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痴妄
六大聖地平日雖算是競爭關係，但在這種時刻，各家也是摒棄前嫌，互通有無。
尤其是白玉樓，他們幾乎掌管着天下最強的情報組織，想要找到神教的蹤跡，自然繞不開白玉樓的幫助。
其次是古龍庭。
古龍庭的衍令擁有古物『真理之匣』，某些重要情報，也需要他來幫忙。
不過，讓天門跟白玉樓都沒有想到的是，古龍庭竟然沒有任何回應，隨着白玉樓的加入，他們很快就發現，古龍庭整個聖地都像是陷入了死寂，根本就沒有半點生人氣息。
白玉樓主給出了最壞的推測。
古龍庭很可能已經和神教達成了合作。
畢竟白玉樓掌握的情報之中，神教欲要滅殺世間凡人是確有其事。將武者與凡人分割開來，保武者而滅凡人，這個觀點也有許許多多的擁躉。
否則的話，神教根本不可能擴張到如今的地步。
古龍庭原本便是古庭殘餘勢力組建而成的聖地，古庭又與神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會贊同神教的理念，進而與神教建立合作關係，也並不是無法理解的事。
這個推測，幾乎有八成幾率是真的。
原本打算聯合六家聖地的力量去打擊神教，結果結盟還沒開始，就有一家已經確定是投敵了，這對於士氣來說確實是有極大的影響。
好在白玉樓迅速壓制了這個情報帶來的後果，並且主動聯繫了清心聖教，才沒讓局勢立刻崩盤。
但天門之主對此也有些心悸，主要還是神教表現出來的強大滲透力。
能夠不聲不響滲透到天門內部，連古龍庭都已經被拉攏，其他四家聖地會不會有神教的暗子？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若是神教啟動全部暗子，在聖地內部造成混亂，很可能會讓他們剛剛建立起來的聯盟當場崩潰。
更主要的是，連長老這種天門高層都會被神教吸納，誰能保證，各個聖地之主不是神教的人？
結盟還未開始，猜忌的種子便已經埋下，除了自己，此刻他們誰都信不過。
……
「看來事情要變得糟糕起來了。」
在荒古某一座古老密林中，一身黑袍的神光教宗時不時抬頭觀察著天頂映照的戰鬥，發出了一聲嘆息。
「教宗大人，如今叛教者已經全盤開啟了滅世計劃，我們還來得及阻止么？」
一名黑袍教徒忍不住問道。
而他身上的黑袍卻是破損了很多部分，看上去是經歷了極其慘烈的戰鬥。
僅僅是短短數日之內，他們就被神教襲擊了超過十次以上，教徒犧牲七成，如今還跟在這位教宗身邊保護的人手已經不多了。
但好在神教中，仍然有一部分大神使不認同滅世理念，響應了他們這一方的號召，其中也不乏姜桃花、姜桓君這樣的頂尖強者，算是把局勢稍微拉回了一些。可他們目前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尤其在『天敵大神使』身穿天神殖裝出現以後，絕望就已經縈繞在每一個革新派教徒的心頭。
似乎是為了宣洩，他們開始稱呼神教那位教宗為叛教者。
神華教宗的表情依舊悲天憫人，眼神堅定，「神罰還掌握在我們手中，相信我，我們還沒有一敗塗地。」
「是嗎？」
忽然間，密林遠處，一個玩味的聲音響起。
神華教宗朝那邊看去，便看到了一個同樣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身影。
跟隨在他四周的革新派教徒們也緊張了起來，那名遍體鱗傷的黑袍教徒沉聲道：「保護教宗！」
眼見着自己被一眾教徒圍住，神華教宗輕輕一嘆，撥開了他們，向前走出數步，凝視着那張面具，隨後帶着幾分無奈道：「痴妄，你也認同另一個我的理念嗎。」
那張面具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也有些滑稽，隱藏在面具之下的人發出了微尖的笑聲：「教宗大人，你還不明白嗎？武者和凡人的對立已是必然，世界意識若是蘇醒，我們必須要死。既然如此，倒不如殺了所有凡人，讓世界意志永遠沉寂下去。」
「你的想法太過天真了，人造生命根本行不通，殺戮能夠解決的問題，為什麼非要繞一段遠路呢？」
『痴妄』笑着說完，然後歪了歪頭，「相信你想保護的凡人也是這麼想的吧？你說，如果告訴他們，只要殺了你就能夠拯救這個腐爛的世界，那些愚昧的蠢貨會不會親手把你綁到神罰天光下燒成灰燼呢？」
神華教宗搖了搖頭，輕聲道：「我要保護的從來不是哪一方，而是文明。」
「只有生命繼續存在，文明才能夠延續下去。武者也好，凡人也好，我們都只是人族文明的一部分，武者也曾是凡人，凡人一樣能夠成為武者，既然如此，雙方為何一定要對立？又為何不能共存？」
「錯的……並不是我們啊。」
聽到這番話，名叫痴妄的大神使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但在片刻過後，他卻是譏笑道：「對，錯的不是我們，而是該死的世界意識，是該死的升格。」
「可那又如何？人造生命已經失敗了，你創造出來的東西，只能是兵器。世界意識根本就不承認那些怪物屬於生命，它們也不可能在升格的時候代替我們去死。更何況，即使你成功了這一次，幾萬年以後，這個該死的世界再次想要升格，我們要用什麼去填？」
「滅世計劃勢在必行，我們是掌握着力量的一方，自然不可能滅掉我們自己……」
「那就只有請凡人們去死了。」
「任何擋在我們面前的……」
「都要死！」
當最後一個『死』字吐出的瞬間，痴妄大神使動了。
他手持一把造型誇張的戰鐮，宛如鬼魅般閃動，黑袍飄舞，出現在神華教宗的面前，眼看着就要一鐮帶走神華教宗的性命，那些黑袍教徒卻是瘋了一樣衝上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在神華教宗之前。
噗嗤！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那些攔在神華教宗面前的教徒頓時就被戰鐮給斬成了兩截，溫熱的鮮血噴灑出來，被切割成兩端的肉身上下分開，在鮮血與縫隙之中，神華教宗跟痴妄大神使對視着，一者瘋狂尖笑，一者的神色逐漸冷漠。
鮮血沾染到神華教宗的臉上，他並沒有伸手去擦，而是阻止了其他教徒繼續送死的行為，聲音不再溫和，帶着幾分冷意：「你確定要這麼做？」
「教宗大人，都這種時候，你還要裝腔作勢？」
痴妄大神使將戰鐮扛在肩上，沒有急着再出手，而是看了看那幾個被自己斬成兩段，還在如死魚般呼吸的教徒，以及被神華教宗攔在身後，神色緊張的革新派教徒們，「你的實力還沒恢復，憑這些廢物，攔不住我。」
「原來如此。」
神華教宗半闔眼眸，看着那些即將死去的教徒，伸手抹開了臉頰上的鮮血，「原來這就是你的答案。」
「我給過你機會了，痴妄。」
話音落地，痴妄大神使隱藏在面具下的眉頭微微一皺，忽然有種危機感。
他的目光驟然轉向那些教徒之中，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危機感並不是來自於神華教宗本身，而是來自那些被他視為廢物的革新派教徒。
「動手吧。」神華教宗沒有再看痴妄大神使，他俯下身，依次將那些『死不瞑目』的教徒合眼。
鏘！
一聲清亮的劍鳴，自教徒之中爆發！
黑色的長劍猛地飛出，襲向痴妄大神使。
「無咎劍，憎惡！」
痴妄大神使驚呼一聲，揮動戰鐮擋住了這一劍。
劍鋒被彈開，倒飛而歸，被一隻修長的手掌握住。
姜桓君走出人群，目光微冷，滿身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