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偏方

第23章 偏方

黑暗中的停車場我和教授四目相對,一剎那的寂靜,誰也不肯說話。

教授看起來像個野人,衣服破了臉花了雙手還在滴血,而我……則是剛剛從暖被窩裏爬出來的穿着睡衣褲的那個乾乾淨淨的傢伙。

最重要的是我身後還跟着一個同樣穿着睡衣的美女大小姐,而且這個美女大小姐教授還認識,居然是他的親小姨子。

雖然他們平常接觸不多,雖然只有車裏一盞燈四周很昏暗,但是對於唐婉這樣的頂級美人來說還是一眼看過去就會認出來的。

所以教授可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是高興還是憤怒?

是跟我來個久別重逢生死相依的擁抱還是先解決他身後的麻煩?

他顯然是被叢林里的什麼野獸一路追殺下來的,然後跑着跑着就順着陡峭的山崖翻滾下來,接着跑,跑啊跑,慌不擇路居然跑到了停車場,停車場里居然還有一台車,還是一台在黑暗中很好分辨的白色的車。

車旁邊還放着一個大大的白色車頂箱,那麼車裏一定有人,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剛才教授拚命敲車門的時候嘴裏喊了什麼,不過也不難猜測,肯定是有人么快開門甚至還加上一句救我,救人什麼的。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我旁邊的大小姐,驚魂未定的她對着教授說了什麼,因為她在我的身側我根本看不到她的口型,完全不知道她在交流什麼。

教授的目光終於從我身上移開,看了一眼唐婉,繞過我直接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唐婉也趕緊跟着爬上車,她坐上了副駕駛,那我只能再回到後排的臨時床鋪上,隨手關好車門。

車裏的燈剛才大小姐坐起身來就打開了,能見度比黑漆漆的外面好多了,大小姐回頭對着我連比劃再喊,「打開後備箱下面的蓋板,裏面有一個小急救箱,拿給我……另外那你左邊的手電筒也給我。」

我馬上爬過去翻出急救箱打開,放在前排座椅中間的手套箱上,同時找到大小姐說的那個手電筒給教授照明。

顯然教授受了不少傷需要緊急救治和處理,我沒有這樣的本事我只會一些最基本的消毒清理止血和包紮。

可是我並不擔心,因為眼前就有個現成的從小醫武同修的梅山武術正宗傳人。

「……」

「……」

小姨子和姐夫正在進行必要的情況交流,但是我聽不見,角度也不好,我乾脆一邊打着手電筒照明一邊空出另一隻手來檢查教授的臉部和脖子。

幸好初步檢查臉部都是些荊棘划傷問題不大,倒是脖子左側有一個比較深的傷口還在大量出血。

這也是大小姐醫生檢查的重點,她一邊檢查一邊把臉轉向我吩咐道,「唐七,你把手電筒固定在座椅頭枕和座椅中間然後先幫沈老師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我處置脖子上的。」

剛才出去的第一眼我就看見了教授仍然在滴血的雙手,因為我還沒下車的時候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比較有趣的是唐婉居然不叫姐夫而叫沈老師,不過對於她們這種地位比較高貴的家族來說喊沈老師也算正常。

當然我現在沒有那麼多心情精力去挖掘這種八卦新聞,我已經固定好手電筒並且托起教授的雙手。

教授的情況有些不妙,他似乎已經是半昏迷狀態,唐婉跟他溝通的也不是很順暢,車內空間畢竟狹小所以我乾脆也不問他了全靠自己檢查。

我先是用消毒濕巾把教授手上的鮮血擦拭掉,這樣才能更快的找到傷口和出血點,結果左右手各有兩個大口子,還在流血的有兩個,是稍大的兩個,那兩個情況還好,顯然他老人家已經不知道被野豬還是豹子什麼的追殺了多久了。

四個傷口受傷的時間相差至少3個小時以上,也就是說他應該是在自己找到的過夜的營地遭到了野獸的突然襲擊,很可能野獸還不是一個,最有可能的是野豬群,成年野豬群。

這個真的有些可怕,至少暫時目測的教授的情況已經算是幸運,總還保了一條命回來。

這樣的黑夜叢林不說被野豬捕獵咬傷咬死,腳下隨時一滑就可能掉進百米深淵,再一滑整個人都不知道滾落到什麼地方了。

顯然他脖子上那個最大的傷口就是整個人滾落的時候被荊棘刺了進去。

我這邊的情況進展順利,清理消毒止血包紮,雖然不是多麼熟練可也不至於多麼手忙腳亂。

沒想到大小姐那邊進展也同樣順利,她已經將那半截荊棘桿從教授的脖子上直接拔了出來,一般這種情況下的常識和常規處理方法是清理消毒用止血帶暫時止血然後簡單包紮快速送醫。

這種刺傷的情況如果傷口比較大通常只有專業醫生在醫院急救設備和藥品以及治療經驗豐富的情況下才會判定和選擇最佳的方式方法拔出。

因為一旦拔出以後傷口內的血就很可能止不住了,如果是在動脈附近或者動脈出血那麼鮮血會隨着刺傷物體的拔出而噴涌而出根本無法阻止。

這很危險。

大小姐做這一切似乎很熟練,面不改色,她在拔出荊棘桿之前已經清理消毒過,一手拔出一手迅速用一個小瓶子向傷口撒去,白色細粒壯的東西,我下意識動了動鼻子,居然是白糖!

撒了白糖之後她馬上又單手從另一個小瓶子裏拿出一團被什麼浸泡的紗布包,包里有特別配置的草藥,可是浸泡紗布藥包的竟然是豆油,就是我們平常廚房做菜用的大豆油。

精準的將豆油草藥包賭在傷口出血部位,用力下壓,按了大概有30秒便開始迅速單手用另外乾淨的一團紗布繞着脖子包紮。

我本來想過去搭把手結果根本沒用到,不到兩分鐘全部處理完畢。

而這時候教授開始大量的出虛汗發燒,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發燒是虛脫和炎症的體現,接近昏迷則是因為失血過多。

大小姐讓我掰開教授的嘴巴然後幫他送服了幾粒緊急補氣的丸藥,好在教授還有些意識,跟他大聲喊了幾句他還是自己下咽下去。

「唐七,你馬上下車去撒泡尿,快點。」這還沒完大小姐邊說邊把她自己的迷彩水壺遞給了我。

教授失血過多必須及時止血,現在無論脖子上還是手上的出血點基本止住了,但是光止血沒用還得輸血。

可是現在哪裏具備輸血的條件?

剛才大小姐用中藥給教授緊急補氣,因為有形之血不能速生,無形之氣所當急固。

中醫沒有辦法像西醫那樣直接輸血所以緊急補氣我還是知道的,但是為什麼要我往水壺裏撒尿?

再說……我下意識看了眼那小小的水壺口……小啊……根本不夠用……除非隔着一段距離瞄準撒進去……外面黑漆漆的難度不小。

我沒有反問也沒有反駁,顯然大小姐用的全是中醫急救的法子,她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就對了哪有那麼多廢話。

救人如救火多耽擱一分鐘都有可能出人命。

於是50秒後半壺37度的新鮮液體就到了大小姐手裏,大小姐二話不說掰開教授的嘴就往裏罐,並且命令教授必須全喝下去。

我蹲在後排看的胃裏一陣陣翻江倒海……

車子在黑暗的山路上飛馳,教授已經被轉移到後座的車床上躺好,我坐在旁邊照看,唐婉開車,沒有人說話,車內車外都安靜的可怕。

我們的目的是新化縣人民醫院,距離大概70公里,可是現在是深夜又是狹窄蜿蜒的山路,所以到醫院至少也要一個半小時,而且教授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太過顛簸。

唐婉手裏沒有任何檢測儀器,即便頸部和雙手緊急消毒止血以後她給教授號過脈但是也沒辦法準確判斷出是否有嚴重腦震蕩和顱內出血。

教授一直高燒半昏迷,這不是最壞的結果可也絕不是最好的結果,我在旁邊正在給他用濕毛巾進行物理降溫,這個方法雖然笨拙可是簡單有效。

讓我最擔心的是教授整個過程幾乎沒怎麼說話,他不是不想說而是好像說不出來的樣子,唐婉醫生也沒有跟我解釋具體情況,只是快速聯繫了新化縣城一個醫院裏的熟人讓那邊做好急救準備就開車開始下山。

我的內心不安又感激,不安的是教授情況危急,感激的是唐婉跟我在一起,倘若是我一個人進山搜尋那麼我一定不會重新返回停車場也不會開車上山。即便同樣找到了受了重傷的教授也無能為力,只能找有手機信號的地方打電話求救,我十分相信自己那點有限的野外救生手段根本不會起什麼作用,弄不好教授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不光如此我自己也很可能受到野豬群的致命攻擊。

唐婉沒跟我解釋是時間緊迫,她緊急處理之後第一時間聯繫新化縣城醫院然後又給師母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期間根據師母的遙控指揮又做了一下二次處置,最後才開車下山。

出發前醫生大小姐只跟我說了兩句話:用毛巾物理降溫同時密切觀察沈老師的機體反應情況,我姐正連夜趕來。

車子在巨大黑暗包圍的原始叢林的小路上搖晃着前行,因為這不是專業的救護車所以我同時還要負責用雙手固定教授的身體,下山的路不好開躺在後排車床上的傷員更加難以穩固,我不得不用安全帶做了個簡易的十字花綁帶臨時穩定住教授來回搖晃的身子。

又擔心安全帶勒的太緊隨時觀察調整長度。

我自己的身體也不穩定也是東倒西歪的,而前面開車的醫生大小姐根本顧不得我們後面的情況,快一分鐘到醫院教授就早一分鐘脫離危險,反之亦然。

所以弄得我手忙腳亂跟打架一樣,狼狽極了。

「高燒加重了么?唐七。」

「我低估了山路的陡峭和狹窄,夜裏下山跟白天上山差別很大,按照現在的速度我們到達醫院至少需要兩個小時。」

「所以你必須持續給沈老師降溫……還有……隨時查看出血點是否重新出血。」

「你還要再撒泡尿給沈老師喝下去。」

前面的話我都能理解,後面的話我真的無法理解了,其實唐婉跟我說這話也很費勁,她是臨時停車回過頭跟我做緊急交流的。

車裏的那盞燈始終開車,這樣我不但能基本看清楚教授的身體情況和機體反應,也能大概看清楚唐婉的唇語是什麼意思。

「教授的體溫沒有特別升高還是剛才的溫度,我會時刻觀察每一個細節……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尿了……尿能代替輸血么?」雖然很尷尬可是我還是得快速溝通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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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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