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與虎謀皮（一）
辭別了陳陽，又去跟沐紅袖簡單交代了一下龍城的事情，陸離感嘆一聲，自己真的就是勞碌命，連片刻的閑暇都沒有，就直接撕裂空間，趕往了龍城。
身為人族最核心的城池，龍城佔地之廣闊，一城就堪比荒古一國。
陸離飛在龍城半空，神念席捲，幾乎是瞬間就將龍城億萬人掃了個遍，稍微強大點的氣息，匆匆在腦海里翻過，最後發現這樣效率實在是太低。
『看來荒神確實有某種能夠隱藏自身氣息的法門，雖然說比不上天運法，但也差不了許多了。』
陸離眯了眯眼，覺得有些棘手。
荒神不管怎麼說，曾經都是大道級的強者，而天運法也是傳承自大道級的強者，兩者屬於一個層次，荒神掌握的法門，就算比天運法弱，也弱不到哪裏去。
就在陸離打算深入龍城，再仔細排查一番的時候，一股鋒銳的氣息，便是從遠處升騰而起，眨眼之間，身穿黑袍，一頭白髮的雪尊就出現在面前。
「你來了。」
沒有什麼客套寒暄，雪尊向陸離點了點頭，隨後一臉凝重道：「可有找到他的蹤跡？」
「暫時還沒有什麼頭緒。」陸離道：「他掌握的法門，應該是大道級，我們想要看破，恐怕有些困難。」
「那就糟了。」
雪尊皺眉道：「龍城一地的人口就有數億，憑我們兩人，真想要一一排查，根本就來不及。而且，一旦刺激到荒神，他在此大開殺戒，造成的損失幾乎無可估量。」
「現在必須想辦法逼他現身才行。」
雪尊說完，又問道：「你可有什麼想法？」
「沒有。」陸離撇了撇嘴，說道：「別說是掌握了大道級匿蹤法門的強者，就算是尋常的天人，真的屏蔽了自身氣息，混入人群當中，鐵了心不想讓我們找到，想抓住他，那都是十分困難的。」
「而且，哪怕他不大開殺戒，就藏在這裏，便足夠牽制我們兩個了。」
「你覺得，他的目標是什麼？」雪尊聽出了陸離的言外之意，立刻問道。
陸離的目光，審視着這座繁華的城池，沉聲道：「如果我能猜到他現在在想什麼，那就代表，我很快就能抓住他。但事實是，我們兩個只能在這裏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什麼頭緒。」
雪尊聞言，深深看了陸離一眼，「你還帶了兩個人來？」
他說的是宋伯承與宮雲鴻。
先前陸離已經讓這兩人入城了。
兩名宗師，並不能夠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但對於雪尊，或是隱藏在暗中的荒神而言，這座城市裏突然多了兩個宗師，那種氣息的改變，根本就逃不過他們的感知。
「天部的人，這次天門的表現讓我很不滿意，既然他們做不好情報工作，那就由我來替他們做。」
陸離的話，說得輕描淡寫，落在雪尊耳朵里，卻是變了個味道。
雪尊看着陸離，忍不住道：「現在你還真的有幾分人族領袖的意思了。」
「都是各位抬愛，真要說的話，我倒是覺得你更適合來當這個人族領袖。」陸離笑呵呵地看着雪尊，這倒不是一句奉承，而是真心實意。
雪尊坐鎮大雪州多年，默默為人族貢獻了那麼多，最後他也成為了天人級的強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雪尊都是最適合做這個人族領袖的人。
反觀自己，只不過是在天頂之戰露了個臉，又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功績罷了，比起雪尊來說，還真的不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人族領袖是誰，你我說了不算，人族說了才算。」雪尊平淡道：「你的助學計劃，很好，它給真武域的人族帶來了改變，也帶來了真正的轉機。如果不是你的話，現在的人族，已經因為武者和凡人之間的差距而對立了。」
陸離擺了擺手道：「不說這些了，什麼領袖不領袖的，都是為了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盡一份力罷了。不如我們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引這個老王八現身吧。」
「荒神絕對不可能是無緣無故來到這裏的，他既然敢在宗師級的武者面前暴露自身，那就一定知道我們會來找他。」
「說不定，這次不是我們來找荒神，而是荒神想要找我們也說不定。」
陸離笑了兩聲，抱着雙臂道：「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去思考，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如果他真的想見我們，那他就會主動露面的。」
「如果你猜錯了呢？」
雪尊沒想到，陸離居然會這麼『草率』，不主動去找荒神，反過來還要等荒神來見他。
「你想想，如果荒神不是有所圖謀，他為何要在一個宗師面前暴露自己？他都能夠在你我面前藏匿蹤跡，避開宗師級的耳目對他來說很困難么？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啊。」
「而且，他在暴露了蹤跡以後，完全可以走，他非但不走，還在那名武者給你通報了消息以後才殺人，這麼明顯的示威，只能理解成他是有事要見你。或者說，他是有事情想見我們。」
「現在的真武域，說不上是強者如雲，但強者的數量也比之前更多了。荒神知道，他要嘛就是永遠藏下去，要嘛就是死中求生，搞不好，這次他就是來找我們合作的。」
雪尊聽后，更是不解道：「荒神能與我們有什麼合作？難不成，他還想幫我們一起對付滅界？」
荒神，滅界，這兩人就是擺在枱面上的兩大威脅。
如果荒神真的是『有所求』，那就只能是對付滅界了。
可是，在此之前，荒神就已經跟滅界達成了合作關係，在這種敏感的時候，荒神怎麼可能突然放棄自己的盟友，轉而向他們尋求合作？
「首先，滅界本質上還是個人族，跟滅界合作，或是與我們合作，這兩者之間並沒有衝突。而且他這萬年來，受了滅界不知多少折磨，如果說他想殺滅界，我都不意外。」
「其次，就算不計較滅界這些年對他的折磨，也不在意滅界本身是個人族的事實。滅界體內的力量，可是來自於獸神，你別以為他們都是天外異族，雙方就是盟友了。據我所知，天神族和獸神族之間的關係，比他們跟人族之間更加惡劣。要不是為了共同的利益，荒神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滅界。」
陸離這番分析，有理有據，就算雪尊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不過，雪尊還是問道：「如果真如你所猜測的一樣，荒神想要和我們建立合作關係，你就真的願意跟他合作了？」
「你可別忘了，剛才荒神還殺了一個人族宗師。」
「人族宗師，我沒少殺，你也沒少殺。說他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點沒問題，但要以殺死了一個宗師來判斷他的立場，就有點強詞奪理了。」
陸離的語氣，冷靜至極，「你知道我的性格，哪怕他是滅了一半人族的真正魔頭，只要他願意幫忙保住剩下的一半，我都會跟他合作。」
「死去的人不會復生，保護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自從成為天人級以後，陸離的思維，就愈發向著理智，冷靜的方向靠攏。
這些話，換做是他以前，根本就不可能說出口，但現在卻能夠毫無心理障礙的說出來，一旁的雪尊，眼神之中，也是流露出了幾分忌憚。
很明顯他沒有料到，陸離居然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