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重回凌源

第798章 重回凌源

告別的碼頭沒什麼異樣,儘管是淅淅瀝瀝冬雨不斷的日子可仍然阻擋不住成群結隊遊客登島的熱情,這裏是來廈門必到的打開聖地,可能很長一段時內都無法改變。

我們不喜歡眼前的繁華和過多的人流,我們更喜歡清心靜氣的安穩與孤獨,可惜這座島是大家的島,不是我們兩個人或者一人的島,因此我們說了不算。就在這時楚易突然站在旁邊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其實在馬爾代夫我買了一座無人島……」

如果這話出自別人之口那麼大概在炫富,出自楚易之口則帶着一種無法確定有些飄渺的孤獨與憂鬱,楚易的靈魂一直孤獨楚易的性格一直憂鬱,外人看到的那個她只是表面上的她而已。

羅木杏子不可避免的前來送行,旁邊站着小海膽和給小海膽送行的梅一,由於我們離去的太過突然所以以上三人聽到消息幾乎都是半懵的,直到他們來到碼頭親眼看見即將乘船離開的我們才敢相信。

我們的分別本不需要如此匆忙,我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很多理想沒有聊很多創業沒有談。

但我們不得不走,立刻,馬上。

羅木杏子眼裏寫滿依依不捨,他們都是優秀的年輕人,他們喜歡跟同樣優秀並且具備共同理想的年輕人在一起。

梅一帶着許多發明專利和傳統的孝道回家暫時守着父親守着小島,小海膽是他回島以後人生唯一一抹靚麗景色,現在卻要突然離他而去。

於是梅一根小海島說,「別急,我很快就去金陵找你。」

他們青梅竹馬,只是彼此間那層愛情的窗戶紙還沒有捅破,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空間相處接納。

羅木杏子也約定等我們回到金陵就馬上過去談電子廠創業的事情,因為那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以及時間成本,所以他們打算先處理好手中的生意然後在金陵城住上一個月專門處置創業適宜。

楚易說你們來金陵城住在金陵王朝就好,金陵王朝在紫金山上有兩處院落群,到時候給你們專門預留一處幽靜所在。

不知不覺中幾個年輕人的對話開始變得文藝憂愁起來,反而是四個大人冷眼旁觀。

離別的時刻很快到來,我們依次登船,楚易和小海膽同岸上的三人揮手告別,我則如同雕塑一般筆直站立船頭。

我沒什麼朋友也不喜歡揮手告別,何況羅木杏子梅一三人很快我們就會在金陵城重新相見,到時候大家相處的時間還長,何必要如此憂傷的告別?

對我來說告別等於永別,只有生死相隔的時候我才會告別。當然別人無法理解我的固執冷漠不懂世故,我也不會強迫別人如我一般自私封閉。

他們有他們的人生和表達方式,我有自己的,互不干涉互不影響豈不更好?

所以在渡輪上的時候我始終遠離著人群,我不喜歡熙攘的擁擠也不習慣人群的嘈雜,我的確可以繼續在人群中不聲不響的練習聽力,即便如此我也不需要擠進人群不可,因為我的聽力範圍很廣,別說他們大聲喧嘩就是低聲細語我也能清晰的捕捉到。

我的聽力在持續快速恢復,登島的船上我聽不見任何人群的聲音,只有發動機和海浪的聲音。離開的時候我已經能夠從人群中分辨出四個男聲五個女聲。

我的臉上已經沒了之前隱藏的竊喜,我開始適應作為一個正常聽力者的正常生活和正常行為。

小海膽同楚易興奮的談論著洛塔的事情,因為我們要從廈門飛上海再從上海飛朝陽,不是北京的朝陽區而是遼寧省的朝陽市。小海膽則要一個人從廈門直飛金陵城然後再一個人去找洛塔報道,原本我們可以陪在初出茅廬的她身邊,眼下只能放她一個人去處理闖蕩。

她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對未來和洛塔的期待。

到了機場就是另一次分開,彼此登機,我和楚易以及四個大人毫無例外的坐在頭等艙,大人們出行不高調也不低調,反正他們不會選擇經濟艙,他們每年都做很多善事他們也懂得讓本就疲累的旅途可以稍微舒適一些,所以飛機的頭等艙高鐵的商務座都是最基本的。

這些細節從不用他們自己操心,我有些奇怪的問楚易「平常大人們出行都要帶幾個助理保鏢什麼的。

楚易說至少要兩個助理兩個保鏢,平均每個人。我點頭表示明白了,其實想想並不過分,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屬於基本需求,他們平日裏表現的已經足夠低調從不引人注目。

他們的穿着傳統整潔素凈,他們不高聲說話更不趾高氣昂。以他們的階層判斷他們屬於素質很好的頂級人群。

一行六人很快在浦東機場降落,因為四個大人要在這裏等一些從不同地方發過來的醫療器械和藥品以及從不同地方趕來的幾個醫生護士,所以我和楚易先行一步先飛朝陽。

上海每天飛朝陽的航班只有一趟,顯然大人們要在上海稍作休整明天再飛。登機又是商務艙,我早已不奇怪,別人安排好的行程我不會提出異議,這時候不是討論金錢的時候。儘管我自己很清楚並不是在替楚家人做事,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打斷骨頭連着筋,因此這時候去在乎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和幾張機票錢反而顯得我狹隘而小氣。

「你聽見了那個空姐的聲音,看來光呆在島上也不行還得多出來走走。」楚易頗為放鬆的樣子,可能此刻身邊終於沒有了四個大人的緣故,楚易從來不太習慣跟他們親昵的呆在一起,即便一同旅行也都會保持相對距離。

「我聽見最後一排那個女孩跟父親說自己懷孕了,所以要父親接受她的現任男友。」

「我聽見那個瘦高個子空姐跟乘務長說她突然肚子疼要去後面休息一下。」

「我聽見一個小朋友跟媽媽說想去撒尿……」

我聽到了許多,各種各樣的聲音,但我的表情淡定自如就像我的耳朵從來都聽得見一般。

楚易表示佩服我的定力,不過她也提出一個嚴肅的問題,「如果到了凌源你無法聽到外婆的聲音怎麼辦?你將會變得十分被動。」

我側頭看了看舷窗外面蔚藍的天空,「我能聽見姥姥的聲音,我確定。」

雖然沒有使用趙先生那種百分百的語氣,但顯然我現在要表達的信心和把握跟他一模一樣。

楚易忍不住搖頭表示對我的情況無法掌控,我從不輕易許諾更討厭別人說百分百確定,現在自己卻很快變成了這種人,因此她覺得無法完全理解也很正常。

「你早就有了全盤計劃是么?」她接着問,其實我知道她想問她有什麼可以幫我的,有什麼她能做的。

「沒有計劃,我只確定自己能夠聽到姥姥的聲音,其餘的事情都要見機行事,因為我沒有通知任何人。」我的聲音低沉沙啞,我知道自己有點上火,原本應該提前通知二舅的,但我沒有那麼做,我要搞一次突然襲擊。

相信二舅面對突然從天而降的我能夠理解。

楚易透過我的身子也看向舷窗外,「人活着最難處理的就是家庭和親情了吧,有時候我也更喜歡封閉自己。你跟外婆舅舅他們算這次才第二回見面,無法想像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你也不願意回去……不,你心裏一直想着替母親盡孝,所以你……不,你還是不願意回去,因為在你的思想里家人只有母親。」

楚易神經質的猜測著此刻我的心情,實際上她猜的不對,因為我從來不會糾結這個問題,需要的時候就回去不需要就不回去,如此簡單的道理她卻還沒有想明白,可能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就在這裏。

又或者她把我的感情理解的過於細膩了,本質上我還是那個冷漠自私的傢伙。

很快她便睡著了,對她來說很難得,畢竟她的睡眠一直不好,希望這次匆忙離島的北上之旅可以讓她的心情徹底放鬆下來,二十年前的童年陰影也能夠暫時放下逐漸淡忘。

時間可以抹平一切包括我們最寶貴的生命,只是人活着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斃就是了。

直到飛機降落在小巧幹凈的朝陽機場的時候她還沒有醒來,一路睡的很熟很深,最後不得已還是我把她輕輕搖醒的,她緩緩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已經下空的機艙,然後笑了,起身接過我手裏的她的黑色背包麻利的背上精神抖擻的下機。

外面的雪跟凌源的雪很相似,馬路上已經清理乾淨但是整座城市依然銀裝素裹之中,楚易對於突然變冷的情況準備不足,有些發冷,而我們有人接機。不是別人正是從牛河樑上趕下來的開着平治房車的杜小丙。

對於杜小丙的出現楚易完全沒有任何準備,雖然她們原本就認識但還是有些吃驚,然後不可思議的看着杜小丙跟我兄弟般的擁抱,聽杜小丙說了句,「還能見你活着回來算運氣好了。」

她說這話也讓楚易感慨萬千,杜小丙跟她之前沒有跟我之間那麼親近熟絡,兩人禮貌的打招呼然後上車。杜小丙沒有讓司機開車而是自己親自開車,這輛昂貴平治房車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前排除了司機座位以外還可以坐下兩人,副駕駛是個雙人位,所以很自然的楚易坐在中間我則靠着外側坐下,否則我坐中間會讓楚易產生疏遠感,這不是我要看到的。

楚易對杜小丙離開金大突然來到冰天雪地的北方小城很感興趣,兩人很快聊了起來,反而我被曬到一邊,不過杜小丙沒有直接開車回凌源而是停在了一家餐館跟前說先在市區吃頓飽飯然後再回凌源,畢竟凌源也是市但其實只是個縣級市的規模,市區要比朝陽市區閉塞不少。

楚易以前從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時候來到這樣的地方,因此對於北方冬天的食物也頗為好奇,杜小丙帶我們吃的是鐵鍋燉大魚,就是整個包間中間一張圓桌,圓桌中間一口大鐵鍋下面燒着木柴,鐵鍋里蹲著大凌河撈出來的大草魚還有紅燒肉長豆角凍豆腐菜花等等,當然周圍一圈少不了玉米餅子。

楚易不是沒吃過類似的吃法,只是沒遇到過如此實在豪放的吃法,她很興奮,一會就打開鍋蓋查看一下,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好奇心很重的小孩子。

旁邊的杜小丙忍不住打趣她,「你可是金陵王朝的繼承人,也太……孩子氣了。」

楚易一聽立刻嚴肅起來,「杜小丙,唐簡,你們在我面前都是孩子,我才是大人,記住了么?」

我們當然不會記住,因為她說這句話顯得她自己更加小孩子更加幼稚,我和杜小丙相視一笑。

楚易有點着急,「你們兩個準備聯手算計我么?」

杜小丙搖頭,「立夏的人不會相互算計只會抱團取暖。」

我沒想到杜小丙會突然把話題轉移到立夏上來,雖然這是我們在牛河樑上一起發起的創意,但這時候真的是好時候么?

我沒有做任何解釋,讓兩個女生直接面對也是好事省去我不少麻煩,而且我讓杜小丙接我還有另外的目的,因為我同楚易先來那麼讓楚易一個人住在凌源市區的酒店裏很不放心,畢竟我現在身處險境,背後盯着我的人不止一夥,有的到現在還沒有查明。

我計劃讓她和杜小丙一同住在房車上,一方面有杜小丙的照顧一方面還有杜家的保鏢在另一輛車上保護,兩全其美的辦法。

同時房車也可以停在姥姥家旁邊,準備隨時支援。

「立夏可大可小,立夏要進行的第一個項目是電子廠的項目。」楚易馬上轉換心情跟杜小丙談起創業。

其實也是對杜小丙一種試探,試探她是否知曉了我們在島上的初步創業計劃,杜小丙當然知道,她算是我的軍師,郵件里跟她認真仔細討論過此事的可行性。

杜小丙不慌不忙,「創業建立幾乎完全自給自足的電子廠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但是也是勢在必行,立夏的人身上至少要有這種國家擔當,所以我謹慎樂觀且支持。並且我已經從選址到生產線到人才三條線建立了一個初步電子廠模型,等一會吃完飯回到凌源你可以在放車上仔細看看。相對來說對於這個行業我們都毫無經驗,那麼首先最重要的還是要引入專業領域的頂級人才。」

杜小丙談起生意和專業一點都不比楚易遜色,傳承這種事情不信不行,幸好這時候服務員過來拿走鍋蓋提醒我們可以吃了。

要喝酒么?

杜小丙問,結論是不喝,因為她要開車我和楚易也都有正式,不喝酒才能保持最基本的頭腦清醒,何況雪天路滑我們三個都坐在前排仔細觀察提醒才行。

原本以為楚易不會太喜歡北方的飯菜結果數她吃的最多,吃完了剩下的還主動打包,然後我們三個立刻上了高速在小雪當中回到了凌源郊區那棟我熟悉又陌生的二層小樓。

房車就停在右邊佈滿積雪的廣場上,即便是從天而降我也要帶些禮物,幸好杜小丙早就給我準備好了,當我拎着禮物走近那個小圓子的時候裏面走出一個人,手裏拿着掃把準備掃雪,那人遠遠的看到我,一臉驚訝,立刻衝出來迎接。

「唐簡,你怎麼回來了?出什麼事了么?你還好吧?」

「快點跟二舅進屋裏暖和暖和,凍壞了吧。」

二舅還是那個二舅,對我一如既往的視如己出,我看着他,「姥姥的身體好么?」

二舅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院子裏,然後嘆息一聲,「前天和昨天都咳了黑血,情況不太好……你是覺得姥姥情況不好才回來的么?」

我屏氣凝神,「我在南方治療耳朵,現在可以聽到一點聲音了……但是還沒辦法聽到你的聲音……在治療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有名的醫生,他跟我說了姥姥現在的情況,如果再不緊急治療怕是過不了一周了。」

二舅聽了神情立刻凝重起來,也不忙着拉我進屋了,而是很嚴肅的問我,「你做了楚家人的說客!」

我咬了咬牙,「我只要姥姥活下去,他們沒辦法威脅我什麼,我也沒答應他們任何條件,但是他們的確在跟我談條件,而治好姥姥讓她再活三年是他們談條件之前對我表達的誠意。」

「二舅,我只問你一句話,姥姥真的就這麼離開了姬家會不會大亂!」

二舅從兜里摸出一包香煙,拿出一根遞給我,又給自己也點了根,我們倆在風雪中悲戚的抽著,他想了想,「說實話我不知道,但姬家最近有太多反常的跡象,之前也跟你說了姬家都是女繼承人很多事我根本無能為力……如果姥姥真的現在離開了那麼你姥爺也很難穩住姬家整個家族的暗流涌動……到那時候就是明目張膽的分崩離析和分家了。」

「但唐簡,即便如此姬家的事情姬家自己會處置,絕不允許外人干涉,尤其是不懷好意的楚家人!」

我重重的抽了口香煙,迎著風雪吐出幾個煙圈,「二舅,那麼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姥姥繼續活下去,我知道她一直堅持到現在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在等我媽,楚家人那邊有我媽的具體消息,所以先讓姥姥活下去然後用最快的時間找到我媽,這樣姬家才能夠真正的穩定下去。」

「至於其它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們只想讓我做個中間人而已,而我根本不了解姬家的秘密和那些遠古技藝,他們在我這撈不到什麼好處。還有楚家人在我的理解之中也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壞人,他們的確有錢有勢的確聰明狡猾,會使用各種手段,但他們至少知道自己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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