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老朋友

劍尊的一席話，沒有什麼大義，也沒有什麼道德綁架的意思。

他只是單純的闡述一個事實。

現在的陸離，幾乎就能算得上是人族的首領，不管是從名聲上，還是從實際來看，他都是人族的最強、以及最有聲望之人。

這種聲望，從天頂之戰開始，就已經成了甩不去的東西。

再加上助學計劃開始以後，白玉樓有意無意的一些『泄露』，讓人知道了助學計劃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這使得陸離在『正道』之中的聲望與日益增，至於他在魔門的聲望……光是魔王二字，就足以說明一切。

更何況，如今的荒古大一統，真正在背後掌控一切的人，正是陸離。

如此聲威，橫跨正道魔門，千萬年以來，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做到了。

甚至可以說，陸離現在的聲威，只要他振臂高呼，那就是從者無數的局面。連六大聖地，都必須要避其鋒芒，不敢與他硬碰硬。

所以，劍尊這句人族領袖的評價，陸離沒辦法推脫，同時也是當之無愧。

「怎麼樣，是不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同時又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重了一些？」

看到陸離的表情逐漸有了變化，劍尊竟也難得的開了一句玩笑。

陸離聞言，不得不苦笑道：「前輩這是捧殺啊，自古以來，所謂的人族領袖，最終又有幾個得了善終？」

當年率領眾人抵禦天外異族的大道級強者，靖乾，也就是靈兒的父親，最後不也是落得個有家不能回的悲慘下場，遊盪在諸天當中，一邊為靈兒尋找解決她身體疾病的辦法，一邊尋找大道至極之後的道路。

再看萬族時代的三尊，戰尊叛逃，斗尊身死魂消，劍尊油盡燈枯，最終還因為氣運至寶的秘密，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人族領袖，聽起來是個很威風的稱呼，實際上，在陸離看來，這根本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這一點，倒是沒辦法強求。」劍尊微笑着搖了搖頭，隨即看向了顧浩然道：「你這位師兄的傷勢，還需要好好調養一番，就不要在這裏耽擱了。」

聽到劍尊居然提起了自己，顧浩然真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劍尊大人還記得我，我這個師弟卻是半點都沒有顧及師兄的身體啊。」

「死不了。」

陸離看了他一眼，無語道：「再說了，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能去幽冥把你給救回來，天人級的層次，師兄你還得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啊。」

「是是是，知道你是天人了，那敢問這位天人，能不能放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顧浩然嘆息道：「早就知道跟你跑這一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誰知道居然差點把命都給丟了。」

「哪有那麼誇張？」

陸離彈了彈手指，微笑道：「這一趟，咱們也算是收穫頗豐，不是嗎？」

「……」顧浩然頓時啞然。

實在是沒辦法反駁。

雖然陸離把天外天給鬧得天翻地覆，甚至還出手殺了一尊天人級強者，可轉念一想，跟啟聖初步達成了共識，能從天外天內借調一些幫手，這就已經是極大的收穫了。更別說，他們這次還順帶着拐跑了最強大的三名天人之一。

劍尊現在雖然不能輕易出手，但不要忘了，他可是劍修，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劍尊這種級別的強者，如果他真的出手，什麼滅界，什麼荒神，恐怕都不夠看。

人間最大的危險，就是這兩尊躲藏在暗中的怪物，之前陸離一個人，對付其中任何一個，都是有些吃力，隨着實力的提升，或許是能夠應付得了一個，但絕對不可能以一敵二。

有了劍尊坐鎮，等到清心祖師壓制不住滅界的時候，兩人甚至能夠合力先將滅界擊殺，解了一個心腹大患再說。

原本只有幾分勝算的局勢，在劍尊加入進來以後，頓時就有了很大的轉機。

所以顧浩然還真的沒辦法說陸離這次前往天外天是胡鬧。

至少從結果來看，陸離不光達到了最開始的目的，甚至有些超額完成了目標。

「好吧，師兄承認了，還是師弟你比較高瞻遠矚，師兄我甘拜下風。」顧浩然長嘆一聲，也懶得跟陸離計較，對劍尊拱了拱手，立刻就撕裂空間，告辭離去。

等到他走了以後，劍尊才是負手道：「好了，接下來，帶我去見一見謝靈修吧。」

「謝靈修……」

「北帝嗎。」

陸離還不是很習慣聽到北帝的真名。

哪怕是戰尊這個稱呼，似乎都比謝靈修三字來得更加順耳。

不過劍尊如此平靜地說出這個名字，彷彿是放下了過去的一切。但陸離還是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凝重來。

當初，北帝背叛了人族，成為北海之主，加入四海王庭，手上必定染了人族的獻血。

這對於劍尊來說，就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哪怕北帝曾經為人族做出了再多的貢獻，一朝叛變，功過相抵，劍尊滅殺了他的肉身，將他的魂魄封印在斗尊的小世界內上萬年，這就算是懲處。

如今，時過境遷，北帝已經恢復了自由，原本永遠不得再見的兩人，在這風運動蕩之時，竟也機緣巧合的有了重逢的機會。

陸離不知北帝看到劍尊時的心情會是如何，但他知道，劍尊現在的心情，必然是十分的複雜。

「劍尊前輩，北帝此刻也在為了助學計劃奔波。當年的事情……」

就在陸離本想為北帝說幾句好話的時候，劍尊忽然擺了擺手，笑着道：「我並不是那種迂腐之人，當年封印他，實在是無奈之舉。如果我不封他，人族就不會饒他。至於他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我未曾詢問過，受限於立場，那是我身為人族劍尊必須要做的事情。」

「只是現在時代已經變了，人族不再由我們這幾個老傢伙說了算，當年的一些事情，現在確實該做一個了斷了。」

「不過你無需擔心，我殺過他一次，在劍尊的眼裏，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難道還能把一個死人再殺一次？」

「我沒想到，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你居然就跟他結下了這麼深的交情？」

說到最後，劍尊卻是轉過頭來，頗為詫異地看着陸離。

陸離聞言，訕笑道：「北帝畢竟救過我的命。」

這倒不是假話，北帝當初確實救過他的命，而且還救過沐凝秋的命。

雖然兩人最開始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那到了現在，兩人之間，的的確確是有了一份生死相托的交情。

劍尊笑道：「謝靈修這個人，玩世不恭，但最懂得待人處事的分寸。不管是在人族也好，在四海王庭也罷，謝靈修都是最吃得開的那個人。如果他沒有叛變，那麼他未來的成就，將會遠遠超過我和斗尊。」

這是一句極高的評價了。

戰尊，斗尊，劍尊，雖然是同為人族三尊。但三人之間，必然也有高下之分。

劍尊的實力，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而擁有傀甲術，坐擁百萬傀甲大軍的斗尊，想來是排在第二，至於戰尊，他雖然掌握著強大的能量，破壞力極其強大，但他的發展比較均衡，論戰鬥力，並不如劍尊，論在戰場上的作用，也不如斗尊。

單打獨鬥和行軍佈陣，他都不如這兩位人族尊者，卻同處於三尊，想來也是個十分尷尬的地位。

然而，劍尊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確實是陸離所沒想到的。

「好了，帶我去見見這位老朋友吧。」

劍尊伸手拍了拍陸離的肩膀，笑容溫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