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做生意就像賭博

「譚經理，你們這是違約。」

辦公室里，高文軍瞪大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譚紅梅，拔高了嗓音。

「高廠長，違約的是您吧？」

譚紅梅面不改色，面對高文軍，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高廠長心裏不清楚嗎？之前高廠長對於委託拍賣公司的事兒那麼抗拒，我們還不清楚原因，現在看來，倒是明白了，總之，食品廠我們不收了，高廠長要是想告我們，那就儘管去告，只是高廠長最好想清楚這件事的後果。」

譚紅梅說完，就站了起來。

她的個子很高，和高文軍矮胖的身材形成鮮明的對比。

「譚經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先坐，先坐。」

高文軍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之後，重新堆起了笑意。

......

「大發哥，你要是想轉的話就出去轉，晃悠的我腦袋疼。」

通訊店裏，王發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圍着櫃枱，里裏外外的轉悠，張一鳴坐在彈簧床上，就看着王發沒完沒了的轉。

「小鳴，我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讓紅梅去和高廠長說不收購食品廠了，那我們之前不是白折騰了嘛，還有，我們還給了高廠長一萬塊錢的好處費，如果這事兒黃了，錢我們還能要的回來嘛，你就不着急？」

原本這件事應該還是由王發出面，但是譚紅梅看到王發這個樣兒，堅持要自己去，王發這種人，就是典型的豬隊友，幫忙幫不上，坑人倒是很有一套。

「你放心吧，食品廠早晚是我們的，如果順利的話，等下譚姐可能會直接把合同帶回來。」

「小鳴？你......你怎麼就那麼肯定那個女的是高廠長找來的呢？」

每次張一鳴通這種極為肯定和霸氣的口吻說話的時候，王發就沒電了。

「猜的。」

張一鳴一說完，王發的臉就垮了。

竟然是猜的。

張一鳴當然不是猜的，在競拍現場的時候，他的確是十分的震驚，甚至於還懷疑過那個男人是因為和自己一樣對未來有預知的能力兒生出幾分不安，但當他看到男人的手落在陳小霞手上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陳小霞上輩子是做什麼起家的，皮包公司。

八九十年代的皮包公司和現在的貿易公司、代理公司還有點不一樣，現在的貿易公司和代理公司都是有經過工商機關核准，並且有註冊資金的，也有固定的代理產品或項目，但改革開放初期的皮包公司則不然，是名副其實的一個人、一個包、一張嘴的空殼公司。

陳小霞在美國的時候，就聽說了這種賺錢的方式，回國之後就立刻投入其中，回來之後張一鳴又仔細的想了想，還想起了那個陪在陳小霞身邊的男人，葉強，2012年的時候，因為組織傳銷被捕，葉強是陳小霞的前男友，想到這些，張一鳴就更加斷定，陳小霞和葉強就是高文軍專門找來提高競拍價的人。

為什麼會選擇在十五萬這個數字上，張一鳴也能猜的到，王發無意之中跟高文軍透漏過他們手裏資金的情況，高文軍就選了十五萬這個數當卡點。

.......

「小鳴，我真是服了你了。」

大約一個半小時后，譚紅梅回了通訊店。

「紅梅，你的意思是，高廠長妥協了？」

張一鳴表現的很淡定，因為結果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高文軍這個人，喜歡投機倒把，貪財貪權是不假，但是腦袋卻是轉的很快的，他心裏很清楚，張一鳴開出的條件，不會再有人能夠接受，畢竟多競拍得來的那些錢，也不可能全都進他的口袋，他就是想給自己再攢一筆養老錢罷了，可如果張一鳴不接這個盤，就面臨有人查賬，到時候他的處境可就是未知了。

不過張一鳴能淡定，王發卻不能，因為在他的意識里，這件事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解決，甚至於很可能雞飛蛋打。

「這是合同，食品廠的公章已經蓋好了，就等我們這邊簽字了，不過我最後給高文軍又讓了兩千的好處費，這個......」

「譚姐，你真是做生意的料啊！」

張一鳴由衷的感嘆道。

有時候做生意和做學問一樣，是需要天賦的，而譚紅梅很明顯就有這方面的天賦。

「十萬？我沒看錯吧？」

王發接過合同，看完上面的轉讓金額后，再次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張一鳴和譚紅梅對王發的這種表現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沒有太大的反應。

王發自己覺得很沒趣。

他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是不是他的腦袋太笨，否則為什麼張一鳴一個十六歲孩子和一個女人能做到的事情，在他看來會那麼不可思議，但是在沒遇到這兩個人之前，王發一直是自我感覺良好的。

「那就準備錢吧，合同還是以大發哥的名義簽，至於股權書我們私下裏擬定就行，還有，合同簽訂好之後，要去公證處進行一下公正。」

張一鳴一句話，就把收購食品廠這件事徹底結束了。

在這件事裏，張一鳴其實也是有賭的成分的，做生意有時候和賭博很相似，在投入資本之前，沒有人能百分百確定是否有回報的，退一萬步說，即使高文軍死咬着不撒嘴，張一鳴也有辦法讓他吐出來，一萬塊錢不是那麼好拿的，好在，張一鳴賭贏了，也省去了後面的不少麻煩。

「嘀嘀嘀。」

張一鳴正在和王發、譚紅梅交代簽合同的注意事項，腰上的BP機響了起來，知道他BP機號碼的除了王發、譚紅梅和自己的家人，就是馬俊了。

「鳴子，我在薈華樓呢，你過來一趟唄！」

薈華樓是通遠縣唯一的一家金店。

不過說是金店，裏面也銷售玉、翡翠一類的飾品，也有銀飾品。

張一鳴當然知道馬俊在薈華樓幹什麼，原本不想去，可是想到前世里劉芳的自私和冷漠，張一鳴還是從店裏走了出去。

薈華樓在四方城靠近南側的風雲樓的下面，店面不大，兩邊各擺一排櫃枱，放着金戒指、金項鏈等飾物，中間的柜子裏，擺着玉器、翡翠、銀飾品，馬俊此時就站在中間的櫃枱旁邊，低着頭，眼睛都要貼到櫃枱上了。

「鳴子，你快幫我看看，這個心形吊墜的和這個英文字母的哪個好看啊？」

看到張一鳴進來，馬俊趕緊伸手指了指櫃枱里並排擺着的兩條鍍金的項鏈詢問張一鳴的意見。

「馬俊，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比項鏈更適合劉芳的禮物。」

張一鳴沒有看項鏈，而是看着馬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