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道場
等老余離去。
已近寅時，深夜！
街道冷清，只剩昏暗的路燈燈光照射在綠化帶上。
習習涼風吹來，拂面而過，帶着一絲秋天的涼寂。
黃泉路上走了一遭，所見所聞，暫時讓林東沒了睡意，靜坐於陽台之上，法眼開啟，只見月明星稀，不見剛才烏雲，也無靡靡霏霏的詠頌之聲。
中元節鬼門大開時間已過！
萬鬼被燕赤霞鎮於鬼門關，自然也沒有中元鬼節，百鬼夜行享子孫後輩祭祀之景。
只是千年前的事情越發讓林東覺得這世間的神秘和撲朔迷離起來。
聖人一劍盡斬妖，
絕世劍客鎮地府！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人間聖人自願驅盡人間靈氣，讓燕赤霞一人一劍獨鎮鬼門關！
人間……陰間……
是否還有天庭？
......
農曆七月十六。
宜開光祭祀，修造納婿，求財出行。
忌破土開市安床，立券求醫嫁娶。
今天是聶小玲道場的第三天，也是遺體下葬入土為安之日。
雖然昨晚思緒昏亂，睡的很晚，但林東還是天不亮就起床，陽台打坐，運轉功法，吸納紫氣，七七四十周天修鍊完畢后，便起身準備去往青山鎮送小玲最後一程。
昨日雖然踏上了黃泉路，但是未能進入鬼門關，自然也就找不到聶小玲的魂魄。
既然有冥府，那自殺的聶小玲只怕此刻已在煉獄之中遭受酷刑，鎮余枉死地獄，不入輪迴。
但自己卻有心而無力。
先不說能不能再次進入冥府，也不說以一人之力鎮守幽門地府鬼門關的燕赤霞，單鬼門關內那萬千猙獰鬼物要從其中通過就難如天塹。
自從金冊出現在林東腦海中以來，滅鼠妖，斬嗜血山神，火燒姥姥，無往而不利的他第一次有種束手無策之感。
這種無力感不由間讓林東升起一種對修為提升的迫切感來。
或者說對三界秘聞的極度好奇！
想着，林東輕搖了搖頭，排遣掉心中的好奇與執念，道法自然，欲速則不達，平常心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整理着裝，下的樓來，走到後巷小街，依舊在家常粉店吃了一碗米粉后，便來到郭北短途汽車站，上了去往青山鎮的班車。
郭北縣轄屬有九個鎮，青山鎮是離縣城離的比較遠的，坐落在千峰山脈之中的群山裏。
交通不發達，自然經濟也頗為落後。
鎮內俱是山稜，村與村之間都隔山相望。
小巴車車不斷在山中盤旋，大概一個半小廝后，才來到林東此行的目的地，聶家村。
林東在叉路口下了車，只見胖子背着結他箱早就在哪裏候着，看胖子一臉疲憊樣，顯然這兩天也沒睡一個囫圇覺。
看到林東下來，胖子便走到近前，神情有些暗淡，說道：
「東哥，菲哥她這幾天過得很艱難！」
林東點了點頭，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他能理解寧菲這幾天受着怎麼樣的煎熬，摯愛自殺，加之又人言可畏，能夠不崩潰只怕更多的是出於對小玲父母的一種責任在支撐著。
等此間事了，卻不知道寧菲會怎麼樣，畢竟她對於聶小玲的感情林東是看在眼裏的。
突破性別，突破禁忌，在一起這麼多年，肯定比絕大部分的男女之情來的更真實些。
「走吧，先過去。」
林東對胖子說道。
胖子點了點頭，領着林東向聶小玲家走去，只是邊走邊心中不由滋生起縱然修了浩然劍訣，但在這生死法則面前，自己仍然微渺無比的念頭來。
寧菲出錢給聶小玲辦了一場三天三夜的道場。
今天便是道場的最後一個上午，屆時聶小玲的棺木會由做道場的法師帶頭，親人執幡，通過大路，由八個健壯經驗純熟的漢子抬上山然後下葬。
下葬完成後，法師便會領着眾人去往村東頭的一塊空地之上，敲鑼打鼓，焚燒紙屋與紙錢等，焚燒時，火苗越旺越好，焚燒完畢，隨後所有親朋好友與幫忙之人會一起吃一餐名為「散司」的農家酒宴，三天三夜的道場便算做完。
林東跟着胖子來到村中。
聶家村不大，坐落在一處谷地之中，周圍群山環繞，雖然山勢不高，但是也把聶家村四四方方圍住。
俗話說，要想富，先修路，聶家村這樣的地理環境，自然很難富裕起來。
這樣封閉的環境，村民大多傳統純樸。
但這幾天聶家村出了一件大事！
聶運星家的閨女聶小玲自殺了！
一個喜歡女人的女人自殺，這樣的稀奇事在封閉的小山村中，三天來傳的沸沸揚揚，甚至不少嘴巴子多的婆娘看到那個送聶小玲遺體回來，打扮像個男孩的短髮女子都指指點點的。
背地裏還偷偷說着一些不那麼中聽的言論。
不過雖然背地裏不知說什麼，但操辦喪事時，還是家家戶戶跑來幫忙。
這便是農民的八卦與純樸。
今天是聶家閨女上山下葬的日子，村中有祖訓，年輕橫死之人不能進聶家村的祖墳之地。
於是聶小玲父親只得用自家屋前的小菜地換了鄰居家山腰處的一塊土地用作聶小玲的葬地。
所以抬棺下葬較之以往更加艱難。
……
胖子領着林東來到一棟新起不久的兩層樓磚瓦房，只見屋裏屋外，到處有人忙碌。
一樓的大堂中，也擠滿了人，人群中間，一個穿着花色道袍，戴着道士冠的老道士正腳下踏着步伐，手掐蘭花，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的吟唱。
而旁邊一些稍年輕，也同樣穿着青色道袍的道士妝扮之人，雙手各執鑼鈸，正「哐哐」鼓動着。而另一個手執鑼錐的道士會跟着點時不時的在邊上的大銅鑼上敲上一聲。
「磬……」
「慶哐慶哐……」
而寧菲一身白衣站在堂前，兩眼毫無神色，在她旁邊，還站着兩個披麻戴孝的小孩。
一副漆了黑漆的棺正擺在大堂內靠西牆邊，已經蓋上了棺蓋，釘上了馬釘。
顯然已到了上山下葬入土的最後時刻。
林東穿過看熱鬧的人群，走到棺木前，看着代表生死之隔的棺木，想着此時小玲魂魄只怕正在地獄中遭受酷刑，不由心中長嘆一口氣。
隨後從擺在棺木旁邊的黃色捆香中抽出三根線香點上，搖掉明火，等青煙燃起，就朝着棺木正欲躬身行禮，誰知剛準備彎腰，還沒扼首，擺放在條凳上本是平平穩穩的棺木突然猛的左右搖晃起來。
似要傾倒！
「咚咚咚……」
棺木搖晃的巨大聲音頓時把大堂內的眾人嚇了一跳。
看着無端搖晃的棺木。
一些老輩叫了起來：
「法師法師，這是，這是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