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迴光返照
0656迴光返照
杜克迷迷糊糊的，一直在昏睡。
杜克很聰明，腦袋裏總有很多想法。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琢磨人。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是他每天每夜琢磨各種人琢磨出來的。
就算是打牌也是一樣，他的千術一方面也來源於對人的研究。知道對方的脾氣，性格之後，通常就能判斷出他出牌的方式和技巧。
杜克頭髮絲都是空的，每根頭髮里都裝着一個想法，一個主意。但也正因為如此，杜克睡眠質量很差，每天都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很多，後半夜才能睡着，早早就會醒過來。
到了現在，杜克卻只剩下睡覺可以做了。
他一個夢接一個夢，隱隱約約的，總是能在夢中，或者是夢外瞧見一些過去的人。
有些時候，連杜克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醒著，還是睡着。
比如現在，就能看見自己的大太太坐在自己身邊，替自己虔誠地念佛，似乎死亡自己能好起來一樣。
這是好事……如果大太太還活着的話。
都不知道是自己娶第幾房姨太太的時候，常年在小房子裏吃齋念佛的大太太就過世了。死了好多天，才被人發現，當時她屍骨都臭了，就跪在老舊的蒲團上，彷彿坐化了似的。
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富家千金，如今淪落如此，實在是令人唏噓。
但杜克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自己對那女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也沒短過錢，也沒紅過臉。自己堂堂賭王有幾個女人又怎麼樣，她自己都是黃臉婆了，又如何能管得了自己？
「是你自己要搬出去住的。」
杜克望着大夫人的側臉，「不是我逼的。」
「阿彌陀佛。」
大太太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念了聲佛號，接着繼續念經，就像往常她的習慣一樣。
杜克只能嘆了口氣，又慢慢閉上眼睛。
還是無法交流，怎麼就不能像其他的小姑娘，哄著自己開心呢。
終究是馬瑞莎更好，知道怎麼討自己歡喜……要是自己再年輕二十歲……不，十歲也好呀，就可以完全佔有馬瑞莎的身心。
她一定是上帝賜給自己的禮物……沒錯，雖然大太太信佛，但杜克先生卻是信仰基督的。兩個人不僅僅是生活上無法容納對方，連信仰也是如此。
「親愛的！我來遲了！」
隱約聽到了天使的歌聲，杜克努力睜開眼睛，瞧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正推開病房的門，急匆匆向著自己跑了過來。
「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啊，看看你可憐的模樣，真讓人心疼。」
馬瑞莎穿過大太太的身子，坐在了自己身邊。
戴着呼吸器，聞不到她身上的味道……應該很香吧……
杜克有些遺憾。
「他怎麼不說話……情況怎麼樣？」
馬瑞莎看着只是躺在那的杜克，偏過頭去，詢問屋子裏的醫生。
側面也很好看呀……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杜克用僅剩不多的力氣，慢慢伸出手，抓在了馬瑞莎的胸上，像是把玩著藝術品似的。
「討厭，都什麼時候了。」
馬瑞莎身體微微一僵，隨後堆起笑臉，嬌羞地看着杜克，「你怎麼不跟我說話呀，我想聽聽你說話。」
杜克點頭，讓人摘下了自己嘴上的呼吸器。
「乖女兒……捨得來看爸爸了……」
這個稱呼倒是沒什麼問題，畢竟杜克對外都是稱馬瑞莎是他的乾女兒。雖然，他現在的手還放在乾女兒的胸上。
「我早就想來呀，但是不敢嘛……」
馬瑞莎嘆氣，「除了你，大家都想要我的命。爸爸，你要好好活着呀，再陪我幾十年，我們好好恩愛。」
馬瑞莎口是心非，恨不得現在就給這臭老頭扎一針安樂死。
身上全是消毒水的臭味，竟然還弄自己的胸，太噁心了！！
心裏噁心的要命，臉上卻還是笑臉盈盈，彷彿很開心似的，盡情迎合著杜克的老年人手法。
「我……沒幾天好活了。」
杜克喘了幾口粗氣，「給你的遺產……你還滿意嗎……」
「哎呀，你說這些幹什麼！」
馬瑞莎急忙說道，「人家只想讓你健健康康活着，錢財再多，也買不回你的健康呀。」
「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和那些人不同。」
杜克說了兩句之後，忽然咳了起來。馬瑞莎在旁邊輕輕拍打他，也不着急，等着他咳完。
似乎連咳嗽的力氣都沒剩下多少了，杜克咳了幾下后，拿起呼吸器，又吸了幾口，這才又說道。
「但他們……好歹也是我的家人……不給他們留點錢，我放心不下啊。」
「沒關係，你可以留些錢給他們啊。」
馬瑞莎很大度地說道，「每個人一百萬，足夠他們活的很好了。」
「咳咳……」
杜克並沒有回馬瑞莎，而是繼續說道，「而且……我又捨不得你……捨不得你呀……」
馬瑞莎心裏更嫌棄了，這個死老頭，說話都變得亂七八糟了，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了吧！
老糊塗的傢伙，怎麼還不死呀，打了強心針嗎？
「但我……時日無多……」
杜克迷戀地看着面前這個甚至可以能當他太孫女的女人，他臉上每一條耷拉的皺褶里，都寫滿了不甘，「所以……我想了很久……」
「想了很久什麼？」
「想了很久……該怎麼解決……」
杜克緩緩說道，似乎用盡了力氣。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漏了氣的口袋，噗呲噗呲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癟了。
「現在這樣不就挺好了嗎？」
馬瑞莎以為杜克是惜命，嫌棄這老頭的同時，伸手拍拍他，「我在這裏啊，一直陪着你。」
「嗯，陪着我……」
杜克瞧著坐在馬瑞莎身邊的大太太，她對這一切視而不見，繼續默念著自己的佛經。
這段是什麼經來着……地藏經……金剛經……
杜克想不起來了，只覺得有些煩躁。
他像是迴光返照似的，抓着馬瑞莎的胸，力道也大了一些。馬瑞莎吃痛，但卻不敢驚呼，反而嬌媚地誇讚。
「你看，你還有這股子力氣呢，多健康呀！」
「所以……我決定了……」
杜克的目光變得貪婪，「我會死……你……也要下來陪我……」
「親愛的，你在說什麼呢……」
馬瑞莎微微皺起眉頭，覺得杜克可能是有些老糊塗了，腦子已經亂了么，「別嚇唬人家嘛，人家膽子小。」
「古代皇帝死掉的時候……最愛的妃子，一定是陪葬的。」
杜克彷彿真的迴光返照了，說話也變得有力氣。而他的手，也不是抓着胸，反而是抓住了馬瑞莎的瘦弱的手腕。
「我最喜歡的便是你，你理應下來陪我。」
杜克笑了，「這樣……你跟着我下去享福，他們也會有錢，一舉兩得。」
「你說什麼呢……」
「我派去的人，竟然沒能殺了你……馬克，你做的很不錯。」
杜克把這一切當成了自己那位忠心耿耿保鏢的成績了，「你的工作，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