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危險迷局

我仍然不打算馬上出發，楚易也不再催促，我開始認真思考內鬼問題，並且立刻將睡夢中的蟾蜍叫醒，讓他馬上盡一切努力查出杜家的內鬼！

這對於蟾蜍來說難度很大，因為他在這之前一點都不了解金陵城南杜家，更沒有跟杜家任何人有過接觸，他必須完全依靠自己的黑客技術和黑客敏感來做事。

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而對於蟾蜍來說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已經屬於很大比例，絕對可以一試了，因為頂級黑客從來都是那群把不可能變為可能之人。因為杜家任何人都離不開現代的通訊工具，即便幾個老人家不用電腦但是手機和銀行賬戶必須要用的，社會公共資源登記也必須要有的。

那麼杜家也不是完全高高在上，不是完全沒有漏洞可抓。蟾蜍突然變得很興奮，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何況他剛才睡覺之前已經設定了杜家人物關係交叉比對，以及對杜家相關人員情報的再收集，可以說算是打下了一個基礎的基礎。蟾蜍興奮只是單純的興奮，因為我交給他的任務都特別有難度有挑戰，要是我讓他做的事情連一般的程序員都可以完成他才會不高興，才會覺得明珠暗投。

蟾蜍絕不是那種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傢伙，他喜歡挑戰，越難越好，給我做事他很清楚我的底線，底線就在於我絕不會讓他做真正違法的事情，他給我的情報我會用來幫人救人而不是害人，更加不會傳播倒賣。

我有着比絕大多人更加堅定獨特的原則。

「我沒辦法知道內鬼。」我思考的時候楚易也在認真思考，我們兩個在同一個頻道上。

她說了一句廢話，她當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杜家人我們倆除了認識杜小丙杜衣衣以外別的基本不認識兩眼一抹黑，那如何知道內鬼是誰？

或者說我們只知道內鬼不是杜小丙和杜衣衣而已。不過她這麼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因為意味着他終於不再做無用的思考。我思考的不是內鬼具體是哪個人，我思考的是內鬼採用的方法。

是內鬼先找到姬家人還是姬家人先策反內鬼，這件事的順序十分重要，如果內鬼先找姬家那麼內鬼才是主因，姬家的某些敗類只不過見錢眼開見利忘義而已。可如果是姬家人先找到策反杜家內鬼，那麼杜家發生的事情恐怕姬家就必須負主要責任了。這件事最麻煩的地方在於姬家不管如何已經解釋不清楚，已經不是姬家內部一兩個敗類出來壞事的偶然事件那麼簡單。我的第五感早已告訴我這兩件事情早已糾纏不清，姬家和杜家已經被某種神秘力量牽連進一場十分可怕的陰謀當中。所以我這時候不得不介入杜家，表面上看是幫着杜小丙杜衣衣，是在幫助杜家渡過難關，實際上也是在幫姬家。

幫人幫己這種事我從未想過，因為太過複雜，因為我不會主動幫人，即便因為某種原因幫了也就幫了，不圖任何回報，也不願意結交任何人，然後重新躲進實驗室做我該做的事，外面的世界再一次與我無關。

晚飯果然繼續在二樓吃的，我們兩個要了仨個菜，吃的很美且飽，然後回房子那邊去，走路一刻鐘，都不夠消化糧食的。外面很冷，氣溫已經突破零度，其實這樣的低溫在金陵城並不多見。我們走着走着下意識挨在一起，具體是她往我這邊靠，我沒有躲開而已。女生從小便怕冷，男生則相反，女生冬天吃冷的會很難辦，男生則隨便怎麼都行。反正冬日夜裏起夜以後我經常去自家水缸里撈冰碴兒吃，嘎嘣嘎嘣的感覺很過癮，吃完立刻倒頭就睡，不會感冒不會拉肚子什麼都不會，只會睡的更香，而且起夜的時候只穿小背心短褲，完全沒問題。

女生總要找個可以給她們溫暖的人和可以在冬日裏為她們取暖的人，反正到了房子以後杜衣衣對我的態度變得好了一點。她也想速戰速決，也想在三天內達成所有共識，可是越接觸越發現我是個十分難談判的對象。她不得不一次次降低自己的要求，這樣的事情她以前很少遇到，從來都是她在掌控主動，失去主動的感覺並不美妙讓人鬱悶。

我想喝咖啡，她拒絕了，因為姐姐發來信息特別祝福不能給我喝咖啡不能給我吃什麼，長長的單子列表，結果就是她說晚了，我吃了也喝了，很舒服，很好，身體真的恢復了七成左右了。如果按照楚易喝杜小丙的食譜來，我不是被折磨死就是被餓死，不會有任何好下場的。

這點上肯定還是杜衣衣好，所以我希望晚上她們兩個瘟神都不要再過來了，結果她們真的都有事不能來，全權委託杜衣衣管理好我這個病人的生活起居，哈哈，美美的。

原來人的快樂可以如此簡單，沒有壓迫的地方就都是快樂。杜衣衣見我眼裏的興奮一閃而過，想了想，「我應該聽姐姐的話的。」

我馬上伸手阻止，「有條件就說，可以談，不用一棍子把人打死，我連吃喝的基本權利都沒有了么？」

她撇撇嘴十分鄙視，「我無法想像你這麼意志力薄弱的傢伙怎麼被人信任的。」

我看看她，那意思怎麼信任的你還不明白么？

她知道跟我談什麼條件都是白費，沒用的，不會那麼輕易讓她實現，此刻在她眼裏我早已化作一隻狡猾的老狐狸，而且是從東北深山老林跑出來的。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城市叢林中培養的獵人，一般人們說再狡猾的獵物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可現實卻是很多獵人根本不是狡猾獵物的對手。

現實跟夢想跟童話總是存在着很大差距，而且差距通常大到無法彌補，所以夢想終究是夢想現實永遠是現實。

所以公主王子還是公主王子我們還是我們，經歷的越多我越明白一個道理，單純的金錢積累並不能讓一個人成為貴族，人人都嚮往貴族的生活，可對於貴族是怎麼煉成的卻一無所知。你想去爬一座高山至少要知道上山的路徑才行，不然永遠都是站在山腳下望山興嘆而已，哪怕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也好，我爬不過去就把它移走，雖然看起來很愚蠢並不明智，但是至少是一種方法喝堅韌，如果這種堅韌一代代相傳下去那麼總有成功的那一天。

杜衣衣不再跟我談條件，她不只會急於求成，她還會欲擒故縱也會放長線釣大魚，她決定在我身上做一點長期投資，所以只是頗為成熟表示無所謂，並不是每一件小事都值得討價還價，沒有什麼意思，有時候大度一點對雙方都好。那之後我們之間再次陷入沉默，這次的沉默要比以前的氛圍好上一些。原本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沒覺得相處的好，可中間杜小丙楚易兩個閻王衝進來一攪和反而映襯出了杜衣衣的好，這個好並不代引號，屬於比較之下真的好。

杜衣衣自己也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只是在按照自己的節奏在走，原則上說在大方向上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職責通過了家裏長輩們的小測試，具體細節具體分析具體協商把握，她自己有這個許可權，完全沒問題。

千萬不要小瞧她現在這個影子繼承人的身份，說句不客氣的話，暫時以她的許可權能力穩穩秒殺楚易宋戀兒和秦怡的，秦怡那邊還在練習而已，即便已經決定自己創業方向但是大筆資金都是定向的，宋戀兒家裏的資產本來就無法跟人家幾個巨頭相比，相差太遠，宋家等著依靠她真正崛起呢。至於楚易則完全是個新人，暫時金陵王朝的實際權力掌握在洛塔手裏，她自己可以有很多零花錢，可是商業投資和大筆資金使用調用上仍然許可權有限。因為杜家長輩們可不是完全把她當作一個傀儡工具人，長輩們至少已經將家族十分之一的許可權下放給她，而且這只是開始，即便要她成為一個影子繼承人以後她手中的許可權至少也要下放到四成才可以。因此眼前的杜衣衣才是我身邊朋友中最大的土豪富翁，許可權大，資金權力大。

對於眼前的事杜家的長輩評判標準不是以金錢標準來評判的，杜小丙的安全和路線規劃對於杜家的未來過於重要，至少跟杜衣衣這個影子繼承人的重要性持平，因此確保她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且保持安全健康根本無法用經濟價值來衡量，所以看起來簡單的家事實際上完全算得上對杜衣衣的一次小考測試。她前後用了三天時間徹底搞定，長輩們不會不滿意，因為他們很清楚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杜家的家務事從來不好解決，一個弄不好就雞飛蛋打。

所以不聲不響中她的能力形象已經再一次在長輩們眼裏升級，這次事件受益最大的就是她，我最多屬於那種跟着人家後面稍微喝口湯的小角色。

杜衣衣心裏很清楚輕重緩急，所以我才直接張嘴問她要老畫書店，我篤定在她接受範圍之內，雖然過程會有些情感情懷因素，但是結果應該沒問題。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會看眼色會做生意，但我的確特別喜歡老畫書店，如同我喜歡秦怡的臨海書店，臨海聽風，君子之度。來到臨海書店的人可以沒有這般學識風度但是卻可以第一時間感受到這種濃厚的文化氛圍和文人深度，什麼叫做文人深度，文人深度就是傳統文化代代相傳的中華文化精髓。任何一種文化的傳承都是隨着時代的進步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都是在不斷優化傳統文化，當然前提是國泰明安，更好的前提則是繁華盛世，如今的中國可以說正在重新進入繁華盛世，那麼文化在整個社會當中的作用和地位就會變得越來越重要。如同單純的金錢無法讓一個窮人成為貴族，單純的金錢也無法讓一個民族成長為強大的民族，必須擁有強大的文化內核才可以。

臨海聽風是一種文人在繁華盛世雍容華貴有度的氣質，老畫書店則是一家老書店將百年前的愛國情懷與人文情懷結合起來延續的傳承。古今相應才可以，當然我仰慕天一閣那樣跨越幾百年風雨飄搖的文化巨擎，但無字江山暫時還不能加入天一閣那樣的強烈民族文化符號。當然也許有一天無字江山真正變成一種文化習慣，一種文化自覺的時候，加入天一閣也未嘗不可，暫時老畫書店和臨海書店兩者結合已經十分適合我的無字江山項目。

無字江山項目源自十幾年的尋母經歷，也跟我的考古專業和隱秘身世息息相關，一切機緣巧合的結合，一切生與死邊緣的掙扎徘徊，我還活着然後想要一個結果。不再是單一的追求找到母親，而是在找到母親的同時還要做事，先做人後做事，我隱忍低調封閉了二十年，也許是時候做回另一個自己了。那個藏在自己隱秘世界當中的英雄。

是的，我還是要做一個英雄，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是一個繁華盛世的青年英雄，我嘗試着用自己的熱血和能力為自己的國家做點事情。雖然結果如何沒有人知道，但至少我開始走出封閉的自己，開始嘗試成長為新的自我。

「考察期半年，老畫書店併入立夏。」杜衣衣突然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聲音不大我卻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淡定的摸摸鼻子，等待着杜衣衣進一步解釋。

「利益是無止境的，但是人的生命很短，我買下老畫書店因為兒時情懷，你想要老畫書店因為文化夢想，總體來說你的夢想大於我的情懷，那麼情懷為夢想讓讓路也未嘗不可。但是同等條件適用，對於老畫書店我擁有一票否決權，之前我跟老畫書店的合約約定全部有效，照常進行。」

如此更換隱形東家對老畫書店對杜衣衣沒有損失，相反只有好處，當然心裏上會有些許的不舒服，所以我才堅持要杜衣衣去跟黑銘說。對於黑銘來說杜衣衣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收購之後變得跟自家孩子一般，我則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人，陌生人。黑銘這樣的人要接受一個人跟我差不多，通常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他要守護的除了祖上的書店以外就只有身邊的家人。杜衣衣能給在他心中佔據家人位置也絕非一時一刻之功，如果當時提出收購書店的不是杜衣衣而是別人，這其中自然有不少人找過他，不要說書店本身的價值就說地塊和房產的價值就已經是天價。他絕不會答應，甚至連考慮都不會考慮，最後他寧可讓書店四層只剩下一層或者半層也會自己堅持，真的堅持不下去那一天那寧可徹底關門也不變賣。

這其中看起來的微妙只是真正緣由的冰山一角而已，因為我發覺老畫書店一樓有專門的易學專欄，易學當中最為講究人的面相與運勢，說不定眼前發生的一切早都在黑銘的預料之中。而且下午的時候在陌生人跟前智商只有十歲的黑白突然不顧一切的上了四樓大聲指責我我為壞人要帶走書店，絕不是一點根據都沒有的，更不是出於一個小孩子的本能。要知道她的真實年齡是30歲，真實智力超群，是個天才的畫家設計師，她只是嚴重的憂鬱症自閉症而已，從小開始接受易學熏陶教育一點都不奇怪。我總覺得她有一天會突然醒來，從自閉憂鬱當中醒過來徹底變成一個正常人，就像我的聽力一樣，突然有一天一聲巨雷的刺激變徹底開啟恢復之旅，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暫時也沒有醫生能夠解釋原因，但就是在現實中真實的發生了。

黑白看我肯定先看面相，通過面相一下子看出許多，或者黑家一家人早就在防備我的到來，只是我的到來本身就不可阻擋。看相對於中國人來說可謂根深蒂固早就深入人心，這種深入人心不是一種盲目的精神寄託，二十年包含了已經八卦陰陽五行諸多遠古學問，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明白的。我對看相很熟悉，因為小時候在村子裏每隔半個月就會有人走鄉串鎮來看相，而且特別愛找那些年紀大的老頭老太太。

當然現在很多看相的都是混飯吃的騙人的，但是絕對存在着祖上相傳有真本事的，很多時候年輕人則當成一種娛樂，跟星座運勢差不多的樣子。我不信看相的結果，但是我相信看相本身存在的遠古科學依據，其實跟我的第五感差不多，屬於一種提前預測。至於具體細節杜衣衣知道的肯定更多，但是沒對我說，這很正常，我和她之間的關係還到不了那麼分享的地步。人家不說我也不問，人家保守自己跟黑家的秘密太正常，有時候她想說我也不會去聽。秘密在一個人體內積蓄的過多的確會讓人崩潰，那麼就在崩潰之前學會如何保守秘密就行了。

我的秘密不多，因為我知道的秘密不多，我的秘密不少，因為有限的幾個人跟我說過不少秘密。

「老畫書店的併入在半個月內完成就可，一定要平穩過渡，不管內外。」我做出關於老畫書店的第二個決策，第一個是火急火燎的要過來，第二個是不着急慢慢來。兩者並不矛盾，完全本着對老畫書店負責對態度，否則我才不會這麼做，可以立刻簽接收協議。

有一點小海膽作為唯一的財務人員很到位，那就是立夏的工商註冊還有各種印章已經準備就緒，立夏的註冊資金並不多，100萬而已，這100萬是我出的，來源是從秦怡和宋戀兒那裏預知的工資，他們兩邊每個月給我五萬塊的基本顧問工資，這個工資從普通人角度來看自然是太多了，可是從她們的層級來看肯定不高，真的僅僅是一點點基本工資而已。

立夏一開始並不想多麼引人注目，越低調越好，等到真正項目啟動的時候再大規模增資，而且資金來源使用計劃全都精準清晰。也就說我一個電話小海膽就可以帶着公章過來，但我沒有着急。着急的還是杜衣衣，她加入立夏的協議也沒有最後簽署，我則開始利用晚上的一點時間仔細看合同，我討厭制式合同但是任何人想要在社會上工作行走都必須簽署制式合同，討厭制式合同必須明白制式合同，這便是我目前需要做的。因此我很有耐心，遇到一些自己覺得不合適的條款就去查資料手機詢問小海膽，小海膽對此很在行，看得出她每天都很努力，每天都在進步。

當然合同早就發給小海膽一份，同時楚易杜小丙那邊都有，最後我們幾個一起匯總更改出來的才是可以簽訂的合同。合同並不簡單，一字之差很多時候就會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尤其是涉及到法律糾紛的時候，到了法庭上對方律師會一個字一個字的給你硬扣。

我不打算跟杜衣衣上法庭，她也沒有這種打算，只是在合同方面她屬於主動的一方，合同是她和她的團隊擬定的，十分專業。我們當然也可以擬定出我們自己的合同，前期先看她的合同並不代表認定以她的合同為基礎簽訂。當然如果沒有大問題只是小修小改那無所謂，對杜衣衣來說我認真查看合同的樣子也許很迷人。

反正這個世界上不管男人女人只要專心做事的時候都會迷人，專心開車的樣子專心看書的樣子，專心寫作的樣子，專心銀繕的樣子。

她在旁邊並不打擾我，完全保持安靜，像是隱形了一般。她這種表現讓我覺得很專業，本身就應該如此，公私必須分明，別人做事的時候必須不能打擾，自己不專業的時候就把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解決，這是做人的基本準則。

可惜現實中太多眼高手低之輩，太多吃着碗裏的盯着鍋里的傢伙，風氣也被帶壞。我的思維相當老派，因為我十六七歲的時候心理年紀就已經50歲，過早的心理滄桑讓我過早的成為一個中年人。合同的內容一共11頁，其實不算多，除去那些必備的發了條款，具體內容大概能濃縮在三頁以內，三頁以內是什麼感覺呢？

我大概可以用一分鐘全部看完並且基本記住，我馬上做了三處修改，其餘的不確定的地方等着她們幾人，我只要做完我的這部分工作就可以，隨後把修改完畢的傳給三人組。

徹底放鬆下來，杜衣衣問我要不要喝咖啡，我說先不喝了，其實喝咖啡會上癮，我不想讓自己養成任何可以上癮的習慣。除了鍛煉和習武之外，抽煙喝酒跟喝咖啡這些都不行，咖啡成癮對身體也有害而且耽誤時間，還不如喝茶，最好的是喝白開水。我從小長大的村子裏就有常年帶着一個塑料杯子，就是地毯上三塊五一個800毫升容量的那種塑料杯子，帶着一個藍色蓋子。他們不管下地里幹活還是去工地幹活都離不開那樣的大塑料杯子，早起的時候灌滿一大杯白開水就是一天的需求。稍微講究一點的人喝人家才會在大塑料杯子裏加入一點茶葉，茶葉多是紅茶，大概30塊錢一斤多那種。

30塊錢乍聽也不特別便宜，可是要知道一斤茶葉能喝倆月，還得喝的特別勤的，所以已經很便宜了。北方的農人根本不喜歡綠茶，寡淡沒有味道甚至連像樣的顏色都沒有。還是紅茶來的實惠，泡上一點茶葉立刻濃香四溢，顏色也深刻的讓人心裏踏實。在農村便宜實惠節約才是永遠的主題，我的節儉正是在那有的環境中從小培養出來的。反正如果浪費我會感覺在犯罪，特別不敢故意浪費，雖然我媽十幾年不在我身邊了，可是哪怕我浪費了一個饅頭都會覺得我媽就站在我身後憤怒的看着我。

她不打我，只用眼神那麼死死盯住我不放，一直盯到我主動認錯，主動去面壁。小錯面壁一小時到兩小時，大錯就要五個小時起步了，面壁結束之後必須寫一篇深刻的道歉書認錯書，還要大聲的當着她和我爸的面念出來。因此我的心理素質很強，我媽那麼教育我更為了讓我能夠像正常孩子那樣寫字說話，當時的我肯定不了解她的良苦用心。不過我並不記恨我媽，因為跟鄰居家同齡的小孩比起來我簡直幸福的不行。他們別說犯錯就是平常家裏長輩心情不好也要抓過來打兩巴掌，而且他們家裏的長輩打孩子屬於那種手邊有啥拿起就打那種，掃把，鐵鍬，鞋子雞毛撣子，應有盡有，那些孩子通常都會被打的哇哇大叫哇哇大哭。好一點的還敢瞅准機會逃走，家裏長輩暴躁的挨打了也得挺著，硬熬著，一動不敢動。

挨打要立正，這是我爸偶爾會說的一句話，實際上我媽雖然基本不打我但是最終巴掌落在我身上的還是她，我爸會說挨打要立正自己卻從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

我的家庭再普通不過，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庄稼人，連有錢的親戚都沒有，我必須依靠自己出人頭地讀大學多賺錢來改變家庭現狀，這是我很小很小時候自認為的人生理想。但不是我多了不起多高尚只因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而已，不同的出身條件註定了人生的道路完全不同。

杜衣衣知道我屬於膽大心細的那種，合同不可能立刻給她蓋章，肯定需要我們團隊決策，她並不急於一天兩天時間，三天之內簽訂就沒問題。但一分鐘沒簽字蓋章就等於一分鐘沒有最後解決問題，她初期的彙報肯定是四個字：基本解決。

然後合同簽訂以後會再跟家裏彙報一次，那時候帶着合同彙報，不用再多說什麼。合同能證明一切，作為商人只認最後的合同。只是杜家長輩們也知道這件事情當中存在的各種人情，不會斥責她合同未簽訂就先行彙報。反而是她先彙報一次基本解決比較討長輩歡心。

長輩們年紀大了就會本能的貪戀手中的權力，這時候放出去的晚輩如果總是適時的請教彙報那他們當然本能的高興，杜家之前兩代繼承人問題都是一團亂麻一地雞毛，因此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沒有什麼傑出貢獻至少保證了整個家族的正常運營，沒有散掉也沒有衰敗，在一個家族傳承的歷史長河中不得不說保持穩定也是一種能力，也是一種功勞。何況杜衣衣還是個影子繼承人，本身長輩們對她就不放心，而且涉及到杜小丙的事件，杜衣衣必須多請示多彙報。杜衣衣這個類型的女孩子要麼長輩們嗤之以鼻要麼長輩們當作寶貝一樣寵愛的不得了，可能因為杜家上兩輩就是因為過於正統規矩了，所以顯得平庸且沒有威信力因此家族繼承人事業才會亂作一團，那麼下一代當中的男丁們大都也規規矩矩他們心裏肯定不滿，結果卻出現了杜小丙和杜衣衣兩姐妹，通過兩個姐妹的名字就知道長輩們對她們有多寵愛，大家族一定有自己的族譜，不管男丁女丁一定又自己固定的字，姐妹倆的名字卻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細節可以窺探一個家族內部的基本態度，原本我對於杜家沒有特別興趣，現實讓我不得不仔細去研究，因為杜家目前是我的敵人又是我朋友的家族，不管作為敵人還是朋友都必須進行必要的背景調查，否則我自己有可能死的很慘。

只是眼前我做的事情百分百就是幫人幫己，既然無法否認那何必強行否認，楚易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看着我，「小屁孩，做事要專心不要胡思亂想，姬家那邊到底如何不是你能參與也不是你該參與的。你可以不惜代價救回外婆的命這沒問題，可是你不能把自己當成姬家的救世主。」

她給了我十分適當的警告和提醒，我看着她，沒有回應，其實內心深處更加擔心。原本我不想因為這種事找舅舅姥姥，現在看來必須跟他們通個氣了，必須讓他們有足夠的準備才行。舅舅那邊一定還不知道遠在幾千里之外的金陵城出了這麼大的事，否則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提醒我的。

他們忙於姥姥的病症無法分身無法分神還被蒙早骨子裏，這樣更加危險，想到這我給舅舅發了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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