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彌補

陸離聞言，饒有興趣道：「前輩這是在用衡量利弊的心態來衡量我？」

見啟聖沒有否認，陸離便繼續道：「可前輩似乎忘了，年少輕狂，最是無法用常理來衡量。當初玉穹化身下界，為了殺我妻子而來，在計劃失敗以後，本尊更是出手，隔空一掌，差點就讓我喪命。這樣的仇恨，您說，我能隨意容忍嗎？」

「妻子？」

不過，在聽了陸離的話以後，啟聖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目光，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微笑道：「原來如此，沐紅袖確實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她與你結合，不算是高攀。」

輕輕帶過了這個話題，啟聖盯着陸離，說道：「可你無法否認，截斷人間氣運，這個做法並沒有錯。如果當初就讓此事功成，根本就沒有後來的那些災難，神教更是沒有道理，借口拯救真武域，發動那一場末日之劫。」

「截斷人間氣運，只能夠保一時平安。而且，歸根結底，那只是你們的私心罷了，阻止真武域晉陞，並不是為了人間蒼生，而是為了你們未來可以繼續暗中統治真武域。」

此言一出，任縱立刻就反駁道：「陸離！你休要血口噴人！天外天何曾統治過人間？如果我們真的想要統治真武域，當初就能夠做到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數千上萬年過去了，天外天從未有一人降臨真武域，除了玉穹那一次，我們都沒有對真武域出手過！」

任縱說到這裏，卻是看到了啟聖忽然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於是就有些憤憤不平地看了陸離一眼，雖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閉嘴不言。

啟聖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真武域一旦晉陞以後，位格提升，整個空間都會被加固，這對於天人級的強者而言，算得上是一次削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即便這種削弱是真實存在的，但是，天人依舊是真武域的頂尖戰力，宗師級強者，在單打獨鬥的前提下，仍然不能夠和天人一戰。既然晉不晉陞，天人的地位都不會改變，那我們為何要費盡心思，去截斷人間的氣運，阻止真武域的意識蘇醒？」

被啟聖這麼一問，陸離略一沉吟，緊接着說道：「此事為何，只有你們心中清楚，為何要問我？」

「因為你也知道答案，不是嗎。」

啟聖笑眯眯道：「人間如今的局勢，說到底，就是一場因世界意志而起的風波。只要讓我們當初從根源熄滅了世界意志復甦的可能，不就沒有後來的這些事了？」

「是嗎，就算你們當初截斷了人間氣運，難道就能夠保證，真武域的世界意志不會再度蘇醒？」

陸離搓了搓手指，表情平靜至極，「說到底，你們的行為，跟神教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神教是更加極端，打算滅掉整個人間所有的凡人，以平衡天地，逼迫世界意志再次陷入沉睡。而你們是想要在天地大世降臨以前，殺死那些身負氣運的武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兩種行徑，都是殺生救世，誰對誰錯，又能說得清么？」

聽到了陸離的話，徐明珠怔了怔，然後道：「陸離，話不能這麼說，截斷氣運，以及滅掉凡人，這都是不可取的辦法。哪怕它真的有用，但是，生而為人，應當遵守底線才對。人若是沒了底線，就算擁有再大的成就，又與牲畜有什麼區別？」

「師姐，說得好！」

陸離撫掌而笑，贊同道：「你說得沒錯，生而為人，就應該有底線。如果沒有底線的話，就跟牲畜沒什麼不同。神教的瘋子，就是因為沒有底線，才落得舉世為敵的下場，天外天莫非想要步他們的後塵么？」

一邊說着，陸離一邊向前走去，雙手撐著石桌，眼神灼灼，盯着啟聖道：「還請啟聖回答我這個問題。」

沉默。

啟聖沉默了。

旁邊的任縱，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

不過當他意識到啟聖都陷入了沉默以後，到了嘴邊的話，也就這麼咽了回去。

這種涉及到立場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插嘴。站在啟聖的角度來說，人間之事，能夠用最小的犧牲解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是站在陸離的角度去看，啟聖的行為，就是給雙方之間留下了無法跨越的隔閡。

「陸離，多的話，我也不願再說。有些事情，解釋起來便是蒼白無力，萬萬沒有這個必要。不過，今日既然你親自登上了天外天，這件事，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在沉默了許久以後，啟聖嘆息了一聲，看着陸離道：「不管天外天當初是不是做了錯事，現在災難已經降臨，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要做的，是去思考怎麼彌補。」

「彌補，好啊。」

陸離一點頭，「那就讓我看看啟聖的誠意，人間現在內憂已解，外患卻是眾多，荒神隱藏在暗中虎視眈眈，繼承了獸神之力的滅界被清心祖師封印三年，御魔山更是有魔界碎片存在，隨時都有可能被開啟，溝通魔界，令得魔族重臨。敢問啟聖，這樣的局面，你想要怎麼解決？」

「陸離！」

任縱似是忍無可忍，指着陸離道：「與啟聖說話，勸你最好客氣一點！現在是你在求着天外天的幫助，而不是天外天上趕着要幫你！」

「任縱，你也客氣一點，什麼叫求着天外天幫助？同出一族，天外天的大部分天人級強者，能夠今日的成就，難道不是靠着真武域的資源？」

徐明珠也是瞪着任縱，表情極其不滿。

任宗冷冷道：「那又如何？難道我們還要捨身回報？真武域現在的局勢，可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大世降臨，一旦世界意志蘇醒過來，收割開始，即便是天人都未必能活得下來。你們躲在天外天，便是天外天給予你們的活命機會。你若真如此大方，不如親自去拯救真武域？」

「好啊！」

徐明珠絲毫不懼，反唇相譏道：「現在不是我們不肯下界，而是啟聖把持着天外天的界壁，不肯讓我們離開啊。」

她當然沒敢直接拿話去懟啟聖，畢竟啟聖還是天外天的第一強者，哪怕是中立派那些狂人，在見了啟聖的時候，都會給予一定的尊重，即便是劍尊，也曾坦言，天外天內，他不是啟聖的對手，離開了天外天，他與啟聖交手，他必敗，啟聖必死。

雖然展現了劍修的狂氣，但從這番話里，也不難看出，連劍尊這等狂人都對啟聖的實力無比推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啟聖確實是天外天的第一強者，哪怕徐明珠也有幾分傲氣，卻不敢當着啟聖的面使。

她只能夠順着任縱的話，點出現在整個天外天，都是被啟聖把持，她不是不想下界，而是啟聖不準。

「啟聖自有他的打算，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我議論？」

任縱自知理虧，倒也沒在這個話題上面多過糾纏，輕輕帶過以後，便是對陸離道：「陸離，既然你這次是為了求援而來，我勸你最好思考一下，你該用何種態度來面對啟聖！」

「是，晚輩確實失禮了。」陸離打了個哈哈，然後看着啟聖道：「那麼，就請啟聖大人告知晚輩，此事究竟是怎麼個章程，你又要怎麼彌補人間，挽救這場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