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她的歸處

要不是小傢伙心直口快，言夏夜還真沒發現這小傢伙來過餐廳，還碰巧看到了她擁抱厲雲棠的一幕。

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她努力收束心神，暫時不去想過去未來，只把注意力集中到現在，略微臉紅的解釋道：「雲朵，你別誤會，那個不代表什麼……」

經過偶像劇孜孜不倦的熏陶，孩子們都早熟的可怕，尤其雲朵一向是個小大人，八成誤會了她和厲雲棠之間的關係。

正當言夏夜猶豫着到底該怎麼進一步澄清她衝動之下的所作所為，事件的男主角不緊不慢的開了口：「誰說我不開心了？快點坐下來吃飯，你還有十分鐘時間。」

小雲朵朝着自家爹地吐了吐舌頭，拉着言夏夜一起入座，拿起刀叉熟練地切開培根和吐司，小口小口的快速吃掉。

言夏夜沒有胃口，細白的手指漫無目的的捏著叉子，可有可無的嘗了幾口吐司，悄悄瞥了坐姿優雅的男人一眼，試探着想要放下刀叉。

厲雲棠彷彿並沒有看她，卻輕而易舉的捕捉到她的舉動，漫不經心的警告道：「把牛奶喝掉，要是你不喜歡西式早餐，希望你早點告訴我。」

「不是……」言夏夜苦惱的抿了抿唇，她發現厲雲棠是認真的想要把她喂胖。

可她食慾欠佳不是一天兩天，就算厲雲棠做的菜很合她的胃口，也依舊改變不了她厭食厭世的現狀。

厲雲棠好看的眉頭輕挑，端著咖啡杯抬眸望着她，大有不喝牛奶就別想離開的意思。

言夏夜無端受到壓迫，委屈巴巴的拿起牛奶杯，沖着男人舉了下表示謝意，很拚命的一飲而盡。

這邊她剛剛放下杯子，那邊司機準時來餐廳接人，畢恭畢敬的對着厲雲棠微微鞠躬，轉而看向吃的小嘴巴油乎乎的雲朵：「小少爺，上學的時間到了。」

「知道啦！」抓起餐巾擦了擦嘴巴，小雲朵一隻手拎起書包，另一隻手拉着言夏夜，在厲雲棠高深莫測的視線中露出一抹竊笑，心情大好的帶着言夏夜一起出門。

他就知道言言肯定是最愛他的，爹地什麼的才沒有他可愛迷人呢！

跟着小雲朵坐上車子的後排座位，言夏夜想起昨天晚餐時分的話題，略帶促狹地朝着小傢伙看去，「你們班裏那個叫萌萌的女孩子，是不是我之前見過，長得很像洋娃娃的那個？」

如果說小雲朵的樣貌在男孩子裏出類拔萃，那麼那個洋娃娃絕對是女孩子中的翹楚。

只要她能保持這份兒顏值長大，估計在娛樂圈那種專出帥哥美人的地方都能暢通無阻，前途各種不可限量。

「對，就是她。」小雲朵捏著小下巴很認真的沉思了一會兒，煞有介事的否認道：「萌萌長得是不錯，但我覺得還沒有言言漂亮呢！」

深知女孩子很在乎容貌上的評價，小雲朵藉機獻媚，表情很真誠的再次肯定：「沒錯，在我心裏，除了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媽咪以外，言言是最漂亮的！」

言夏夜莞爾一笑，黑白分明的水眸中掠過憐惜。

和小雲朵單獨相處的時候，她偶爾能從小雲朵的無心之語中，聽出他有多麼想見那位未曾蒙面的媽咪。

小孩子想見母親當然是天性，可惜厲雲棠顯然不打算實現小雲朵的願望，她一個外人自然沒有資格置喙。

但她同樣身為人母，完全不能理解小雲朵的親生媽咪為什麼會這麼狠心的丟下孩子不管，即便對方和厲雲棠的感情走到山窮水盡、彼此嫌惡的地步，孩子畢竟是無辜的，怎麼能做到如此絕情呢？

「對了，我這幾天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你要不要聽聽看？」不希望看到小雲朵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媽咪傷神，言夏夜若無其事的換了個話題，頗為感慨的苦笑道：「你以前不是一直覺得我爸媽對我很壞，原諒他們根本不是我的親生父母，這就是所有問題的最終答案。」

因為她只是言家的養女，所以從小到大都理所應當的被言水柔踩在腳下，虧她過去還傻乎乎的以為是她做的不好，沒能討得父母歡心。

「真的？」小雲朵驀然睜大了眼睛，小手輕輕握住言夏夜的手指，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滿是憂傷：「言言，你肯定很難過吧。」

「本來很難過，不過看到你這麼在乎我，就覺得不怎麼難過了。」回握住小傢伙暖暖軟軟的小手，言夏夜垂眸淺笑。

她本以為這個事實至今還令她痛苦難捱，沒想到說出來的心情異常平靜，也可能是小雲朵全心全意的為了她着想，連她的痛苦都幫着分擔了去：「總之，我說這個是想告訴你，晚上我真正的父親會準備一場晚宴，好像有不少厲害的客人會來參加，沒準兒還會有小朋友之類的，你要不要一起過去玩？」

雖說那種宴會未必適合小孩子參加，但小雲朵好不容易從白錦心那平安歸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在厲雲棠斯巴達式的教育方式下重新上學，簡直太可憐了有木有！

一般情況下，小傢伙碰到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不是應該徹底休學一陣子，直到忘記這段心理陰影的嗎？

小雲朵的性格喜靜不喜動，不過既然是言夏夜的邀請，他當然想都不想的答應下來：「好，我要去和言言玩。」

「那就這麼說定咯，晚上讓司機帶你直接過去，給你看看我的新……」很難用『家』這個字來形容秦家莊嚴大氣的別墅，言夏夜頓了頓，斟酌出一個很合適的形容詞：「住處。」

比起公私兩用的工作室，她目前的房間無論從價值還是裝潢而言，都比工作室強了不止百倍。

可是很莫名的，她住在那裏只覺得束縛和拘謹，恨不得一言一行都謹小慎微，哪怕秦老對她堪稱關懷，只差一點就稱得上事無巨細。

「好，我會一直期待着的！」小雲朵一雙大眼睛閃閃發亮，可愛無比的央求道：「言言今晚要留在住處睡嗎？我可以一起留宿嗎？」

言夏夜點點頭，但住處這兩個字從小雲朵口中說出總覺得怪怪的，「是不是我太矯情啦，還是把那裏當成家更好一點吧。」

家庭和親人都她過去可望而不可得的，現在真的擁有，反倒覺得陌生和生疏。

「才不是呢。」小雲朵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認認真真的凝視着言夏夜的眼睛，童聲童氣的道：「我和爹地的家就是言言的家，家只能有一個，所以其他地方當然都只是住處啦。」

言夏夜心頭一暖，俯下身無聲的抱住這個惹人疼愛的小傢伙，緋色的唇角安靜的揚起一抹笑。

原來是這樣啊。

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可以回去，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了嗎？

「言言，你哭了么？」

小雲朵乖乖的認她抱着，伸出小胳膊拍拍她的後背，竭盡所能的想要溫暖她：「要是你的新爹地欺負你的話，我們乾脆不要回去，我不想你再受委屈了。」

「我沒哭，秦老也沒有欺負我。」言夏夜纖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掩飾住眼底薄薄的水汽，放開小雲朵看向車窗外的建築，有些遺憾的告別：「好啦，我們晚上見，讓你親自去看看有沒有人欺負我。」

「嗯，說定咯！」

小雲朵可憐巴巴的瞧了瞧手錶，沒辦法的和言夏夜揮揮手。

司機走到車子的一邊打開車門，目送著小雲朵依依不捨的離去，轉頭彬彬有禮的望向言夏夜，「言小姐，請問您準備去哪裏？」

「隔音板放下，她哪都不去。」

不等言夏夜回答，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插話。

司機聞聲回頭，莫名其妙的看着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在車門前站住，不由分說的進入車內，沖着言夏夜冷冷一笑。

「言小姐，這位是……」

「你可以把我當成她的姐姐，或者說是把她從小養大的恩人家的女兒。」厚著臉皮坐在言夏夜身邊，言水柔毫不客氣的以恩人身份自居，「還有，不要去和厲二爺打小報告，你可以關上車門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什麼時候我離開，你什麼時候再過來。」

「這位小姐，給我發薪水的是二爺，又不是你，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司機大皺眉頭，完全想像不出言夏夜這樣溫柔的女孩子會有一個如此刁蠻傲慢的姐姐，「言小姐，需要我把她帶出去扔掉嗎？」

「……抱歉，請你去咖啡廳等我，十分鐘之後回來，咖啡算我請客。」不想當着外人的面前鬧的難堪，言夏夜頗為歉意的對着司機點了點頭，側眸望向咄咄逼人的言水柔，「你是不是忘記了，多虧了誰你才能活到今天？」

「那都是應該的，要沒了我們言家，沒準你早就餓死街頭了。」絲毫不清楚言夏夜的近況和她真正的雙親，言水柔憑着自己的意願把言夏夜塑造成一個落魄骯髒的孤兒，眉眼間滿是譏笑：「可你連句謝謝都沒說過，這就是你與生俱來的教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