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君憂臣怒，君辱臣死！

朱棣聽到從宅邸當中傳出拗動的哭聲，一個老者出來把紅色的燈籠換下，掛上白色的燈籠。正當朱棣想要上前問個所以的時候，老者就轉身進入了宅邸當中。

這時候，只聽宅邸當中又傳來一些呵斥的聲音，說道：「哭什麼哭，詔兒是為國獻身，是為了大明而去的，是英雄，是大英雄，是我們家的驕傲，有什麼可哭的？」

而後又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似有若無的傳來，說道：「奴家不要什麼英雄，也不管他到底是為誰而死？為何而死？奴家只要我的詔兒，奴家只要詔兒......他才是個二十歲的孩子啊！才二十歲啊！怎麼就沒了呢？」

在這個老邁的夫人的聲音響起之後，又隱約的傳來了女子的孩子的哭聲。在這無比寂靜的夜晚當中，這一聲聲的哭泣，真的是讓人的心，簡直都要跟着碎了！

朱棣看着那兩個白色的燈籠，只見那燈籠被夜風徐徐的吹動，正在不斷的搖曳當中，晃得裏面的燭光也是閃爍不定，好像也是在訴說着無語凝噎的話。

「沐晟，這......」朱棣看向了沐晟，眼中也是有着質問的神色。

沐晟見狀，稍有遲疑了一會兒，轉而靠近了朱棣，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其中之一！」

朱棣聞言，不由得抬起頭來，只見今夜的月兒還是很亮，但是這夜裏的星辰卻是很少，不知道是被遮擋了？還是今夜壓根就沒有出現呢？

耳旁這哭聲還在不斷地響起當中，老爺子的呵斥聲音，老婦人和孩子的哭吼聲音，就好像是一曲深夜的悲歌一樣，交相輝映的傳來。

朱棣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他雙眼微微的閉了起來，緩緩的說道：「沐晟，你說本宮的決定對嗎？為了所謂的大明社稷，為了江山，為了國家，就讓這樣的一個個的小家，就面臨這樣的絕望境地！」

「明明，他們的孩子，他們心裏的支撐還沒有死啊，可是他們確實有家也不能會，連自己的至親都不能相認，明明只有幾百步的距離而已，可是此生......他們可能都不能再相見了！」

他說道：「本宮聽到老爺子的訓斥聲音之後，聽到那婦人和孩子的哭聲以後，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種負罪感，就好像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本宮，就是本宮讓他們這一個個的小家走到今天這樣支離破碎的局面的！」

「殿下！」

沐晟聽到朱棣的話，連忙就說道：「殿下此言，差矣！」

「小者為家，大者為國，沒有國，何談家？現在大明面臨更苦未有過的局面，國家尚處於艱難之中，小家又怎麼能有保全的可能呢？而且我等自從加入到錦衣衛的那一天開始，就曾經宣誓過，當大明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定會站出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國家營造一道血肉的城牆，為大明天下的萬世太平，貢獻自己的力量！」

「此之一言，還是當初殿下提出的，就是我們身為錦衣衛的宣誓，任何一個加入錦衣衛的人，都必須在錦衣衛的旗幟之下，宣誓！」

「而現在，不正是我們履行誓言的時候了嗎？」

沐晟說道：「我們錦衣衛因為殿下的原因，因為陛下的信任，其實是優待的，在三省六部當中，地位都是頗為尊崇的，所持有的俸祿更是高過其他的部門，所以我們接受殿下這樣的恩遇，就要承擔我們應該所付出的相應的代價和危險才對！」

「所以，殿下根本就不必多想，這一切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是我們再進入錦衣衛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要去做的事情！只是殿下今天給了我們這樣的一個機會，否則的話，下官願意做我大明第一個為國事而去的錦衣衛！」

「更何況......」

沐晟看向了朱棣，說道：「更何況，殿下的為人，我們都是清楚的，殿下就是為了將士們能犧牲的更少一些，就願意孤身犯險，甚至把自己當成是對敵軍的誘餌......殿下對我們，真的是愛如兄弟，所以，我們都非常明白殿下的心情！」

「正是因為如此，當下官找到他們，告知他們一切之後，他們便都沒有一個人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就這樣直接答應了下官，加入了中央情報局！」

「這一切，都是因為殿下！所以，殿下......」

沐晟發自肺腑的說道：「這一切，都是兄弟們完全自願為之的，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殿下能給兄弟們一個發光發熱，報效家國的機會，這對於我們而言，已然是求之不得了，我們真的是殿下都來不及，根本就不會.....」

「沐晟......」

沐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朱棣搖了搖頭。

他轉過了頭，雙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重新睜開了。只見他的眼眸當中，清澈如水，看起來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一般，無比澄澈清晰。

朱棣看着沐晟，說道：「本宮真的感覺自己非常幸運，能夠遇到你們這些人，你們對本宮，毫無一絲一毫的戒備，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成見，對本宮，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支持，所以看本宮有一點兒想不開，就絞盡腦汁的為本宮開解。」

他不由得說道：「本宮究竟是何德何能，能有你們這樣的一些兄弟們啊？」

沐晟聞言，頓了一下，然後才見他一臉正色的說道：「殿下有一句話，下官非常認同，殿下說殿下的處事原則就是對能對自己以誠相待的人，就要以誠相待！」

「下官也是一樣！殿下能在下官最為落寞的時候，提攜下官！這就是殿下對下官的知遇之恩，而往後，殿下對沐晟的信任更是從來都沒有過絲毫的懷疑，無論是多麼機密緊要的事情，殿下都願意交給下官去做！」

「殿下，知遇之恩恩同再造，能有這樣的信任和支持，即便是兄弟也不過就是如此了！所以，下官以此待殿下，這就是下官的為人之道，而錦衣衛的兄弟們，都是如此！」

「所以，殿下只有，就是我等之憂！」

「君憂臣怒，君辱臣死，我等奉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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