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繪畫的少女

0497繪畫的少女

接下來的兩天，廖揚一直出沒於香榭舍離大街上的這家畫廊。老闆娘似乎很高興，每天都用經典的法式紅茶，還會搭配她自己親手做的法式糕點。

不得不說，這位老闆娘的烹飪水平很不錯，如果和她做情人的話，一定會很開心。這期間，老闆娘也按時過廖揚，但廖揚都裝傻搪塞過去了，老闆娘只能暗道華夏人太過木訥！

除了跟老闆娘聊天套情報之外，廖揚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站在那副肖像畫前，安安靜靜地注視着這幅畫。有時候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一點都不會覺得枯燥。

「很喜歡這幅畫嗎？」

正當廖揚看的出奇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很好聽的聲音。不僅好聽，而且熟悉。

廖揚下意識回頭，下午那溫暖而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照在面前這個女孩子的身上，把她映襯的彷彿天使一樣，出現在廖揚的身前。

「可不是誰都能欣賞這幅畫的。」

她還是往日那驕傲的模樣，嘴角掛着一抹嘲諷似的笑容。

「你這種人，一看就沒有這樣的資格！」

「……」

廖揚就這麼獃獃地看着她，整個人彷彿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女生就站在那，看着面前這個木頭人，滿臉的奇怪。她伸出手來，在廖揚的面前晃了晃。

「你這人，怎麼回事？」

她質問著，「是不是傻掉了？」

「抱歉……」

廖揚心神終於穩定了一些，就像是剛剛煮沸的水，慢慢涼了一些一樣。

「你這人，怕是腦子有病！」

她一噘嘴，「算啦，本想和你聊聊的，還是算了。」

「您是這幅畫的作者吧。」

廖揚只用了一句話，就讓準備離開的女孩子站住了腳步。

「你怎麼知道的？」

她轉過身，黑色的裙子跟着搖擺起來，彷彿打開一朵花的小仙女一樣。她就站在廖揚身前，仔細地打量着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廖揚，彷彿要把他的靈魂都看穿一樣。

「朱莉告訴你的？」

朱莉是老闆娘的名字。

「不是。」

廖揚露出微笑，「老闆娘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從來沒透露過關於你的消息。」

「那你是怎麼猜到的？」

少女有些想不通。

「因為你給了我這樣的感覺。」

廖揚說道，「這種畫，也就只有你這樣的女孩子才畫得出來。」

「嗯，算你還挺有眼光！」

少女這才露出了一些滿意的神色，她上下打量著廖揚，目光中一點都不隱藏那種好奇。

「不過，這幅畫是非賣品，你要是想買的話，就看看我的其他畫好了。」

「不能買嗎？」

廖揚十分遺憾，「我願意重金收購，希望小姐能夠忍痛割愛……」

「這幅畫只是用來展覽的，我買想過賣它。」

少女背着雙手，俏生生地站在畫前，看着這幅很特別的肖像畫。

「那你為何把它放出來呢？」

「因為我覺得……冥冥之中，或許有誰能看懂這幅畫。」

少女解釋著，「我生了場病，忘了一些人。我覺得，這幅畫里，就是我忘掉的那些人。」

「一些人嗎？」

廖揚下意識地回答，「你沒有想過，你畫的可能是一個人呢。」

「一個人？」

少女愣了一下，她盯着自己這幅畫，忽然陷入了沉思。

廖揚也不說話，就站在少女身邊，兩個人好像融入了這畫廊的景色中，這一看就是很久。

過了好一會，少女不知道為何，眼角忽然落下一滴眼淚。

「這位小姐……」

廖揚輕聲呼喚，「您怎麼哭了？」

「不知道。」

少女擦了下眼角，「莫名其妙的……你背過去，不準看我！」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是下意識地，對着廖揚下命令。彷彿，在她的生命之中，這便是一種本能似的。

「遵命，女士。」

廖揚彎腰鞠躬，接着轉過身去。少女擦掉眼角的眼淚，拿出隨身的小鏡子，簡單地補了下妝，然後才讓廖揚轉了回來。

「你是華夏人嗎？」

少女似乎對廖揚有些好奇起來，她開口詢問廖揚一些私人的事情。

「是的，不過是華裔，入了俄國籍。」

廖揚按照自己現在的「身份」解釋著，「看您的樣子，也是華裔么？」

「嗯，是的，法籍。」

少女似乎有些遺憾，「其實我一直想回國看看，但母親卻不贊同我回去，就只能在法國上上學，賣賣畫嘍。」

「您還在上學？」

「嗯，在巴黎的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學習。」

她指了指自己，「你叫我的法國名字，朱麗葉就好了。」

「好的，朱麗葉小姐。」

「為什麼要加上小姐，你總是這麼死板么？」

「朱麗葉。」

「好多了，這樣才對。」

少女這才心滿意足。

「那，朱麗葉，這幅畫可以割愛嗎？」

廖揚把話題引了回去。

「說了不行，不行！」

少女狠狠一跺腳，「你這人怎麼這麼死板！很死板，超級死板！」

「看到心愛的作品，難免會有些非分之想。」

廖揚右手拄著娜塔莎親自為他挑選的一根手杖，左手放在胸前，向著少女輕輕一欠身，「給您造成了困擾，實在是抱歉。」

聽到對方如此喜歡自己的作品，而且並沒有用一個價格來衡量這幅畫，少女還是有些高興的。

「總之，這幅畫是非賣品。」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廖揚輕輕嘆氣，難掩失望之色，「我不遠萬里來巴黎，就是為了尋求一副能真正打動我的藝術品。現在看來，可能要空手而歸了。」

「哼，這跟我又沒關係。」

少女一撇嘴，但注意到廖揚那失望的神色，卻又說道，「不過，我這幾天正好有時間，陪你走走附近的畫廊嘍，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作品。」

「實不相瞞，自從來了巴黎之後，這大街小巷，排的上號的畫廊我都去過了，一直沒遇到我喜歡的作品。唯獨這一幅，我是真心喜歡，已經連續來看它好幾天了。」

「嘛……你倒是很有眼光。」

「您過獎。」

「還是這麼死板……要不這樣好了！」

少女打了個響指，「過幾天就是凡爾賽畫展，到時候會有很多不錯的作品展覽，你去選一幅嘍！」

「我也嚮往很久，只可惜沒有資格。」

「嘿，有我在，資格還不是很好搞定！」

少女有些得意，高興的彷彿翹起了小尾巴一樣。

「您願意幫忙？那可太榮幸了。」

廖揚很激動，但少女卻往後退了一步，同時搖了搖自己的右手食指。

「別着急呀，我話還沒說完呢。」

「您……是有什麼條件嗎？」

「嘻嘻，是個聰明人嘛！」

少女點點頭，「沒錯，你要先幫我一件事才行！」

「您儘管說！」

「我看你也挺有錢的樣子，明天陪我走一趟，幫我買一幅畫來。」

「只有這個條件嗎？」

「是的。」

「好，那我答應你。」

廖揚重重一點頭，「我們一言為定。」

「那你明天早上九點，到畫廊來找我吧。」

「好的，那我們就明天，不見不散。」

「誒誒誒！你等會！」

少女突然拉住了廖揚，「你這就走了？」

「您還有何指教？」

廖揚問道。

「還這麼刻板，哎！你這傢伙！」

少女捂著額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呀，笨蛋！」

「抱歉，是我失禮了。」

廖揚報出了自己的假名，「您稱呼我阿廖沙就好。」

這是娜塔莎給他弄的一個俄國名字。

「阿廖沙，這名字不好聽。」

少女一歪頭，略微一思考，便開口說道，「既然我們都是華夏人，我就用華夏的方式稱呼你好了……叫你……二狗吧！」

廖揚面不改色，「在華夏，這名字也有點土吧？」

「土一點也是特色啊，我覺得很順口。」

少女決定了，「就叫二狗了！明天準時來接我，拜拜！」

說完，少女一轉身，裙擺輕輕晃動。她似乎很開心，哼著歌離開了廖揚的視線。

廖揚注視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從自己的目光中徹底消失之後，這才長出一口氣。他抓着自己的手杖，快速走下樓去，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站在一邊的香澄還沒反應過來，等車門關上的時候，才猛然驚醒，急忙跑過來，坐進駕駛室。

她瞧見自己老師的臉色不是很好，面色蒼白而且呼吸沉重，彷彿剛剛經歷過一場可怕的劫難一樣。

「老師？」

香澄頓時警覺起來，她盯着四周，同時詢問廖揚，「我們被發現了嗎？」

「不是，一切順利……」

廖揚捏了捏心口，漸漸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沒事的老師，都過去了。」

香澄伸出雙手來，抓住了廖揚的手。

「你這是……」

「姐姐說過，這樣可以給人力量！」

香澄一臉誠懇，很認真地看着廖揚，「我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力量給與老師，也希望能承擔老師的痛苦。」

「傻丫頭……」

廖揚很感慨，伸出另一隻手來，在香澄的頭頂輕輕拍了拍。

「托你的福，我好多了。」

「真的嗎？看來這個方法真的很管用呢！」

「嗯呢……我們回家吧。」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