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永恆

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在劍尊口中，就像是一個不值一提的笑話，被他用不疾不徐的語氣，緩緩道出：「若氣運至寶只能夠影響到真武域內的氣運，他們有什麼必要，千里迢迢跑到這樣一個落後又頑強的世界，跟上古人族死戰到底？」

這番話，令得眾多天人都陷入了沉默。

劍尊所說的，其實不算是什麼秘密，只要他們稍微用用腦子去思考，一定就能夠想到，劍尊的話，並沒有什麼問題。

其實類似的問題，早就有人想過，但受限於一些固有觀念的影響，別人一句話就能點破的問題，對他們來說，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劍尊就等於是用一句話點破了這個所謂的秘密，自然也就引發了眾人的思考。

既然氣運至寶，本質上只是一件能夠影響氣運的寶物，天外異族又何必耗費那麼大的力氣，從自己的世界跋山涉水來到這裏，又付出了無數的犧牲，仍然不肯放棄？

「難道說，氣運至寶……還有別的用途？」

這個念頭，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了眾人的心中。

雲澤也是開口問道：「劍尊大人，那按照你的說法，氣運至寶它不是一種『物品』，同時又不僅僅能夠影響到氣運，那……它到底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真正的效果，又是什麼？」

不得不說，雲澤的話，算是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裏的疑惑。而且，如果不是雲澤的話，其他人還真的沒這個膽量向劍尊發問。

畢竟劍尊現在已經算是跟天外天撕破臉了，連他所執掌的中立派都能放棄，本就淡薄的情分，現在更是等同於沒有，他們哪裏還敢去問這位曾經的人族三尊？

也就只有雲澤這個守舊派的二號人物，才有這樣的膽子。

雲澤的問題，令劍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緊接着，劍尊說道：「你問到了點子上。」

「氣運至寶到底是以什麼狀態存在，我並不清楚。其實說實在的，對於氣運至寶的存在，我始終都保持着懷疑的態度，如果不是……」

劍尊說到這裏，彷彿陷入了回憶，隨後又察覺到自己失言，笑了笑，繼續道：「總之，有關氣運至寶的事情，我只知道它的本質，它的功能。至於它的形態，它的下落，我一概不知。」

「而它真正的功能……」

「是永恆。」

劍尊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語氣雖是輕描淡寫，卻在周圍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永恆？

什麼是永恆？

或者說……是讓什麼東西永恆？

「劍尊大人……能否說得再詳細一些？」果不其然的是，在聽到永恆二字的時候，第七重天的雲澤，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就好像陷入了震驚一般，楞了半晌才是追問道：「難道說，氣運至寶……」

「我沒辦法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不過據我了解的情況，氣運至寶，確實具備着真正的永恆特性。」

「或者應該說，它是『永生』。」

永生！

比起永恆來說，這個詞，才更貼近某些人的想像。

而對於他們這些天人級的存在來說，還有什麼，是比永生更誘人的？

永生不滅，這是所有生命追求的終極目標。哪怕天人級的壽元，已經可以無法計算，甚至於，如啟聖那樣的強大存在，幾乎可以與日月同在。

天人的壽元，就已經堪比『永生』了，但越是強大的存在，就越明白一點。

近乎無窮的壽元，卻並不是真正的無窮。

日月星辰終會隕落，再強大的強者，也終將化成塵土。在這個浩瀚無垠的『星海』當中，比真武域強大的世界恆如沙數，哪怕是天人，都渺小得如同塵埃。

數萬年，數十萬年，對於諸天本身而言，甚至都算不上是一段值得被記住的『光陰』。

除非境界達到了大道級，方才能夠在這浩瀚無垠的星海里，書寫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故事。

但，也僅僅只是及其渺小的那一部分罷了。

他們苦心修鍊，在這條路上艱難的行走至今，越是強大，越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而他們最初選擇這條道路，可絕不是為了成為『渺小』的存在。

可是，連大道級的強者，在星海內都是稍微強壯幾分的『塵埃』，這種真相，又怎麼能不讓他們絕望？

現如今，永生兩個字，擺在了他們的面前，試問又怎麼能不讓他們瘋狂？

「此話當真？」

雲澤是第一個從永生帶來的震撼當中清醒過來的，而他，也是第一個迫不及待開口詢問的。

聽到了他的問題，劍尊卻是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

雲澤也瞬間反應過來，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些愚蠢了。

如果不肯相信劍尊，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問這個問題。若是願意相信，這個問題，就更顯得多餘。

不過，跟壽元有關係的寶物，向來都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哪怕現在劍尊說，氣運至寶能夠讓天人級強者，擁有百萬年的壽命，整個天外天的強者，怕是都會發瘋一般的爭奪。

但是，當劍尊說這件寶物，跟永生有關係以後，他們反倒有些遲疑了。

倒不是他們對永生不感興趣，而是，既然跟永生有關，那這件寶物，恐怕是『唯一』的。

換而言之，這份效果，恐怕只能對一個人生效，不管其他人再怎麼惦記，最終都是陪跑的。

先前眾人都以為，氣運至寶或許是一件長久的，對每個人都能夠生效的寶物。所以他們才會如此惦記，因為這是與每個人的切身利益相關，倘若他們不重視，那反倒有些說不過去。

可如果這東西與永生相關，那就有點超過他們的承受範圍了。

「前輩，既然這件寶物擁有真正的永恆特性，豈不是說，它不光是涉及到永生，同時也涉及到『永恆』？」

就在這時，一旁的陸離卻是突然發問，打破了這略顯得詭異的氣氛。

劍尊聞言，先是一怔，隨後道：「你是想問，這件寶物，能不能對世界本身使用吧？」

「不錯，它既然是誕生在真武域的寶物，不管是以哪種形式誕生，我想，世界意志應該都比我們更了解它。」

「既然如此，為何世界意志本身不去將它佔為己有，反而還要等我們呢？」

「難道說，對生命能夠起到永生的效果，對世界本身卻無效？以世界意志對蛻變，進化的渴望來說，永恆的存在，對它應該有同樣的吸引力。」

陸離一條一條分析道：「所以，我覺得世界意志或許已經動手了，只是，我們並沒有察覺到而已。」

「這倒是一個有趣的看法。」

劍尊略是琢磨了一番，然後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如果它能夠賦予一個生命以永生，那就沒代表對世界本身沒有效果。說不定，這種寶物在誕生最初，其實就是屬於真武域的特有機緣，只不過，真武域的世界意志遲遲沒有蘇醒過來，又或許，連世界意志本身都沒有想到，這件屬於它的機緣，居然會引來這麼多人的垂涎。」

「站在世界的角度來說，所有生命都只是它身上的螻蟻，人族都無法理解螻蟻的想法，世界意志又怎麼可能理解人族的想法？」陸離笑了笑，然後道：「現在這些螻蟻逐漸壯大起來，不光要跳出它的掌控，甚至連本屬於它的大餐都要染指，不得不說，人族真是一個複雜的生命族群。如今我反倒有些可憐真武域的世界意志了，換成是我，絕對不會容忍有這麼一幫『螻蟻』，享受着我的恩惠，又要惦記着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