些畫面一一閃過，林懷安輕輕一嘆，伸出手，不由得拍了拍秦畫的腦袋瓜子，帶着一絲寵溺的味道，他笑道：「放心吧，正如你說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畫也沒有躲閃，默默受着，少了份嚴肅，多了份俏皮靈動，嘴裏道：「大爺，不能摸頭的，不長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