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初次交鋒

0740初次交鋒

沃爾夫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扎著一條藍色領帶，手裏端著咖啡，站在CIA審訊室的門口。

他吮了一口手裏的卡布奇諾，弄得嘴上都是泡沫，彷彿長了一圈白鬍子似的。不過沃爾夫毫不在意，他喜歡甜食，甜食能讓他一天都精神飽滿。

隔着一層玻璃，他看着坐在審訊室中的那個亞洲男子，眼睛彷彿掃描儀一樣，觀察著男子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哪怕他只是眨眨眼睛，也被沃爾夫看在眼裏。

「關了多久了？」

他詢問站在窗戶旁邊的一個穿着灰色西裝的同事。

「五個小時了，長官。」

同事回答道。

「緊張過么？」

「沒有，他一直顯得很平靜。」

同事似乎有些興奮，「我敢保證，他一定不是什麼普通人！很有可能，他就是一位高級間諜！」

「哦，已經可以下結論了嗎？」

「只是猜測，長官……」

同事又變得有些沮喪起來，「除了冷靜之外，他幾乎無懈可擊。」

「這樣才有趣。」

沃爾夫把沒喝完的咖啡塞到了同事的手中，然後一邊掏出手帕擦著嘴巴，一邊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直接坐在對方面前。

對方饒有興趣地瞧了他兩眼，彷彿也在打量著自己。

當你注視着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注視着你。沃爾夫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這樣的一句話。

這個男人，竟然會給自己這樣的感覺么……沃爾夫情緒一震，他喜歡有挑戰的對手。

他拉開大衣，從裏面掏出一個封住的膠袋，把袋子連同裏面的東西一起扔在桌子上。

「你的手槍，格洛克19，很會選，我也喜歡這種槍。」

「要看看我的持槍證么，這位長官。」

廖揚不慌不忙，好像是坐在自己家客廳里一樣，非常放鬆。他手邊放着一杯水，但這杯水已經被當成了煙灰缸，裏面塞滿了煙頭，水也變得焦黃，好像是什麼化學藥品似的。

「相信我，我們已經看過了。」

「好吧，就當我沒說過。」

廖揚說着，從兜里掏出一包抽了近一半的香煙，捏著癟癟的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然後看了一眼對面的沃爾夫。

「介意嗎？」

「請便。」

「來一根？」

「不，我不抽煙。」

「那多沒勁兒啊，男人不抽煙，枉活三十年。」

「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沃爾夫一聳肩膀，「我的中文水平不是很好，我們還是用英文交流吧。」

「你也是個老CIA了，竟然不會中文么？」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老CIA，就不能是剛加入的探員嗎？」

「廉價的風衣，過氣的領帶，還需要其他的特徵嗎？」

「好吧……」

沃爾夫有些不甘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這條領帶還是我生日的時候給自己買的……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

廖揚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帶着沃爾夫的話題走。

沃爾夫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一下，調整心態，把一份資料擺在廖揚面前的桌子上。

「被黑幫突襲，卻靠着一把槍殺死十六個人。槍槍命中眉心，一擊斃命。哦，上帝啊，你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殺手。」

「過獎了。」

廖揚很隨意地回答，「我是華夏的退伍軍人，你隨便找來一個，都可以打的這麼准。」

「這個玩笑不錯，很有趣。」

沃爾夫呵呵笑了兩聲。

「我是認真的。」

「這不可能，這不是一個普通退伍軍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沃爾夫掃了廖揚一眼，「廖先生，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咱們現在還是朋友，我並不想對你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這樣對我們都不太好。」

「出格的事情，例如呢？」

廖揚好像並沒有被威脅道，他看了一眼對方脖子上掛着的身份牌，念着他的名字，「得了吧，沃爾夫，你要對一個守法的華裔做什麼？如果你有這個膽量，儘管來。」

沃爾夫皺起眉頭，自己那個同事說的對，他非常狡猾，幾乎無懈可擊。他並沒有裝傻，假裝自己是個從來沒接觸過這些的老百姓。他充分展示了自己良好的軍事素養，一位退伍軍人……這個身份的確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沃爾夫知道，他就是不對勁！作為一個工作了快二十年的情報人員，他感覺自己彷彿真的有了狼一樣的鼻子……那些間諜身上的臭味，他隔着老遠就能聞出來！

這個人身上，就有這種味道，而且很強烈！

「我們是個移民國家，強大，又充滿了不安定因素。」

沃爾夫鬆了松自己的領帶，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而我這個工作，就是為了把那些不安定的因素排除在外……相信我，我每天都要見很多你這種傢伙。你們是天生的撒謊精，一張口就是一個謊言……恕我直言，你們一生都活在謊言中，不會感覺到辛苦嗎？」

「為什麼這樣說呢，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廖揚抽了口煙，眯着眼睛看着沃爾夫，「我是個退伍軍人，我來到這裏是為了謀生。他們都說紐約是天堂，所以我來了，帶着我認識的一些老軍人。怎麼，難道有規定退伍軍人不能來美國工作么？要是這樣，為什麼不把這條規矩寫進憲法里？」

「普通的退伍老軍人？」

沃爾夫彷彿抓住了廖揚的弱點，他丟出一份文件，「勃列涅夫，七十歲，前蘇聯克格勃特工。這位也是你口中的退伍軍人嗎，廖先生？」

「為什麼不是呢？」

廖揚沒有半點驚訝之色，反而很認真地看着沃爾夫，「天啊，蘇聯都已經不存在了，難道他們以前培訓的特工就不能做點新工作了？他做了什麼竊取美國情報的事情嗎，沃爾夫？據我所知，他在這邊，唯一做的就是如何爬上一些金髮少婦的床罷了……哦，還有幫着你們抓住了一位縱火犯！要我說，你們這裏應該多一些這樣的人才對！尤其是那些性感的少婦，嗯，都非常歡迎他！」

「不要管那些該死的金髮少婦……該死的……」

沃爾夫感覺自己在節節敗退，兩個人彷彿是棋手，自己佈下的棋路彷彿都被他看透了！這個狡猾的華夏人，他是非常優秀的間諜！甚至比自己更優秀！

要繼續逼迫他，給他設置陷阱，讓他露出馬腳來！

「我想，我老闆已經為我請了律師了。」

在沃爾夫思考的時候，反而是廖揚又主動進了一步，「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沃爾夫先生，有什麼問題就儘快問吧。」

「你來美國是想做什麼？」

「你竟然會問這種可笑的問題。」

廖揚笑起來，這讓沃爾夫心裏十分難受。他就要贏了，而自己毫無勝算！

「我說過了，我是來謀生的。我做的是安全員的工作，我遵紀守法，很好的完成了每一位客戶交給我的任務。如果你有什麼疑問的話，你可以諮詢一下伊莎貝拉小姐，或者麥克·道爾議員，他們都會替我解答你的疑問。」

「我們換個話題聊聊。」

沃爾夫知道已經沒辦法在這個亞洲男人身上挖出什麼東西了，但他不願意放棄，索性換了個換了個方式，改變了話題。

「你和漢斯幫有什麼仇怨嗎？」

「漢斯幫？那個華人街的黑人幫派？」

廖揚搖搖頭，「我只是聽說過這個幫派，並沒有跟他們實際接觸過。」

「這就奇怪了。」

沃爾夫彷彿察覺了廖揚話里的漏洞，他立刻抬起頭來，盯着廖揚的眼睛，追問道，「那他們為什麼要襲擊你？」

「太好笑了，這不是你們應該去調查的問題嗎，為什麼要來問我？」

廖揚哈哈大笑，「我是受害者吧，在美國受害者沒有人權嗎？」

他的話特意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沃爾夫竟然被問住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好像特別的稚嫩，一點都不像是個經驗豐富的CIA，反而像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樣。

「噹噹當。」

就在他想多問點東西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

「就先問到這吧。」

沃爾夫起身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他忽然回頭告訴廖揚，「這條領帶很貴的！」

沃爾夫走了出去，收到讓他沮喪的通知——廖揚的律師來了。

沃爾夫一陣氣餒……這一輪的交手，是他失敗了嗎……自己竟然完全不是對手。看着玻璃後面抽著煙的廖揚，他拽了下自己的領帶。

以我的名牌領帶發誓！早晚會把你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