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母債女償
言夏夜沒想到言母竟然會這樣評價自己。
或許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這樣的言母和她記憶中的大相徑庭，反倒令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見夢境中的妹妹久久不語，言母心慌意亂的煩躁起來：「你為什麼不說話，因為你恨我嗎？可我又能怎麼辦，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女兒，說到底都是你年紀輕輕不自愛的錯，難道你要把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不，我不要去地獄，這樣不公平……」
說到最後，她抽泣著自言自語，看樣子精神已經完全陷入混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言夏夜默默的看了她許久，最終低低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這個讓她壓抑痛苦的房間。
病房外，院長帶着幾位醫生親自候着，見她出來連忙笑容可掬的迎上前去：「少夫人，抱歉讓您百忙之中還抽空跑這一趟，都是我們這些人的失職，請您大人有大量，就不必和歷少彙報了吧？」
「我不會說的。」言夏夜看明白他們的來意，抬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間掠過一抹深深地疲憊，輕聲道：「接下來的日子我可能沒辦法經常過來探望，還需要你們多多費心，假如費用方面有什麼不合適，您可以直接打我的電話，這是我的新號碼。」
拿出張便簽寫上自己的號碼，言夏夜雙手遞給院長，鄭重其事的低頭道：「一切都拜託您了。」
「少夫人，您這說的是哪裏話。」院長受寵若驚，一臉意料之外的表情：「至於費用方面，難道您不知道這家醫院已經在厲氏名下，上個月被厲總收購了嗎？」
「……厲總？」
「就是厲雲棠先生，他現在是這家醫院最大的股東。」
瞪大眼睛和言夏夜面面相覷，院長恍然大悟的道：「是不是厲先生想給您一個驚喜？呃，我這麼說大概不夠恰當，總之請您放心，您母親在這裏會得到整個江海最優秀的醫療照顧，費用方面也有非常寬鬆的調動餘地，準確來說，厲先生允許我們用這家醫院的全部收入，抵消您母親治病的一切所需。」
這種情況下，即便言母暫時得不到合適的捐贈器官，依舊能維持很長時間的生命，這就是金錢所換來的力量。
按照常理來說，以言母的身體和病情，早該是被死神帶走的人物，是厲雲棠用世俗的力量挽留住她，不惜花費巨額的資金，只為了讓言夏夜好受一些而已。
怔然愣了片刻，言夏夜四處張望了一下這家位於市中心高達十八層的醫院，不敢想像收購它需要多麼龐大的實力，更何況厲氏集團的高層各有居心，厲雲棠究竟是怎麼做的，才能讓所有人都支持他這突如其來並且看不到好處和前景的決定？
「很誇張是吧，我也是這麼覺得。」院長讀懂言夏夜眼中的怔忪，嘖嘖有聲的感慨道：「少夫人真的是好福氣，縱觀整個江海，能隨手買下一家醫院的人還是屈指可數，更難得的是願意為了僅僅一個人如此去做。」
「您說的對。」
言夏夜深吸口氣，片刻前如墜冰窟的胸口漸漸恢復了熱度，心跳慢慢加快。
要不是她偶然挑起話題，也許這一生她都不會知曉，厲雲棠悄悄為她做了這件事。
誰能告訴她，她到底該如何拒絕這樣為她着想，關切體貼的男人？
一旁，醫生湊過來和院長耳語幾句，後者點了點頭，不好意思的和言夏夜告辭：「少夫人，我那邊還有些事情要忙，您還要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沒有了，謝謝您。」
告別院長，言夏夜一個人在病房前徘徊良久，最終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再次進去探望。
心事重重的離開醫院，她坐進等候已久的車子，一路無話的回到了秦家。
一進門，負責照顧她的幾個女用從一大早就盼着她的人影，這會兒一擁而上的將她圍住，擔憂的表情不似作假：「小姐，您怎麼才回來，我們都要擔心死了！」
「可不是，我們還壯著膽子去問了焱少爺，他也不知道您的行蹤。」
「您吃過早餐了么？自從您昨天不辭而別的溜走，老先生的臉色一直好嚇人呢，連早餐都沒心情吃。」
言夏夜沒心情和她們閑聊，敷衍的點了點頭：「秦老在書房嗎？我想去見見他。」
「不巧，老先生半個小時前出了門，吩咐我們一旦見到小姐您，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您留住，畢竟您是晚上宴會的主角。」
「沒錯，求您回房間好好休息。家裏有特別為您聘請的化妝師，您只需要養精蓄銳，等到晚上美美的登場就可以了。」
「就是就是，您昨天走的倒是瀟灑，我們也就算了，連焱少爺都跟着倒了大霉。」
這麼說來，她還得去謝謝秦焱才行。
默默記下女傭透漏給她的情報，言夏夜別無選擇的回了房間，隨手拿起本名人傳記翻閱，準備遵從秦老的吩咐，安安靜靜的等著晚宴開場。
奈何她想做個乖女兒，偏偏有人不肯讓她安寧。
纖細的手指拂過書頁，言夏夜正讀到拿破崙是怎麼獲得名望，房門忽然被人很沒禮貌的敲響。
她不耐煩的挑了挑眉，抬眸看向房門：「誰？」
秦家範圍內，敢這麼明目張膽來找她麻煩的，其實根本不用做第二人想。
但她還是指望對方能意識到他有多麼煩人，閉上嘴原路返回。
「言夏夜，你少跟老子裝傻！」秦景一暴怒的一腳踹在門上，完全無視周圍女傭們哀求的目光，「給我滾出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秦家的大小姐了不成？」
「不用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秦家的大小姐沒錯。」言夏夜對這些虛名沒什麼喜惡，不過既然這個名頭能激怒秦景一，她也樂得加以利用，老神在在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貴妃榻上，語氣悠閑地猶如火上澆油：「放心，隨便你怎麼說，我不會給你開門的。」
既然明知道秦老不在家中，她挑釁挑釁秦景一也就算了，沒必要當面和一個瘋子二世祖硬扛。
「你個賤人！」秦景一氣的五內俱焚，不死心的再次狠踹了房門兩腳，疼的他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看！就連房門都能看出老頭子有多麼偏心言夏夜，他房間那破門經常敵不過他幾腳，而眼前這門則紋絲不動，保不齊是在裏面內置了鋼板！
越想越恨得慌，秦景一眼神陰鷙的掃過老頭子特別派給言夏夜的女傭，其中有兩個他早就想勾搭到手，可惜老頭子不管他在外頭胡作非為，卻不允許他在家裏惹是生非。
看得着吃不着的痛苦莫過於此，他一氣之下隨手拽了個漂亮的過來，心猿意馬的在人家腰間摸了一把，伴隨着女傭低低尖叫的背景音邪笑着道：「好妹妹，你不開門沒關係，我和這幾個女傭開心一下，玩夠了再給你送回來。」
「少爺，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求求您……」
女傭慌慌張張的去推秦景一的咸豬手，眼淚急的在眼眶裏打轉，又不敢開口請言夏夜幫忙，拼了命的想辦法脫身：「您不是有林瑤小姐了嗎？對我做這種事，林小姐會很難過的，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
「少他媽廢話，老子碰你是抬舉你，聽說你家裏還有個妹妹在國外上大學，你可別不識抬舉啊。」
秦景一難得抓到一個可以稱心如意的機會，權衡之下真的決定放言夏夜一馬，摟着女傭轉身要走。
下一瞬，眼前的房門豁然洞開，言夏夜面無表情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內，冷冰冰的睨著秦景一道：「放開她。」
「小姐！」女傭喜極而泣，手腳並用的掙脫秦景一的束縛，哭着跑到言夏夜身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沒事，他本來也是沖着我來的。」對着女傭牽了牽唇角，言夏夜雙手環肩的看向秦景一，神色冷淡的宛如看到了一堆活動的大型垃圾：「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秦景一不爽的嘖了嘖舌，推開言夏夜大咧咧的闖進她的房間，四下掃視過幾眼后更加不爽，盯著書柜上一個元朝的花瓶咬牙道：「這東西我找老頭子要過好幾次，他都不肯給我，沒想到一聲不吭的擺到你這來了。」
言夏夜對古董沒什麼興趣，神情懨懨的坐在沙發上，覺得秦景一的行為簡直像個沒長大的熊孩子，「就為了一個瓶子？你喜歡拿走好了，別忘了和秦老說一聲就行。」
「連你都瞧不上的東西，小爺會在乎？」
秦景一看不慣言夏夜這與世無爭的樣子，下定決心要揭開她虛偽的畫皮，氣勢洶洶的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終於說出他此行的來意：「言夏夜，你我都知道你母親就是老頭子養在外面的一個妾，說好聽點叫情人，不過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你媽對不起我媽，所以你也對不起我，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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