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註定得不到幸福
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護士推著一臉蒼白的夏妍出來,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病人現在還沒醒。」
炎亦忱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麻煩送到vip病房,我現在就去辦住院手續。」
隨後一個護士帶着炎亦忱去前台辦理,其他的護士把夏妍推進了病房。
炎亦忱把病單摺疊了幾下放進了口袋,站在病房門口等了一會,透過門上一塊小小的玻璃,他看見了護士幫夏妍整理床鋪,再把她扶到床上安頓好。
護士動作輕柔但不可避免地帶起了夏妍衣服的一角,擦傷,淤青都是。
炎亦忱心臟猛地一縮,直到護士推門出來才回神。護士見到他嚇了一下,「可以進去了,不過記得要小心點。」
「謝謝。」炎亦忱聲音低沉,正要走進去,突然被護士叫住了。
「你等等。」護士推搡了一下身邊地另一個,另一個護士領會地跑到隔壁不遠處的房間,大概過了半分鐘才回來,手上抱着一個檔案袋。
炎亦忱瞳孔一縮,心臟脹得難受,皺起眉頭。
護士沒看出異樣,把檔案袋給了炎亦忱,「這個是病人手裏抱着的,抱的很緊,進急救室里兩個人拚命抽出來的,應該對她來說很重要,你先拿着吧。」
接過的手都有些顫抖,炎亦忱捏著沾染著血跡的檔案袋,拚命壓着情緒再次說了一聲謝謝。兩位護士撓著頭笑着離開了。
炎亦忱推門走進去,在床邊坐下。四周無人,鼻子竟然隱隱發酸,他仰頭盯着天花板上的燈看了一會,才平靜下來。視線投注到夏妍的臉上后,就再也沒有分開,像是黏着上面。
他真的真的很想把這份檔案袋給扔進垃圾桶。
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一點一點輕碰著夏妍的臉,冰涼的,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炎亦忱另一隻手緊握着她的手,想要把手給捂熱,把自己的熱量都給她。
幸好沒事,她還在。
看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病房的門開了。
炎亦忱條件反射地看過去,握著的手又緊了一分,緊接着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嚶嚀,又迅速回過頭看着夏妍,眼睛還是閉着的,那一聲彷彿就是一個錯覺。
何蔚輕輕把門給帶上,手機拿着一些水果,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蘇溪見到了病床上的人,已經哭的沒了聲音,手胡亂地擦着眼淚,拚命壓低了聲音不打擾到正在睡着的夏妍。
三人都是沉默著,突然病床上的人發出了一聲呢喃,聲音不大,但足以聽清。
「妍妍,你醒了?」蘇溪反應過來,哭都顧不上,湊過來看着病床上的人。
夏妍渾身疼痛,還很冷,聽見有人在叫她,才慢慢睜開了眼睛。視線里是白色的天花板,硬式的燈,緊接着是一臉驚喜地蘇溪,和一臉隱忍的炎亦忱。
「我……我這是在哪?」夏妍想撐著身體坐起來,身體虛弱到差點打滑,被眼疾手快的炎亦忱給扶住。
蘇溪聞言又哭了出來,轉身把頭埋進何蔚的懷裏,不斷小聲地說:「完了完了……妍妍失憶了。」
夏妍沒理會,思緒渙散艱難地集聚,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呼嘯而來的汽車,路人的喊聲,和止不住的鮮血。
突然手被抓住,炎亦忱抬頭看着一臉驚恐的夏妍,察覺到她的手越來越用力,心下也跟着一跳。
「我……孩子還在,對嗎!」夏妍朝炎亦忱詢問,聲音顫抖著,幾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眼裏渴望着得到肯定的答應。
炎亦忱不想騙她,一臉悲愴地張了張嘴,卻無濟於事地發不出一點聲音,最後才幹澀開口:「沒了。」
又是濕漉漉的感覺,夏妍愣怔地摸著臉頰,一手的淚水,整個人失了魂獃著流淚,明明眼睛已經乾涸。
蘇溪整個人都被嚇住了,聽到兩人的話后倒吸了一口涼氣,忽然胸口升起了氣憤,她猛地瞪向炎亦忱,「你為什麼沒有照顧好妍,你保證了的!」
炎亦忱沉默著接受蘇溪的責備,並沒有反駁,這件事就是怪他,是他讓夏妍出門,是他沒有保護好。
蘇溪腦子都要氣炸了,衝上去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何蔚一把拉住了,「別衝動,這件事並不是炎亦忱的錯。」
說着何蔚又抬頭看向炎亦忱,「你查到了這件事情是誰幹的嗎?」
「出事後的時候我就派人查了,撞人的那輛汽車車牌被故意拆下來了,是有人指使,但背後的人還不清楚。」
何蔚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蘇溪聞言也慢慢冷靜下來。
夏妍已經重新躺回床上,用力地將被子把自己整個蓋上,縮成一團,小聲悲哭,還顫抖著。
炎亦忱看着心疼,剛想伸出去的手卻被一個電話給拉回來了,他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起身走了出去。
電話里是說公司有急事,讓他回去一趟,炎亦忱遲疑地往病房裏看了一眼,蘇溪正坐在凳子上跟夏妍說些什麼。
他抿了抿嘴唇,「我馬上回去。」末了將手機緊緊地攥在手裏,現在這個情況,夏妍肯定不想見他。
炎亦忱進房跟兩個人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蘇溪坐在床邊,不停地拍著鼓起來的床被,小聲安撫:「妍妍,別太傷心了,你這樣子很難恢復,身體要緊,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感覺到腿被踢了一腳,何蔚趕緊附合。
兩個人不停地忍住情緒安慰,過了幾分鐘,夏妍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可是……」蘇溪生怕她想不開,還是想照顧她。
夏妍把臉從被子裏露出來,對蘇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你讓我一個人靜靜。」
何蔚拉着不舍的蘇溪走了。
沒過多久,門又被打開了,夏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是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醫生在原地站了一會,才開口說:「沒人了我才敢跟你說。你不僅流產了,可能……以後也要不了孩子。」
話音落下,夏妍心臟像是被剜肉一樣疼,蝕骨的疼痛,她失神不停地流淚,聲音如同幼獸一樣隱忍。
直到醫生走了也沒發覺,許久愣愣地問自己:「是不是,我這輩子都註定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