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對不起她啊……
如果報警，這件事無疑會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
季蔓蔓眼下的人氣本就岌岌可危，又怎麼能容得下這樣等同於醜聞的秘密？
房間內的溫度頃刻間跌至冰點，只聽得到楚昔年壓抑沉痛的呼吸。
「楚先生，以我個人的淺見來看，這件事或許不應該由您一個人決定。」
女醫生嘆了口氣，心中認定楚昔年和季蔓蔓是郎情妾意的一對兒，語氣中包含着同情和惋惜：「我建議您還是和季小姐商量之後再做打算，這個過程大概會很辛苦，但季小姐一定需要您的支持。」
「……謝謝。」
楚昔年斂眸，眼中的疲憊無從遮掩。
事已至此，再說後悔也只是偽善罷了。
只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為了所愛的人，傷害愛他的人，一切都塵埃落定，不可更改了。
「您太客氣了，季小姐的病房在十二樓一零六，我們特別安排了私密通道，保證不會有人看到她入院治療。」
再次謝過醫生，楚昔年遊魂似的離開了辦公室，腦中一片尖銳刺耳的轟鳴。
自責、內疚、不甘、悔恨……種種情緒交織，造就了他失魂落魄，不敢面對季蔓蔓的現實。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季蔓蔓的病房近在眼前。
反覆幾次抬起手來，他指間顫抖著觸碰到冰冷的房門，卻遲遲沒有將其推開的勇氣。
不知道這樣僵持了多久，那扇房門被人從內拉開，隨之出現的是季蔓蔓若無其事的笑臉，軟綿綿的撒著嬌：「昔年，幹嘛在外面站着，快點進來。」
她笑語嫣然的樣子美不勝收，白嫩的小手不自然的輕撫脖頸，卻還是遮擋不住肌膚上縱橫交錯的青紫。
楚昔年瞳孔微縮，舌尖像是塊僵死的肉，任憑他如何努力，還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討厭啦，別這樣看着我，我知道現在的自己不夠漂亮，醫生說完全康復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季蔓蔓彷彿完全不在意他的沉默，保持笑容的同時蹙了蹙眉頭，擔心不已的小聲問：「昔年，你臉色好難看，要不然你回去休息，我一個人在這也沒關係的。」
楚昔年心中大慟，笨拙的像是牙牙學語的孩子，啞聲喚出她的名字：「蔓蔓……」
他寧願她從此恨死了他，拿着刀子要讓他償命，都遠比她此刻表露出來的溫柔更加讓人容易承受。
她的溫柔如刀，刀鋒凜冽的斬斷他對秦伊人難以割捨的眷戀。
他的心顫慄著鮮血淋漓。
對不起她啊……
「嗯嗯。」
季蔓蔓笑着點頭，另一隻手游魚般靈巧的繞過他的手腕，輕輕巧巧的與他十指相扣，「對了，你中午吃飯了沒有，聽說這家醫院的廚師很不錯，桌子上就有菜單，不如我們吃西餐怎麼樣？」
楚昔年半點沒有胃口，生硬的點了點頭，走進病房回身關了房門。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一陣輕快的鈴聲。
熟悉楚昔年的人都很清楚，這是他特別給秦伊人設定的鈴聲，輕快悅耳一如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季蔓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望着他輕輕柔柔的開口：「就算你還要回去陪秦小姐，也起碼陪我吃個午飯，好嗎？」
此情此景，即便是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可能拒絕這樣的邀請。
楚昔年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拒接這通來電，索性直接關了機。
季蔓蔓心花怒放的注視着他的舉動，以退為進的垂著小腦袋，好像這樣一點小小的幸福都足以讓她倍感珍惜：「謝謝你留下來陪我，昔年。」
「蔓蔓，從今以後，你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謝』這兩個字。」
「為什麼？」
季蔓蔓柳眉微蹙，小心翼翼的問：「你不開心了嗎？」
楚昔年安撫的回握着她的手，眸色沉沉的輕輕搖頭：「不，是我不配。」
「才不是呢，你是我一生最愛，也是唯一愛過的男人，我不喜歡你貶低自己。」作勢生氣的嘟起嘴巴，季蔓蔓拉着楚昔年在沙發上坐下，俯身去拿茶几上的菜單，不小心扯痛了身體內部的傷口。
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了一些，她咬着唇忍住一聲痛哼，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卻已經盡數落入楚昔年眼中。
猶如一把墜子戳進心臟，楚昔年慌忙制止她的動作，探手替她拿來菜單。
「謝謝！」
賭氣似的特意強調這兩個字，季蔓蔓對着男人展顏一笑，垂着眼眸認認真真的翻閱起菜單。
一旁，楚昔年凝視着她美麗的側影，耳邊迴響起醫生的告誡。
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他咬緊牙關開了口：「蔓蔓，假如你想報警的話……」
「不行噢，我怎麼可以報警呢？」
季蔓蔓放下菜單，眼波如水的對上男人痛惜的視線，一字一句都是捨己為人的溫柔：「你想啊，如果他們真的抓到那個劉亮，那種人渣肯定會嚇破膽子，萬一他和警察交代了一切，承認他的所作所為是在勒索，到那個時候，身為當事人的秦小姐肯定會被警方傳喚。」
而楚昔年接受勒索的唯一前提，就是絕對不希望此事被秦伊人知曉。
換而言之，等同於前功盡棄，她的付出和犧牲沒有任何意義。
楚昔年一顆心千瘡百孔，眼底滿是濃重的愧疚。
他又何嘗不知道不能報警，只是由季蔓蔓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蔓蔓……是我對不起你。」
「你我之間，應該不是這麼客氣的關係吧？」季蔓蔓輕飄飄的搖搖頭，拿起菜單在他面前晃了晃，「好了，不準再說這些影響心情的話題！我覺得牛排和羊排都很不錯，還有松露是這裏推薦的必點醬汁，或者意大利麵也可以，你比較喜歡哪一種？」
「我記得你喜歡牛排，就牛排好了。」
「再看看還需要些別的什麼……對了，醫生說我需要住院一個星期，之後就可以回去修養，這一個月內，公司那邊的公關就麻煩你多多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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