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廖揚的故事

0137廖揚的故事

「對呀對呀，你故事多嘛！」

夏傾城連連點頭，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觀點。

「你看我長得像故事會嗎？」

「像！」

廖揚無語了。

「總之，來一段嘛！」

夏傾城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美好的身段一覽無遺，「不然真的要睡著了……」

「我也沒那麼多故事啊……不過倒是想起別人跟我講的一件事來。」

廖揚一邊盯着漸漸黑下來的公路，一邊回憶起來。

「嗯？說說呀。」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當過一段時間的兵么。」

廖揚緩緩說道，「那個時候，我有個戰友，他大概三十多歲吧，是個老兵。」

「這年級的確不小……」

「不要打岔！」

廖揚瞪了夏傾城一眼，「聽我接着說。這個老兵，平時就沉默寡言的，不太愛說話。而且他有個毛病，就是從來都不值夜勤，更不願意開車，特別的古怪。」

廖揚打開了一點窗戶，點起一顆香煙。冷風灌進來，夏傾城裹緊了衣服。

「但在軍隊，又不是在自己家，哪能你想幹啥就幹啥。這開車還好說，畢竟不是車隊的，也就算了。但這執勤，以前輪到他值夜勤，他就跟其他的戰友串一下。後來有一次，也是趕巧了，他那幾個戰友都有事情，沒辦法跟他串崗，他只好自己出勤。那天大概是晚上11點多吧，我們兩個一起放哨。外面是荒涼的大野地，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對面山上是亂墳崗，耳邊只有風聲，風大的連煙都點不起來……當然了，想抽煙也是不可能的，放哨嘛……」

廖揚吐了口煙，繼續說道，「當時他值夜勤，似乎也是怕困，所以就跟我聊了起來。我平日裏雖然跟他同班，卻很少溝通，聊天更是少見。這次我才算是知道，他一旦打開了話匣子，那就是個話癆。於是我就和他聊了起來，也權當了解一下他吧。」

對面有一輛大貨車開過來，打着刺眼的遠光燈。廖揚也打開自己的遠光，晃了對方一下，但對方沒有理會，一路遠光晃過來，差點把夏傾城的眼睛都給晃瞎了。

「操你二大爺！」

錯車的時候，廖揚搖下窗戶，伸出中指，破口大罵，「尼瑪，瞎子出來開什麼車！」

貨車司機沒有回應，兩輛車呼嘯著擦肩而過。

「大煞筆！」

廖揚搖上車窗，擋住外面呼嘯的風雪。

「別理他，罵人沒用的，你接着說嘛。」

夏傾城勸著，同時偷偷開大了一點熱風，讓車內快點暖起來。

「那個老兵，他在當兵之前，就是開大車的。我問他為什麼現在不開車，也不值夜勤，他猶豫了一下，似乎考慮了不少。但最終還是憋不住，告訴了我。」

廖揚對面有車開過來，他立刻關掉了遠光。

「在當兵以前，他一直都是開貨車拉貨賺錢。因為短途不怎麼賺錢，通常都是跑長途。而長途車最好是帶兩個司機，輪班開比較安全。而他想多賺點錢，就總是一個人干。不眠不休的，連續開十多個小時，這神仙也頂不住啊，更別說他一個普通人了。一開始的時候，他年輕力壯的，還能扛得住。後來漸漸開始犯困，經常在車裏打瞌睡，但好幾次危險，他都突然驚醒，算是躲了過去。不過，他還是抱着僥倖心理，希望多賺一筆是一筆。」

廖揚搖了搖頭，似乎並不贊同這種做法。

「直到有一次，他開夜車的時候，實在太困，路上這眼皮就開始打架。突然，他面前似乎出現了個人影，但他沒反應過來，車子直接從人影身上撞了過去。他這才驚醒過來，急忙剎車，下車去查看。但周圍沒找到人，車子上也沒血跡。他當時自己睡糊塗了，於是繼續開車。因為這一下，也清醒了不少，堅持又開了一段距離。」

「真的睡糊塗了？」

夏傾城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車道，忍不住又裹緊了衣服。

「當時他是這麼認為的……或者他覺得自己可能撞到了什麼動物身上，當時在國道上，這倒是常有的。」

廖揚保持着車速，接着講述，「但是過了兩個小時，他困意又上來了。此時路過了一個服務區，他覺得再堅持兩個小時就到了，便沒有休息，繼續開車。結果，這開着開着，眼皮又開始打架。而對面也是一輛貨車，打着刺眼的遠光燈，從對面開了過來。而這位老兵睡意朦朧，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在這時候，他耳邊響起一句女人的低吟：『當心有車』。」

廖揚說到這，臉色似乎也有些難看。

「這位老兵猛然驚醒過來，急忙錯車，讓過了大貨車。他驚出了一頭的冷汗，感覺自己從地獄里爬出來了一樣。但千鈞一髮的時候，是誰在提醒他……老兵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頭皮頓時發麻。一個穿着白衣服，眼睛流着血的女人，就坐在他的旁邊，沖着他咧嘴笑。」

「啊！」

夏傾城這頭皮也要炸了，她驚叫一聲，「別，別講了！」

「可是，我還沒講完。」

廖揚嘆了口氣，「你以為這是故事的結束么……當然不……我當時跟你一樣，聽完之後毛骨悚然，震驚地看着老兵。但我心中有個不明白的地方，我就問他。你是見鬼了嗎？那你怎麼活下來的？我當時問完之後，老兵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什麼，和我嘀咕了一句：『哦……原來我早就被大貨車撞死了呀』……話剛落下，老兵突然就不見了，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我當時嚇傻了，回過神就跑回了兵營！因為這事，我還背上了個處分……不過，在之後，就沒有人見過老兵，他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似的，也不再有人提到他……」

「你你你……你不害怕嗎？」

夏傾城身體發抖，面色蒼白地看着廖揚。

「我當然不害怕。」

「為什麼？我都要嚇死了啊！」

「因為這是我剛剛即興編出來的故事。」

廖揚幸災樂禍地笑起來，「目的就是讓你清醒一點，順便給你普及一下不要疲憊駕駛！怎麼樣，是不是很正能量啊！」

「正能量你大爺啊！」

夏傾城剛剛都要嚇得尿褲子了，現在氣得肝火疼，「廖揚，我……」

她正想開口叫罵，對面突然又行駛過來一輛大貨車，遠光燈直晃眼。夏傾城立刻打開窗戶，迎著冰冷的風雪，沖着外面破口大罵。

「日你全家！你個瞎比！去死吧！」

廖揚哈哈大笑，被搖上車窗的夏傾城在胸口補了一拳。

「哎呀，是你讓我講個故事的。」

廖揚還是忍不住笑意，「你看，這效果不是很好么。」

他轉頭看着夏傾城，「你看看，你精神多了啊。」

「你個混蛋，都嚇的要投胎了好嗎？」

夏傾城抱怨，「哪有你這樣的？」

「你膽子也太小了，平時不是……」

兩個人正說着話，廖揚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女子的低吟。

「當心有車。」

他頭皮一麻，瞬間轉頭看向前方，對面行駛過來一輛小轎車，司機似乎也是困了，竟然跑到了逆向車道，對着廖揚他們就撞了過來！

廖揚立刻踩下離合，換擋猛打方向盤，車子晃了一下，避開了對面的車子，然後又拐回到正常車道上。

幾乎是與死亡擦肩而過，廖揚滿頭的冷汗，而夏傾城也是驚呼連連。

「天呀，嚇死了！那司機是不是瘋了！幸虧你反應快，不然咱倆就慘了！」

廖揚目光望着倒車鏡，掃視着車內，並沒有其他人，也沒有淌著血的女子……

「傾城……」

他叫了一聲。

「嗯？」

夏傾城奇怪地看着廖揚，「怎麼了？」

「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一個女人說話……」

「你你你……什麼意思？」

「她跟我說……當心有車啊……我這才反應過來……」

「你夠了啊！」

夏傾城都要尖叫了，「嚇唬我一次就行了啊，不帶你這樣的！過分了你！」

「你真沒聽到？」

「聽你個大頭鬼！呸呸呸，沒有鬼，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夏傾城一副認真的樣子，讓廖揚鬱悶了。他自己這下也是困意全無，兩個人都無比清醒。

「老闆啊……」

「幹嘛……」

「下次有點節操，別再接送貨的工作了，好不好？」

「你說的有點道理……就聽你的吧……」

「嗯嗯……」

兩個小時后，車子終於開到了吳南市。和聖水市的情況差不多，吳南市也比較落後，樓矮房低，民風彪悍。到了夜裏，本市的人也很少出行，因此夜裏的街道，也十分安靜。

藉助昏暗的路燈，兩個人一路驅車，開往「佳佳食品公司」。好在食品公司也在市郊，從國道下去，沒多遠就能開到。

「前面好像就是了。」

夏傾城視力一向不錯，她透過車燈，望見前面一座黑漆漆的建築，上面豎着貼著四個紅色的大字，「佳佳食品」。

「大爺的，終於到了。」

廖揚長鬆一口氣，「趕緊交了貨，然後去睡一覺，明早回家！」

「睡覺？在哪睡？找旅館嗎？」

「開什麼玩笑，花那個錢？當然是車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