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各自立場
觀念，意志，其實都是很自我的東西。就算是凡人之中，觀點的衝突也很難輕易說服對方，更別說是意志更加堅定的武者。
實力達到了姜桃花，洛春秋這個級別的頂尖強者，無不是心志堅定之輩。如果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服對方，他們反而會感到奇怪。
別的不說，即便是神華教宗這種驚才絕艷的天才，都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將自己的意識切割複製，一旦自己偏離了原本的初心，就會有一個新的『自己』站出來阻止他。
而神教現在的分裂，內鬥，不就是觀點不同造成的後果？
連自己尚且都說服不了自己，洛春秋自然沒打算用言語來說服姜桃花。
實際上，他也不需要這麼做。
「此子被很多人都視做希望，因為什麼？」
洛春秋看向六道劍意交織之處，沉聲道：「因為他開啟了天人之門，改變了這場蠢貨眼裏的末法，導致大世提前降臨？姜桃花，你說，這種希望難道不是最可笑的笑話么？」
「所以你就瘋了。」
姜桃花看着洛春秋，嘴角也翹起了一絲弧度，不過卻充滿了嘲諷的意味，「曾經的天門之主，斬魔者洛春秋，如今不光加入神教的滅世計劃，甚至還跟人族最大的敵人建立了意識對接。洛春秋，你認為這個世界是可悲的，卻沒有審視過自己嗎？」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難道你就不可悲了嗎？」
「我？」
洛春秋轉過頭，抬起雙手，左右看了看自己，「我現在已經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存在了，與神力融合，和天神對接，這些都幫助我跳出了真武域的束縛，哪怕世界意志真的覺醒，晉陞位格的那一天，我也不會是被收割的豬玀，在你看來這是一種可悲？」
姜桃花咬了咬牙，沒有回答，目光卻是看向那個不斷崩碎劍意光柱的巨大拳頭。
要不了多久，它就能夠徹底砸碎劍意的光柱，將陸離給砸成肉泥。
而她又被神力之火死死纏住，一時間動彈不得。
這種火焰不同於先前洛春秋釋放出來那種鋪天蓋地的火焰，似乎是最核心的神力精華凝練而成，竟能與星神之力不相上下，互相消耗。
「如果有人能徹底掌握星神之力……」姜桃花眼中的藍光越來越黯淡，那是星神之力開始抗拒的跡象。
當初她要把星神之力交給陸離，並不是試探，而是真心實意。因為這種力量，並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掌握的。哪怕洛春秋對星神之力不屑一顧，但姜桃花很清楚，星神之力確實擁有毀滅與創造的力量。但這個前提是擁有者得到星神之力的承認，否則的話，星神之力也就只是比較高級的能量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強行施展星神之力的自己，依然能和徹底掌握了神力的洛春秋對抗，若是有人能夠完全掌握星神之力，那會是何等的強大？
直到此時，姜桃花終於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打暈陸離，硬把星神之力塞給他。
「可惜了，擁有斗尊血脈的那個孩子，並沒有容納星神之力的才能。」
姜桃花想起了姚斗，在心底默默嘆息了一聲，隨即眼中不斷搖晃的藍色光芒卻是突然穩固住，一股極其強橫的氣息自她身周爆發擴散開來，瞬間就衝破了神力之火的糾纏。
洛春秋見狀，略感意外地看向了姜桃花，隨即則是冷漠道：「冥頑不靈，那就和他一起死吧！」
轟隆！
虛空上方的巨大拳頭加速落下，如同天幕崩裂，帶來了毀天滅地一般的視覺衝擊。
六道劍意交織而成的光柱頓時發出悲鳴，難以為繼，開始寸寸崩裂。
此時，姜桃花也化成一道流光，直接沖入了六道劍意之中，那股不分敵我的斥力令她的長發向後飛舞，幾乎立不穩身形。
她心下一驚：「這小傢伙到底做了什麼？」
來不及細想，姜桃花爆發神念，與陸離近乎沉寂的意識進行對撞。
醒來！
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神念的力量震蕩，陸離的眉頭似乎微微一皺。
看來有用。
姜桃花心急如焚，再次調動神念準備撞向陸離的時候，陸離的眉心忽然爆發出一道紫色光芒。
隨即，她就看到一隻葫蘆飛了出來，搖搖晃晃對準了自己。
倏！
姜桃花只感覺眼前一花，四周的場景頓時天旋地轉，她來到了一個迷霧翻湧的神秘之地。
「這是……識海？」她只向周圍看了一眼，就認出了此地很可能是識海。儘管這片識海比她認知之中的要大了太多太多，而且那些不斷翻湧的迷霧，彷彿火焰般燃燒起來，可她卻是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知道自己是被那隻葫蘆給吸進了陸離的識海里。
『那也就是說，陸離的意識因為承受不住劍意，墜入了識海深處？』
姜桃花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
但她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
如果陸離的意識墜入識海深處，真的寂滅了，那這片識海不該如此『活躍』，而是跟他一起變成死寂的狀態。
「陸離！」
想通了這一點，姜桃花爆發神念力量，衝散了大範圍的迷霧，試圖找到陸離的身影。
「我在這兒。」
下一刻，陸離的聲音響起。
迷霧回攏，復而消散，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化，變成了一個懸掛着巨大鏡面的白色房間。
陸離的身影，就站在那鏡面之下，像是在觀察着什麼。
姜桃花皺眉道：「你在做什麼？」
陸離嘆了口氣，然後道：「很明顯是玩脫了。」
說話之間，陸離對那面巨大的鏡子揮了揮手，鏡面上的畫面流轉起來，將外面的情況映照得一清二楚。
姜桃花也走到了鏡面之下，凝眉看了片刻，問道：「是因為那六道劍意？」
「是八道。」
陸離指正道：「我將我最強的八道劍意給凝練成陣符，剝離出圖騰，創造出了理論上可以擊殺天人的劍陣。當然，也只是理論。」
「那你之前就沒有試過它的威力？」姜桃花的心神波動了一下，有些無語地看着陸離。
陸離也苦笑道：「能擊殺天人的底牌，我打造一份就已經快要傾家蕩產了，你還想我打造出一個試驗品來？」
「不過，我也沒想到，八道劍意凝結成劍陣，居然會有這樣的威力。我目前的實力還駕馭不住這股力量，所以，玩脫了，識海自我保護，將我的意識困在了這裏。」
說着說着，陸離嘆了口氣，在姜桃花再次發問之前，對她說道：「我有辦法解決目前的狀態，你再去幫我擋一會兒。」
「小傢伙，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姜桃花氣急反笑道：「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在幫自己。那個洛春秋，還有神教的神華教宗都已經瘋了，如果再讓他們得到了古物，這個世界就會毀滅。」
「但這不代表我一定要幫你，我不是他的對手。我也不會為了救你，把命都搭進去。」
「這麼說的話，你其實是革新派的人，而他是目前的神教派系？」
陸離並沒有在意她後半句話，而是仔細分析了一番，說道：「革新派重新蘇醒的那位教宗，是主張創造新的物種來抵抗世界收割人族，而神教的那位教宗，是主張直接毀滅人族以毀滅世界？」
「我和神華教宗僅僅只是合作關係。」姜桃花皺了皺眉，然後道：「不管現在我們的立場是什麼，你如果再不脫離這種狀態，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