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老頭兒

「貼膜了，專業手機貼膜20年，價格公道，童叟無欺，都來試試啊。」

「誒，這位大姐，來我這給你的手機貼個膜吧。

我保證無論你是什麼手機，貼完我的膜之後，都能有蘋果的格調，保證能讓您的舊手機瞬間變成新手機。」

「誒，大哥大哥，別着急着走啊，來，我給你的手機貼個膜吧，

我保證貼完了之後，您走出去倍兒有面子，保證能成為這條街上最靚的那個仔……」

……

在龍國江南市的一座人行天橋之上，一個穿着皺巴巴的白色襯衣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的小青年守在一個簡陋的手機貼膜的攤位面前，大聲的吆喝着。

儘管如此，那些來來往往的眾人，還是沒有一個願意光顧他的攤子。

大多數的人並不相信他吹噓的這些話，自然也對他的這個攤位敬而遠之。

這一天下來，秦風並沒有接到任何一個生意，這讓他有些沮喪。

「唉，看來今天又要白跑一趟了，

罷了，罷了，我還是回家就着我的鹹菜饅頭湊合一頓吧，明天再出來看看會不會有生意。」

而就在他準備收攤離開這裏的時候，卻有幾個人忽然來到他的攤位面前。

他還以為是生意上門來了，於是就滿臉堆笑地抬起頭來一看，嘴上還不忘說道：「幾位是來貼膜的，我跟你們說我可是專業的……」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抬頭就看見了幾個他最不想看見的人。

「小子，今天生意如何，看你這樣子也沒也沒賺到什麼錢吧？」

「對呀對呀，虎哥，我今天的確還沒開張，現在的生意真是越來越難做了。」

「哼哼，那我可不管，反正我們哥兒幾個每天的『孝敬』是不能少的，趕緊的，把你身上的錢都拿出來，我們哥兒幾個還準備喝酒擼串呢，別耽誤我們時間。」

看到這裏，想必大家也明白了，這個叫虎哥的，其實就是個潑皮無賴，專門在天橋上騷擾各個小販，以收取這種孝敬為由，變着發的搜刮剝削。

可以說這些在天橋上擺攤的小販無不對他們恨之入骨，但是又敢怒不敢言啊。

聽了這話，秦風的心裏頓時就苦逼一片，因為他今天身上半毛錢都沒有，就只有啃剩下的半個饅頭，這怎麼拿「孝敬」出來啊，看來今天是逃不掉了。

那虎哥是個人精似的傢伙，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秦風是囊中羞澀，所以原本還洋溢着笑容的臉上，頓時就冷漠了下來。

「怎麼，沒有？小子，我勸你最好別讓我們失望，否則我們哥兒幾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秦風聽了這話，頓時心中一沉，不過要他現在就拿出錢來的確是太難為他了，所以他就只有笑着看着那些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啥，虎哥，小弟我今天確實是沒錢，你能不能寬限我一天，我明天必定把這份孝敬雙手奉上……」

可是他的話都沒說完，就被這虎哥一腳踹倒在地，然後劈頭蓋臉就是幾腳。

「兄弟們，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敢用這種話來搪塞我們，

都給我上，好好的教育教育他，讓他知道知道虎哥我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得嘞。」

你那幾個人一擁而上，對着地上的秦風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秦風根本沒辦法抵擋這麼多人的同時進攻，所以被打的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無奈之下，他只有一個勁兒的捂著自己的頭部，希望這個重中之重的地方不要受到傷害。

可是身上傳來的劇痛，還是讓他疼的齜牙咧嘴的，但是他卻沒有求饒痛叫一聲。

周圍的那些人都發現了這裏的鬧劇，但是他們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沒有一個人敢上來管閑事的。

這群人對着秦風發泄了好大一會兒，終於是打累了，而此時的秦風也有些奄奄一息了，渾身上下四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的整個身體都麻木了，就連意識也是恍恍惚惚的。

「好了，兄弟們，給這傢伙留一條活路，別把他打死了。打死這樣的一條狗簡直就是髒了我們的手。

小子，今天我就饒你一命，明天必須給我交十倍的孝敬，要是少一個子，我特么不弄死你就算你小子命大。」

說完之後他就滿臉輕蔑的朝着地上的秦風啐了一口，一團唾沫飛到了秦風的臉上，

看着秦風這副狼狽至極的樣子，那虎哥的心裏別提多暢快了，當下哈哈大笑，給什麼就帶着自己的那群兄弟離開了。

而就算他們全都走了，也沒有一個人敢上來把秦風扶起來的，畢竟這裏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要是有哪個不懷好意的人偷偷的向虎哥告了密，自己今後就別想在這兒安安生生的做生意了。

而過了很久之後，秦風才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他死死的咬着牙關，雙目通紅的擦去了臉上的唾沫，心裏牢牢的將這次的屈辱和痛苦都記下了，他發誓，總有一天要把這筆賬一一討回來，

可是就在他一瘸一拐的去收拾攤子的時候，卻聽見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是人群中的誰大聲呼喊了一句：

「快走啊，城管來了！」

對於秦風他們這類的小商販來說，「城管」兩個字就是他們的夢魘。

所以這一時之間，那些商販都如同鳥獸一般四下哄散，很快便沒影兒了。

那速度之快，簡直就像是遭逢了世界大難之前的逃命一樣。

秦風也不由得強忍着身上的痛楚加快了收整攤子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之後，撒丫子就跑，

可是身上的疼痛終究還是讓他跑慢了一步，被領頭的一個城管給發現了，

那城管自然是對他緊追不捨，一邊追還一邊在後面喊道：

「臭小子，站住，有本事別跑。」

開玩笑，在這種情況下怎能不跑？不跑的人那才真的是傻子呢。

所以那些城管就在後面奮力的追，秦風就在前面死命的跑。

這一追一趕，竟然愣是追出了二里地，若不是秦風最後趁機找了一個巷子拐進去躲了起來，恐怕那些城管還不願意罷休呢。

這麼長時間跑下來，秦風早就累得氣喘吁吁了，先前的胖揍，加上現在的匆忙奔跑早就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他背靠在小巷子的牆壁上，休息了好大一陣之後，才慢慢地伸出半個腦袋，悄悄地向外面張望着。

見到那些城管並沒有追來，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罵罵咧咧的說道：

「你爺爺的，累死我了。

這些城管也特么的追得太緊了吧，竟然把小爺都逼到這個份兒上了。

等我哪天有了錢，成了有錢人，我絕對會買上他十輛八輛的豪車，天天開着你們屁股後面追着，看看到時候你們是不是也像我現在這麼狼狽，哼！」

這抱怨歸抱怨，牢騷歸牢騷，

冷靜下來之後的秦風真的覺得今天實在是太糟了。

這忙活了半天，不僅一個生意沒撈到不說，還被那些地頭蛇給一頓胖揍現在又被那些城管追着跑了一路。

這是老天故意和自己作對還是咋滴，自己不過就是想掙兩個小錢，改善一下生活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老天爺，你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憑什麼有的人就可以大魚大肉，豪宅別墅，妻妾成群，生活美滿。

而我就要過這種苦逼的日子，每天吃糠咽菜的，連個溫飽都解決不了，你這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小夥子，話不能這麼說，其實老天爺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你的生活雖不如意，但是你的身上也有超過常人的地方，不是嗎？」

就在秦風怨天怨地的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慢慢的捋著自己的鬍鬚說道。

「老人家，你誰呀。你怎麼可以隨便偷聽別人說話？你知不知道這是很不禮貌的。」

「哈哈，抱歉抱歉，我老頭子只是路過這裏，不小心聽到了小友你的抱怨。

我見你心生苦悶，實在不想看見你在這樣怨天尤人，所以就主動過來看看你的情況，你該不會怪我吧？」

「不怪不怪，老爺子，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請你先離開吧。」

秦風現在只想一個人冷靜一下，不想有人在旁邊打擾自己，所以他很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可是那老頭兒非但沒走，還自顧自的笑了笑，十分隨和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和他攀談起來。

「小夥子，你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嗎？說出來給我這個老頭子聽聽。

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得了你，但是兩個人的辦法總比一個人的辦法多，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行吧，老爺子那我就說給你聽聽。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我只是感嘆命運對我很不公平而已。

你看啊，那些從小就生活在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那從小就可以吃穿不愁，事事都有人服侍，從來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

而我們這些出生在窮苦人家的孩子呢？從小便要做各種各樣的事情，長大了還要自己解決溫飽。

事事受排擠，處處受折磨，有些時候真的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你說這同樣都是人，同樣都是兩個肩膀扛着一個腦袋，可這命運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這不是老天他不公平又是什麼？」

「呵呵，哈哈哈……」

聽了秦風的抱怨，那老頭兒卻突然開懷大笑起來。

這倒讓秦風滿頭霧水，於是便下意識的問道：

「大爺，你笑什麼，難道連你也在嘲笑我嗎？」

「呵呵，不是不是，我是在向你實在有些過慮了。」

那老頭笑着看了他一眼：

「看你這樣子，好像也是個學生吧，那不知道你有沒有學過這樣一句話。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你要相信你自己，找到你自己的長處，只要你肯用雙手去拼搏，那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聽了這話，秦風也漸漸明白過來。

看來自己是真的鑽了牛角尖了，竟然愣是沒轉過這個彎來。

或許這老人家說的對，這一切都是彩虹之前的風雨。

就在秦風細細思考的時候，那老頭又說話了：

「小友，看你這些東西好像是給手機貼膜的是嗎？

那正好，我這兒有一個手機，剛好想貼個膜，就給你今天的生意開個張吧。」

此話一出，秦風的眼神瞬間就亮了。他還真沒想到，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這樣的好運。

所以他瞬間就把心裏的那些不快拋之腦後，然後從那老頭的手裏接過了那部手機，然後就開始貼膜。

然而等他貼好了膜，準備把手機還給那個老頭兒的時候，抬頭一看，周圍哪兒還有人。這巷子裏靜悄悄的，就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裏。

在他的腳邊有一個黃色紙條，他拿起來一看，便見到上面寫着：

「莫道世事不公，一切自有定數。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秦風看到這張紙條上面的字，臉上不知不覺的就露出了笑容，他喃喃地說了句：

「真是個奇怪的老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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