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各自的立場

「張哥，趙廠長馬上就要退休了，別的不說，首先精力就跟不上，重建食品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光是在現場盯着施工進度就不是一般人能盯的住的，你就別推辭了。」

「不行，如果你要是真看的起我，以後要是有機器出問題的情況你盡可以來找我，我肯定二話沒有，別的就算了。」

「張哥，你......」

「這事兒不用再說了，我幹不了。」

張河山說完，就低頭鼓搗自己手裏的東西了。

譚紅梅一下子被晾在了一邊兒，她用眼神兒詢問張一鳴接下來應該咋辦。

譚紅梅之前就已經聽張一鳴說過了張河山的脾氣秉性，也被提前打了張河山有可能會拒絕的預防針，但她還是很自信的，畢竟她在電信公司也算是金牌銷售，自認為自己與人溝通的能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爸，人家誠心實意的上門來請你出山，你就別拿喬了唄！」

「這是大人的事兒。」

張河山看了張一鳴一眼，就把張一鳴說話的機會給攔了回去。

「要不這樣，我今天就先回去，張哥你也別急着拒絕，再好好考慮考慮，考慮清楚了再給我答覆。」

譚紅梅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硬著來，於是直接變成了以退為進。

「大妹子，這咋沒說幾句話就走了呢，再待會兒唄！」

范玲玲在廚房裏幹活，但耳朵一直都是聽着外面的動靜的，聽到丈夫一口就把人家給回絕了心裏急的不行，可丈夫的脾氣性格擺在那兒，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插嘴，只是聽到譚紅梅要走，范玲玲待不住了。

「嫂子，我還有點事兒，就不耽誤張哥和嫂子休息了，還有，小鳴還得學習呢，改天，改天有機會我再來。」

譚紅梅說完就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范玲玲一邊把手在圍裙上擦了一把，一邊快速的走到丈夫身邊，用手指頭在丈夫的后腰上懟了一下，又用眼神示意丈夫說話。

「慢走啊！」

張河山倒是說話了，卻不是挽留，而是直接把人送走了。

「大妹子，那啥，你張哥這個人吧，就是這個臭脾氣，你別往心裏去啊！」

張河山不吱聲，范玲玲卻真的做不到看着好好的機會從眼前溜走，送譚紅梅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范玲玲開口。

「嫂子，你放心，我沒往心裏去，就是覺得這麼好的機會張哥要是放棄了挺可惜的，要不嫂子替我勸勸張哥？」

「行，這事兒你就放心吧，嫂子一定幫你勸，但是......」

「但是啥？」

「也不怕你笑話大妹子，家裏吧啥事都是你張哥做主，特別是工作這事兒，我也不好說太多，能不能勸的動我也打不了包票。」

「呵呵，嫂子，這個我知道，我也會再和張哥聯繫的，咱倆一起努力。」

「得嘞，大妹子，那你改天再到家裏來串門啊！」

「嗯，嫂子，快回去吧，天怪冷的。」

女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奇妙，之前在這個大門口，范玲玲對譚紅梅除了陌生還有淡淡的敵意，現在還是這個大門口，加一起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范玲玲再看譚紅梅，就覺得眼前的姑娘看着順眼，親和力一流。

看着譚紅梅離開，范玲玲就在心裏合計應該怎麼跟丈夫開口。

屋子裏，張一鳴比范玲玲還要早一步。

「爸，你為啥拒絕啊，食品廠的活兒哪個你幹不了啊？」

「都說了這是大人的事兒，你回屋學習去。」

張河山的心情顯得有些煩躁。

「爸，我知道你心裏在想啥，這事兒和王發可沒有一點關係，雖然我和這個譚姐不太熟，但之前也聽王發說過，她是個認理不認親的人，她來找你，肯定沒有人情的關係，完全就是因為你的技術好、對食品廠的情況熟悉。」

「你和她認識？」

「這不是剛見過了嘛！」

「那你就知道人家心裏咋想的？小鳴，我跟你說過很多次，這世上啥債最不好還，人情債，食品廠一百多號人，比我強的有的是，人家憑啥找上我，你敢說這事兒不是你跟王發打了招呼的？」

呃！

張一鳴有點發窘。

儘管父親想的有點偏，但主體思路卻是對的，這事兒的確就是他的主意。

「河山，我覺得這事兒就是你想多了，你們食品廠一百多號人是不假，但有幾個是真心幹活兒的，一百多號人有三十幾個是挂名兒不上班的，有四五十個是混日子等著退休的，還有幾十個也都是貓一天狗一天的，人家既然來請你，就肯定是打聽清楚了情況的，你別把事兒想歪了。」

范玲玲進來就聽到丈夫和兒子的對話，忍不住立刻開口。

「總之我不去。」

張河山說完，把手裏的零件扔到了桌子上，然後轉身就回屋兒了。

張一鳴和范玲玲母子倆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說啥好。

張河山回到屋兒里就點了根煙。

他煙癮不算重，除非心裏有事或者很煩躁的時候才會抽。

他對食品廠是有情感的，非常非常深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在食品廠干一輩子，可食品廠黃了，現在成了私有制，所謂的鐵飯碗也沒了，他的確是不想背負人情，但其實，他最怕的是進入一個新的體制。

只是這種脆弱，他沒有辦法對別人說，媳婦兒不能，兒子更不能。

張一鳴起初也是不能理解父親的固執的，雖然他前世活到了四十幾歲，可他出生的年代和張河山是不同的，他沒有經歷過鐵飯碗的年代，也理解不了父親這一代人對於國有制和私有制感情上的差別，可回到屋兒之後他冷靜的想了想，就明白了父親的顧慮，他還是有點操之過急了，沒有給父親足夠的時間緩衝。

可讓誰都沒想到的是，就在張一鳴已經決定把這件事暫時放一放的時候，第二天一早，張河山在飯桌上宣佈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他決定接受譚紅梅的邀請，重回食品廠。

對於張河山的這個決定，張一鳴和范玲玲都覺得很疑惑。

昨天張河山的態度兩個人都是親眼見到的，怎麼睡了一覺，父親就變了呢？

「河山，你這是......」

「決定了，小鳴，你應該能找到譚紅梅的聯繫方式吧，等下你把她聯繫方式給我，我和她聯繫。」

張河山沒回答媳婦兒的話，而是跟張一鳴要了譚紅梅的聯繫方式。

當然張一鳴也是做了戲的，假裝出去打了個電話，然後回來才把譚紅梅的傳呼機號碼和座機號碼寫在紙上交給了張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