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把天給打穿了該咋辦嘛

泠月寒光。

昊日烈陽。

天空俱明，大地一切陷入光亮的包裹之中。

視線所至，唯有白茫茫的一片。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賽場之外，已然結束戰鬥的參賽者們，都將目光看向了爆發出至極衝突的那處賽場。

即使眼中除了光亮再不見其他，亦不曾轉開，期望能窺得一絲內中詳情。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在猜測著，其中的內幕。

原本一片黑暗的地界突然爆發如此極致的光亮，那是甚至連天帝們所製造的遮幕都未能遮掩的變化。

可以想像，裏面絕對有未知的大神秘顯現。

由於此，身處其中操控戰鬥的兩人，亦再度被人關注，此刻更被警惕。

那份波動，絕非一般可言……

……

戰場其中。

日月交替的輝映之下。

巫女淡然神情微變，眼角輕皺。

她心知曉，勝敗在此一舉，她的願望，將盡付此戰。

桔梗對面。

六耳嘴角幅度逐漸拉大，眼中是止不住的愉悅。

那並非是獲得勝利，而是戰鬥慾望得以滿足的喜悅。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輕而易舉得來的東西有何意義！勝利這種事物，果然，唯有拼盡全力，化不可能為可能，逆轉戰局將對手擊敗，從而收穫。才能體現其存在的價值啊。」

雖看不見對方，但六耳的聲音，卻實實在在的傳遞到了桔梗的耳中。

「勝利嗎？」

傾聽着對方的狂熱，她反而鎮定了下來。

心中波動得以撫平。

桔梗輕出一口氣。

輕聲道「勝負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勝之喜，敗之哀，我的內心無法體會這樣的情感。」

「所以抱歉，我無法理解你的想法。」

「但是，即使無法體會。但我仍不能退卻。」

桔梗平淡的話語，使得六耳眉頭微皺。

「嗯？」

不知為何，她有些看不透對方的想法。

「若不曾希冀於勝利，又為何要奮力至此？」

桔梗輕閉眼，腦海中不由得閃過她與心花的對話。

那是，本該無欲無求的巫女，所想要踐行的願望。

「無它。」她睜開眼，輕啟唇口。

「唯求一願爾。」

「若能達成此願，此勝亦將傾力取之！」

六耳愣怔著，耳中迴響着桔梗的話語。

許久，才回過神，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此刻的她才真正理解對方心中所想。

眼中那對戰鬥的熱衷消散至無，變得冷靜與……沉着。

至此方才驚覺！

對方一直表現出來的淡然，原來並非的是看淡此間戰鬥，而是那份淡然之下，藏着的，是更勝於自己的，並非只是戰鬥，更非是簡單的對勝利的渴求。

那是更深於此的，更藏於心的。

無論如何都要達的，名為執著的事物！

「呵！」

「看來從戰鬥開始至今，一直怠慢的是我才對！」

六耳出聲著，深吸了一口氣。

「輕佻的用着我所認知的勝負觀，試圖以此簡單的理解這場戰鬥。」

「這可真是……失禮啊。」

於此同時，她的眼中出現點點星光。

「這份認真與執著，便應該以我之全心回應。」

「是吧！」

「——重明！」

再無保留，甚至不在留下一絲後路，她釋放着自己的所能驅使的全部力量，不留一絲分毫。

於此同刻。

日月爭輝的僵持中，猰貐與重明交碰的天際。

由契約者傳來的決心，被天空之上的神鳥所知悉，恍若昊日閃耀般的神鳥仰天長鳴。

如金輝點綴的喙溢出火焰，隨着重明的擺頭，昊日之輝將其周遭一切化作無邊火海。

這突如其來的爆發，使得承襲月泠之輝的惡神發出一聲低嘯，即使如此，也讓早已失去一切意志，唯留恨意的惡神也不得不被其震退。

同時，與猰貐同步的桔梗，也不由得被其震撼而後退了半步。

她手不經意間握住了自己的袖子。

「即使到了這般地步，仍留有這等力量嗎？」

桔梗低語一聲。

但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她思考了。

要想贏得這場的勝利，要想打敗對方，她亦不能有半點猶豫。

儘管仍無法如同六耳那般，與自己契約之神同步，但藉由皓月之力的出現，她感受的到，自己與猰貐之間，彷彿被架起了一道橋樑。

桔梗心中低喃。

「或許，仍舊無法感受到你的痛苦與憎恨。」

「但至少現在，請助我一臂之力。」

「於此刻！將你那被束縛的，被埋葬了無數年的痛與恨，都釋放出來吧……」

「天神——猰貐啊！」

桔梗的低喃是否真的有被猰貐所感知，無從知曉。

然而，天際之上的那惡神，身體顫抖了起來。

或許真的聽從了契約者的話語，或許是重明的異動使祂給予了反應，更或者，這位惡神只是單純的恰巧到了爆發的邊緣。

總之，或是巧合，或是必然。

但此刻能知的，能看的畫面便應該是祂——回應了！

日月交映的輝煌，更顯籠罩，變得更加的耀眼璀璨。

在雙方力量積蓄的剎那，那一瞬間。

世間彷彿由這一瞬間，陷入了永恆的平靜。

世間萬物，在這一刻，凝固在這光輝之中。

須臾之後。

天地一切，光芒盡收。

世間所能擁有的光，全都被二者吸收，完全歸於其身。

最終顯現的。

是那彷若永夜般的人間，唯二能視的事物。

橫亘天際，各居一方，分立左右的存在。

皓月永輝。

大日普照。

——的世間雙象，日月之明！

場外眾人的視線中，光芒盡收之後，戰鬥之間的畫面，終於顯現了出來。

眾人一瞬間驚訝，隨之不約而同的屏息，不願發出半點聲響，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的盯着畫面之中的二者。

哪怕未能得見之前的戰鬥，當看到此刻，皆該明白。

那處的戰事，終於到了末尾！

「她們，也該分出勝負了。」

眾人心中如此想着。

……

此時此刻，日月隱藏的背面。

相識卻未曾點出彼此的兩位大神，終於見面並對話了。

千萬年居於清冷月殿的御月之神。

以及昊日存在的初始，身為大日起點的御日之神！

望舒！羲和！

即使因與七階掠奪者的一戰，處於傷體未復狀態，但威嚴仍不損分毫的日御，雙眸逼視前方清冷身姿。

「汝乃月御，本該鎮守太陰，然因汝之過，使得世間陰陽失衡，汝該當何罪？」

清冷身姿與其對視，身着淡藍仙衣，淡漠道。

「該當何罪都可，吾不在乎。」

「千萬年困守太陰，吾已經膩了，此番雖是吾之過，然吾不後悔。」

羲和皺眉道「汝不打算辯解嗎？」

望舒清冷道「錯即在吾，吾自當擔責。任何責罰，吾一力承擔。」

羲和聞言看了她數秒。

「也罷，即如此，汝便與我回去，再復陰陽之責。」

「自該如此。」望舒點頭。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事，吾需了解。」

「何事？」羲和問。

「此間二者之戰，吾當助之。」望舒道。

「……為何要助那人？」羲和聲音中的逼迫忽然舒緩下來。

望舒道「此間吾受那對師徒照料，因果自該償還。」

羲和道「汝前番之助足以。」

「未取勝，又談何助以。」望舒直接回應。

「再者……」她之目光，緊視日御。

「若吾未看錯，另一方，有汝之助吧？」

「……」

不出預料的，日御沉默了。

半晌，她才出聲。

「吾，亦受其助。」

原來如此——

望舒沒有將這話說出來，但心中已經明白了羲和的意圖。

她定了定神。

「即如此，便無需多言。」

「你吾，該知當為之事是何。」

雙方共事無數寒暑，早知對方性情，心中更曉對方會做出的選擇。

羲和緩緩道。

「也罷，一招。」

「無論勝負為誰，你吾都要離開此世。」

望舒負手「善！」

「共事無數年，吾也正當領教日御之能。」

羲和轉身，以望舒同樣的姿勢道。

「大日之前，皓月自當伏首。」

「閑話莫提，手底下見真章即可。」

……

日月雙御之間的交談，並非在現實，而是日月顯現的概念之後，對二者而言雖已是許久，但於現實卻只是一瞬間。

雙方勢態，事實上，甚至無需交談，二者便已經做好了選擇以及準備。

望舒所映照的月光，清冷灑向猰貐之處，彷彿無窮無盡，將那份至極的力量，借於對方。

而羲和同樣如此。

僅是剎那，雙方便達到了同樣的，勢不可擋彷彿已盡此界極限的……不！甚至是隱隱超越此界的力量。

雙方之間的虛空發出陣陣猶如鏡面破碎般的顫動。

那本該遮掩天地，容納四海的天帝遮幕，也在這場戰鬥之中，震蕩漣漪。

甚至比之帝俊之影出現時還要強的多的多，畢竟此刻顯現力量的二者，並非什麼虛影，那可是真實山海世界，最頂尖大神一級的日月雙御啊！

這份變動！乃至於連管理員都不由得露出驚訝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

已經容不得張某人去驚訝，恍惚間，只聞一聲脆響。

「不好！！！」

復刻山海界之中。

那聲清脆響，飄過四界八荒。

在所有人驚訝中——

琪亞娜還咬着手上烤魚的嘴，不自覺的張開了。

魚肉緩緩從她口中掉落。

「——天帝劃出的結界，破了？！」

更如同雪上加霜一般。

在場眾人，已經不用張某人安排的屏幕，便能透過場上的破碎間隙看到其中的畫面，更聽到了其中的聲音。

那是雙方各自兩道，聲線本該不同，卻不約而同，彷彿福至心靈般重疊的聲音。

望舒桔梗；「猰貐！」

「——清月寒光，雲消盡！」

羲和六耳；「重明！」

「——天津析木，劫千秋！」

日月合併，卻又互相交碰的，那代表了整個山海世間陰陽雙極的最強力量，於這一瞬間。

衝破一切阻攔，穿破天帝的遮幕，穿越虛空，突破時空，直至無邊宇宙天際。

最終！

一瞬間，將整個復刻山海世間穿透。

那強大到無可比擬的。

來自日月雙御的最強力量。

「……」

張某人愣愣的看着那兩道直衝天際的力量，嘴角一抽。

「這下子……有點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