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枚銅錢 打劫

二十八枚銅錢 打劫

雪山未翻,大河未過,巨龍未殺,春宮未曾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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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身子就被往後那麼一揪。

我回頭望,那人正瞪我。無視他臉上怒容,再想往外爬,人卻被絆住了,不得動彈。

「四喜……」我嚷。

沒人理我。

「怎的?嫌我給你尋的話本子不夠多?」梁頌擰著眉毛盤問,他聽見了。

喂,不解風情的到底是誰?

是夠多,可它不夠齊全!我要的你有么?你有也藏着掖着不會給我看。哪有頭天招待女神仙就給人瞧這個的。

這話我哪能說。我一時情急上火,這會兒才發現火沒敗成,失策倒是失大了。

這麼大張旗鼓的嚷,就算買得了,難道捧了在他跟前唱。

漸漸,裏頭的那團小火苗悄么幾兒縮了回去,我才陪了張笑臉給他:「夠多夠多,我不過隨便一問,裏邊氣悶,探腦袋出去吹吹風,順便和四喜嘮嘮嗑,嘿嘿,嘮嘮嗑。」

我容易么,經了這一番冰火兩重天,小仙我要是個凡人里輕功高手,這一下子不落它個內力盡失,那就算我造化。

我這才發現帘子是開着的,我不探腦袋出去,一樣可以吹到風。

可是月色並不分明,我琢磨他的臉這會兒許是鐵青的,因為臉是綳著的。他也不說話,只搶過我的手來不放,也不吭氣。

於他,這姻緣也提了情也調得差不多了,萬一……我是說一會兒,梁頌萬一開口邀我……呃,暗度個把**,也着實是在情在理不過。若讓他曉得我恁大個小神仙,活那麼久連這玩意都要靠惡補現學,娘滴,我還有什麼面目號稱自己逍遙了上千歲。

這時車正正好好停在了梁頌宅前,我打車窗里認出來了。

我抽抽手,不能動。又掙了掙,他還不松。我抬頭,這廝眼睛裏安了座火焰山。他他他,這可是生火要做飯?

虛度了光陰不丟人,丟人的是這會兒才知道身無長技傍身的苦處。

一不做二不休……我別開眼去張望窗外,扯:「梁頌啊,明兒咱上哪兒?」

梁頌有些惱:「明天去哪明天再說。」

我再抽抽手:「喂,到了。」

梁頌掰過我的臉來:「我知道。」火焰山,火焰山。

我心怦怦怦加速,只能期期艾艾:「梁……梁頌,昨……昨兒,我瞧……瞧了個女流氓愛上傻瓜猛男的故事,那猛男,據說……據說得了戰神之力,而,而不自知。嘿……嘿嘿,這現實里,那戰神之力,你道……你道是誰……誰得了去……」這故事哪是我昨夜看的,那是我老早就看過的,剛腦子一片空白,脫口而出就是這個故事。

我聽說風流得到過一半戰神之力,覺得好笑,一時情急,拉了風流來救場。

怎麼辦,再不扯點別的,眼看着這可又要著。

我也沒料到,我語無倫次說個故事恁大功效,火焰山漸漸熄了下去,手裏也鬆了勁。

涼得那麼快,我倒有些摸不著頭腦,等着他說話,他過了半會兒卻低聲囑咐:「這會兒恐怕都過了子時。明兒不用起大早,我帶風流上金市,你補回覺。」聽着不再惱,卻有些冷淡。

咳咳,就這麼點兒事,我和風流輪班倒么,一個夜班,一個早班。

我知道我實在不算個人。臨陣逃脫,聽人口氣變得涼颼颼,又擔心到不行。

到了,我一把揪過他的衣裳,沒羞沒臊將腦袋埋他的衣裳里悶悶喚:「梁頌……」

喚了三聲,喚上癮了我。每喚一聲,我便深嗅到一口這廝的氣息,對自己逞強的傻決定也後悔一層。

不能趁著天黑當動手且動手,憋得我這個內傷。

看官們,我雖好面子,卻不是那愛吹牛皮的小神仙。往日裏,那些個嬌嬌女仙難得泡上個俊後生,非得升華成什麼似曾相識夢中曾見;男仙們當街調戲,最近最流行說的也是:「哎喲喲,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我是最不齒。

娘滴,把奸.情硬楞是附會成深情,有這必要麼?情深不壽,強極則辱,凡事就愛扯個猿糞,你就不怕猿糞花光了再沒的可花。

梁頌這點上就比那些人強,昨兒悼了故人,今兒告訴我他不過是個圖色的財主。至少他坦誠。

可這會兒,我卻想暗自嘆問一聲:「這討債廝,我究竟是在哪裏遇到過的?」心頭如墜雲端般,完全踏實不起來,惟有長嘆口氣,才能抒解個一二。

他果被我鬧得莫名奇妙,手上輕拍,柔聲問:「葡萄,怎麼了?」

沒什麼,怕你明兒不給甜頭了。這麼說,夠不夠猥瑣?

我光是在他衣裳里再蹭了會兒腦袋,才放開了,道了句:「明兒見。」

跳下車沒頭沒腦徑自往屋裏去,七繞八彎居然沒迷路。我沒敢回頭,怕一回頭,瞧了他似笑非笑的要命模樣,這就改了主意。

還好梁頌不曾攔。

心中主意已定,小仙我志在必得。

無非就是再等一天,明兒且看我盛碗豆腐趁熱吃。

難怪說,這大話說不得。小仙我沒料到我等的不是一天,是好些天,這是后話。

**

夜裏我睡得並不踏實,梁頌說的倒輕鬆,說什麼讓我補補覺。

除了這大晚上發生的匪夷所思事,小仙我還在披荊斬棘的路上,更有雪山未翻,大河未過,巨龍未殺,春宮未曾讀,來的哪門子睡覺心思。

結果我數完了羊數牛,數完了牛數馬,終於淺淺睡了陣,結果夢到梁頌在對我說:「葡萄,我還等着你收拾我呢。」猛地就醒了,重新開始數「一隻梁頌,二隻梁頌……」。

本來就睡得晚,數到第三千六百五十隻梁頌時,天亮了,心裏頭除了那廝,就是書肆書肆。

屋下一翻尋,也沒能尋到塊黑布,只能勉強扯上我那塊灰色包袱皮,這就翻牆出了門。

四喜不告訴我哪裏有書肆,我還沒處問了?什麼稀奇。

小仙我以為運氣,抓到的頭一個人,就知道書肆在哪兒。

結果,梁頌果然是個財主,滿屋子只留銅錢氣,卻把那書香拒之千里。我去個最近的書肆,居然費了恁大勁。

拐八道彎,過兩道橋,經六道巷口,這書肆可算是到了。靠,就有那麼遠。

我計劃周詳,為了一會兒還能順利摸回去,一路上還作了記號,九個小石子堆作一堆在路旁,心下記着,一共堆了九次。

一到地方我先沒進,尋個近處的角落我摸摸底先。

掌柜的瞧著怪彪悍,不像個賣書的,倒似個書上寫的練武之人,他在拂書面上的灰。那正掃地的,似是他家娘子。

開局不怎麼樣,春宮的氣味尚未嗅得,先聽了一耳朵別人的奸.情。

其實這倆聲音小得不能再小,要不是小仙我耳朵有異能,根本聽不來。

先是見那掌柜與那小娘子蹭了一肩膀,小聲問:「心肝,昨夜,你還滿意么?」喲嗬,沒說正經話,我趕緊側耳凝神。

那小娘子把臉飛紅:「說什麼呢。」

掌柜的一把抓過小娘子肩膀:「乾脆,打今兒起,搬來一道住。」

小娘子揮開他的手:「別胡鬧,再等半年就好。沙財主不讓我找男人。」

這沙財主她究竟摻和了幾家閑事?

掌柜的一拍桌:「那個可惡的沙財主!這關她屁事!」

掌柜的這句有人聽到了,還有行人朝里張望了兩眼,許是沙財主名號忒響亮。

小娘子皺眉,小聲道:「你小聲些,她疑心病多大,說我要有了男人,一定再不好好替她看錢。她也沒說錯,我不僅沒替她看牢,我還監守自盜,不然,我倆這間書肆哪來的?」

掌柜低罵:「小夜,我恨她把你當牛作馬使,當完了賬房當管家,當完了管家當媒婆,她有完沒完!老子雖江湖落魄,可你一個女子,我總還是有法子養活的!這軟飯,吃得我窩火!」

這小娘子居然是昨晚那夜賬房!哈哈,這倆顯然不是夫妻,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嘿,結果讓小仙我給窺知了。

小夜背過身,嗔怨:「什麼軟飯硬飯,你我還分么?讓你等半年就等半年,我自有我的道理。我哪天不是偷了空就過來由你擺佈?」

掌柜的低聲安撫:「我這不是缺么。」

撫完各干各的,不演了。

一場戲看得我甚不過癮,正想上前喝倒彩去,一思量:小仙我是來幹嘛的?

也別瞎耽誤工夫了,趕緊辦正事唄。

我身上沒帶銀子,也沒打算帶。銀子得管梁頌要,梁頌知道了,非得問我買的什麼書,昨兒失策,今兒我得把事辦得利索乾脆滴水不漏。

這是私事,再沒臉不過的私事,少一人知道,小仙我就少丟一分人。

我把包袱皮往臉上一蒙,隨手一抄,拔出了我的……扇子,跑進門去比著那掌柜便道:「掌柜的,打打打……打劫!」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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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神,給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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