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綉春刀
0212綉春刀
「這些只是你的猜測罷了。」
廖揚掏出一根香煙,放在嘴角點燃。
「張悅也猜到了,不是嗎?」
夏傾城苦笑起來,「她自己也出軌了呀……還養了個小情人……里裏外外,只有我是個大傻瓜。」
「那是委託人的問題,你不需要考慮這些。」
廖揚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隱隱有些發慌,「別胡思亂想了,走吧,我請你吃炭火樓!你不是一直想吃么?」
「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是想從你身上挖出一樁大案!」
夏傾城並沒有移動腳步,她就站在那裏,直勾勾地看着廖揚,「我想立功,想成為聖水市最優秀的女警官!但越接近你的世界,我越感覺到你世界的沉重……你身上最大的案子,就是你妻子遇害了吧……我現在只想幫你破這個案子,這是我最大的心愿……」
「這件事我一個人可以搞定的……」
「對,你一個人,什麼都是你一個人。」
夏傾城指著自己的心口,「那我呢?我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呢?」
「你是我的助手啊。」
「是嗎?可是你從來沒拿我當助手對待吧?」
夏傾城像是爆發了一樣,看着廖揚,大聲對他說道,「做什麼,你都不會告訴我!你總是一個人做,一個人完成,永遠都把我丟在一邊!」
「有些事情……我一個人做就好了。」
廖揚眉頭皺起來,「你有你該做的工作,我希望你能分得清。」
「我也這麼告訴自己的。」
夏傾城捏緊了拳頭,「但是……我還是說服不了我自己……廖揚,在你眼裏,我很差勁,對嗎?」
「……」
廖揚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本想鐵石心腸,但是,那些殘忍的話到嘴邊,卻一直打轉,在夏傾城紅紅的眼睛注視下,卡在嗓子眼裏出不來。
「我知道了。」
夏傾城面色又哭了一些,她凄慘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你在氣頭上。」
廖揚拉起律所的大鐵門,「先休息一會吧,平靜了我們再去吃火鍋。」
「我很平靜……可以說,從來沒這麼平靜過……」
夏傾城直勾勾地看着廖揚,彷彿在審視着他,「廖揚……或許……我該離開才對。」
「如果這是你的心愿……」
廖揚心裏被剜了一刀,但他還是說道,「我不反對。」
「嗯……」
夏傾城後退了兩步,對着廖揚鞠了一躬,「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沒有……」
夏傾城沒有理睬廖揚的話,抬起頭來之後,又鞠了一躬,「謝謝你,教了我那麼多。」
「你別這樣……」
「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仇人……」
夏傾城鞠了第三次躬,「以後如果需要我幫忙,儘管可以找我……如果真的需要的話……」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眼角已經掛着淚水。
「再見了,廖揚。」
說完,她又定定地站在那,瞧著廖揚,看了他好一會。那彷彿是最後的一根稻草,似乎等著廖揚再一次呼喚她的名字,喊她乖乖進去工作了。
但他一動未動,就站在那裏,也同樣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看着自己。
空氣很安靜,彷彿有什麼東西凝固了……又像是有兩隻無形的鐵手,緊緊攥住了二人的心臟,讓他們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
夏傾城咬緊了嘴唇,她終於轉過頭來,大步離開。
看着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廖揚心裏彷彿被人剜去了一塊似的,讓他難受的要命。
他深吸兩口氣,等到看不見夏傾城的身影了,這才轉身,有些狼狽地回到了律所。
他進了律所,沒有開燈,黑暗中只有廖揚香煙的火光在燃燒。
「……」
廖揚忽然掐滅了香煙,冷冰冰地注視着黑暗中沙發的方向。
「來錯地方了吧,朋友?」
黑暗中的人,並沒有說話,而是突然帶着一陣風,撲了上來!
廖揚眉頭一皺,下意思抓起旁邊的拖布桿,擋在自己的身前。
咔吧!
一陣勁風落下來,對方只是一記手刀,便把廖揚手中的拖布桿給劈成了兩截!廖揚雙手一松,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呼!
手刀殘餘的勁風掃在廖揚面前,讓廖揚渾身發毛。他不敢猶豫,轉身就是一記側踢,準備逼退黑暗中的攻擊者!
但對方已經料到了他的意圖,手臂在腰間一擋,架住了廖揚的側踢。同時,他一記八極拳里的鐵山靠,撞得廖揚身體失衡。隨後補上一掌,正印在廖揚的胸口,打的廖揚倒飛出去,砸在辦公桌上面。
廖揚一翻身,站在辦公桌上面,感受着黑暗中撲過來的氣息,他兩根斷掉的拖布桿揮舞起來,施展菲律賓魔杖,快速向著對面抽打過去!
「啪啪啪!」
對方似乎只是抬起手臂,便準確擋下了廖揚所有進攻的方向。兩個人在黑暗中不斷交手,最後廖揚突然甩出了手裏的短棍,向著對方砸去,被對方擋開。但廖揚的右手已經摸進了懷中,搭在一柄飛刀上。
「停!」
黑暗裏傳來了一個粗獷的男性聲音,廖揚聽到這聲音,忽然渾身一震,接着下意識鬆開右手,抽了出來,放在了頭邊,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隊長!」
「不用敬禮了。」
粗獷男子笑道,「我已經不是你的隊長了。」
廖揚急忙跳下桌子,伸出右手,打開了牆邊的燈。
客廳的燈亮了起來,映亮了整個屋子。一個穿着黑色夾克衫的健壯男子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梳着乾淨利落的平頭,留着下巴上的鬍鬚,濃眉大眼,相貌堂堂。夾克衫裏面是一件乾淨的白T,裹在他的身上,能看出他身上肌肉的線條,很結實。他手臂的袖子上,還印着一些打鬥時候弄出來的白印。
他往那裏一坐,看似隨意,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感。
「您怎麼來了?」
廖揚恭敬地問道。
「說是敘舊,你肯定不信。」
隊長翹著二郎腿,從懷中摸出一包香煙,在手中彈了彈,彈出一顆來,放在嘴上。廖揚立刻上前,拿出火機,很熟練地替他點上。
「但來的好像不是時候,不去追女朋友嗎?」
「她不是……」
「這女人啊,是要哄得。我家那位也經常鬧小脾氣,但哄哄就好了。」
隊長不管廖揚的解釋,自顧自地說道。廖揚一賭氣,坐在旁邊不吭聲了。
「怎麼,鬧脾氣了?」
隊長看着廖揚坐在桌子那,一聲不吭,頓時一笑,「這麼多年了,你這習慣還沒改呢?」
「雖然您是隊長……但我的家務事,還希望你不要插手。」
「好好好,是我錯了。」
隊長不在開玩笑,「你的功夫有點退步了。」
「格鬥我並不擅長!」
廖揚立刻說道,「您這是欺負人。」
「哈,誰敢欺負大名鼎鼎的屠夫!」
「那只是一個稱號……如果您……」
廖揚話還沒說完,隊長卻擺擺手。
「不行嘍,我也快退休了呢。」
「您也要退休?」
聽到這個消息,廖揚大吃一驚,「組織會讓您這樣的人才退休嗎?」
「如你所見,我上了年紀……而且,也有了家人。」
隊長吐了口煙,「一心想着結婚那……我不適合在一線了。」
「您還年輕呢……不過,有了家庭的話,的確不適合了。」
想起自己的情況,廖揚忍不住嘆了口氣。
「嗯,到時候我會退下來,估計是培訓新人吧。」
隊長笑呵呵地說道,「當個警察什麼的或許也不錯呢,似乎很適合我。」
「那好吧,我尊重您的選擇。」
廖揚自己也重新點了顆香煙,兩個人對着吞雲吐霧。
「您大老遠從蘇南市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跟我過過招吧?」
「當然不是了,我說了么,有事相求。」
隊長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扔在了廖揚面前。
「你看這個。」
廖揚接過照片一看,發現上面是一口漂亮的綉春刀。
「明朝的綉春刀?」
「嗯,古董。」
隊長點點頭,「洪武大帝親手御賜過的一把綉春刀。」
他緩緩說道,「據說這把刀在洪武年間就斬殺過一百位官員的,之後更是代代相傳,專門用來斬殺惡人。所以相傳這把刀上寄宿著可怕的力量,價值連城……」
「然後呢?這口刀丟了?」
廖揚追問。
「是的。」
隊長唏噓,「當年這把刀也收在了圓明園中,用來震懾邪祟。但後面你就知道了,被擄走了。」
「現在在哪?」
「日本,尊榮神社。」
隊長眼神里閃過一抹鋒銳,「廖揚,這次任務兇險無比。如果我們成功了,不會有任何的獎勵。如果我們失敗了,國家也不會承認我們的存在。怎麼樣,你願意幫我這次嗎?」
「其他人呢?」
廖揚還是先問了一句,「稻草人高手那麼多,隊長又怎麼會想到我?」
「這次任務,非你莫屬。」
隊長毫不猶豫地說道,「你是我最優秀的隊員,以前是,以後也是。不過,我不逼你,你自己做決定!」
「我有的選嗎?」
廖揚笑起來,「您都開口了,我當然願意了。」
說着,他把香煙在煙灰缸里掐滅,同時站起來,再次敬禮,「稻草人,屠夫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