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感與喜歡
「師兄……」少女溫柔呢喃,情絲無限。
正在她身上動作的青年神情激動,狠狠吻住她，極盡溫柔纏綿：「我在這裏，阿青，阿青……」
蘇白聽得清楚,臉上血色褪盡，瞬間蒼白如紙，不,不可能的，是我聽錯了吧？一定是的。
慕清珏感覺他的異常,狠下心不去看他蒼白的臉色，語氣溫柔地狠狠補上一刀，「阿青？怪不得那個女孩的聲音這麼熟悉呢，一天到晚地玩外跑，原來是私會情郎啊，就是不知道她喜歡的是哪位師兄呢？」
心臟狠狠抽痛，蘇白臉色難看，嘴唇也有些抖，想要反駁他的話，卻又找不到絲毫有力的語言，說什麼，說何青喜歡的是他，說他也心儀何青妹子很長時間，可是人家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確說自己喜歡的是他呀。
「誰在哪裏？」青年聽到動靜，心中驚慌，扯過衣服胡亂給身下已經昏過去的少女穿上。「是我。」慕清珏答道。
「慕師弟？」那人顯然是認識慕清珏的，猶豫了一下就抱着少女一起走了出去。
蘇白目光一閃，仔細看過去，那人動作輕柔神色愛憐，十分貼心地將女孩的臉埋在自己胸前，又用外袍細心的遮住，想來是怕兩人知道少女身份，日後看輕於她。
「大師兄，慕師弟。」那人朝兩人微微一笑，神色鎮定已經不見剛才的慌亂。見他如此，就算是心中酸澀難受的蘇白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真的是有令人心折的氣度，笑容溫暖，面相和善，難怪何青她……
是的，那少女就是何青，儘管面容已經被遮住，蘇白還是認了出來。
那青年見蘇白臉色難看，以為他對此事不齒，因此看着蘇白道：「清柏知道師兄難以接受此事，但我們兩人相親相悅，情到濃時失了禮教，她年幼無知，做下這一切都是被我引誘，清柏日後自會請師兄責罰。」
蘇白獃獃地重複：「兩情相悅嗎？」
「是。」青年點頭，雖在如此境地卻仍然從容，娓娓道來，「自那日外院大比上一見，我就對師妹鍾情不已，原以為襄王有意，神女無夢，雖知道她也……」他眼神寵溺地看着懷中少女，「……既然如此，清柏願與她結為道侶，此生不離不棄。」
蘇白聲音乾澀無比，只覺得每發出一個音都讓自己無比難受，「那她也喜歡你嗎？」
青年笑得心滿意足，「師妹說願以一生相托。」
「最後一個問題，」蘇白抿了抿嘴唇，「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爽朗一笑，「內外院這麼多弟子，師兄不認識我很正常，師弟齊柏，上次外院大比時有幸坐在師兄身側的。」
蘇白皺眉想了想，當時除了白帆和岳靈兒外，好像是有一位坐得挺近的師弟，當時大家都被田盈盈美貌迷惑，這位師弟可是還一語道破關鍵呢，怪不得能抵抗住誘惑呢，原來人家早就看上了軟萌的何青妹子。
齊柏看到蘇白蹙眉沉思，神色卻沒有絲毫不屑厭惡，因此心中稍微放鬆了些。晚風吹過，大概是覺得冷了，那少女一個勁地往齊柏懷中鑽，齊柏沖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遲疑道：「大師兄，若是無事，師弟先帶她回去了，改日我會想師父稟明此事。」
「你去吧。」蘇白最後看了他懷中少女一眼，轉身朝着相反方向離開，腦海混亂一片，各種片段紛至沓來。
剛開始見到何青時她還是個小蘿莉呢，圓圓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獃獃地站在田盈盈身側，明明是個嬌弱可愛的小姑娘，腦子卻是一根筋，那麼長的登天梯她竟然也忍着走完了。小姑娘生性怯弱，每次碰上了都會躲在田盈盈身後悄悄地探出腦袋看他，小鹿般的眼睛盯着他的臉，呆愣愣地半點不懂掩飾。
人都說女大十八變，何青小姑娘這麼多年變得只有外貌，性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可愛，她的臉上總是帶着笑意，眼神純澈從來不沾染塵埃，他每次見了也是會從心底覺得開心的。那時他總是無事沒事的往外院跑，真的只是為了男主嗎？他其實很喜歡跟她待在一起的。
為什麼見到剛才那一幕會這麼難受呢，他是喜歡上……
「師兄！」慕清珏突然出聲叫他。
蘇白茫然地抬起頭，有氣無力地問：「怎麼了？」
慕清珏站在他身前，微微俯首注視他的雙眼，語氣有些不悅，「你在難過，為了那個何青？」
蘇白點頭：「是。」
「師兄對何青師妹到底是什麼態度呢，你是喜歡上她了？」
「喜歡？」蘇白無意識地重複一次，輕聲說，「我曾經是想過要和她相守一生的。」是的，他真的想過，他想過要求娶何青師妹，兩個人相濡以沫白頭到老，他想過等到無上宗渡過劫難，他就和何青一起生個孩子。沒人知道，其實蘇白很喜歡孩子。
說他懦弱也罷，說他胸無大志也好，他的目標從來不是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利，也不是什麼讓人心生畏懼的強大的實力，蘇白前世今生都只有一個卑微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前世，因為身體疾病的困擾，他想要一份溫暖人心的幸福，卻從來得不到，更甚至因為那可怕的遺傳性心臟病，他連孩子都不敢奢望。
來到這裏之後，這個迥異於前世的世界讓他惶恐畏懼，這裏的強者林立，多的是可以隨手捏死他的修士。就連男主，在失魔崖之前，蘇白也是對他心存戒備的，畢竟原主就是凄慘的死在他手裏。在這麼多人里，只有何青是不同的，她的臉跟那個讓蘇白暗戀很多年的鄰家妹妹一模一樣，最重要的是她是單純無害的。
和她在一起時，蘇白不用去想什麼劇情，不用顧忌對方會不會一言不合就吃了他，也不用害怕對方笑着笑着就給他一刀。就好像前世一樣，她還是那個單純的鄰家妹妹，蘇白也只是那個寡言的宅男。
相守一生嗎？還真是情意滿滿的一句話啊！那現在呢，親眼看着她屬於別人，你還會把她放在心裏嗎？
「師兄，你要知道，人家已經有情郎了呢，」慕清珏眉眼溫柔地說着殘酷的話，「她根本不喜歡你，說不定還拿你當那什麼齊柏的替身呢，師兄整天待在醉墨居不知道，我可是十分清楚，聽內院的師兄們說，何青可是三天兩頭的往內院跑呢。」
蘇白顫聲道：「也許她只是有事需要師兄們幫忙呢。」
「師兄，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勾著唇角，慕清珏把玩着他耳邊的垂髮，「人家可是都以身相許了。」
是啊，都已經以身相許了，何況齊柏不是說了嗎，他們是兩情相悅，蘇白心底苦笑。
見到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慕清珏也不忍心再打擊他，只是溫言道：「師兄喜歡何青師妹什麼呢？據我說知，喜歡師兄的可是大有人在，何必要選一個一無是處的小姑娘呢。」
蘇白沒聽出來這話里的酸意，只是有些迷茫地問自己，「我喜歡她哪裏？」
「她漂亮、溫柔、賢惠，會做飯，點心做的很好吃，她笑起來很好看，女紅很好……」蘇白語無倫次。
慕清珏伸手撫着他肩膀，認真地聽着他的話，等他說完才問道：「你確定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
「難道不是嗎？」蘇白神色困惑。
慕清珏不答，只是挑眉以質疑地眼神看着他。
「我喜歡她的，喜歡她的溫柔善良，喜歡她做的飯，喜歡她給我縫補衣服的樣子，喜歡……」蘇白想到了什麼突然住口，捂著自己胸口，溫柔善良，擅長家務，做的一手好菜，心靈手巧會縫補衣服——每一樣都和逝去的蘇媽媽契合。
「原來是這樣嗎？只是因為……」可是心裏為什麼會覺得很難過呢。
看到他這樣，慕清珏再也忍不下去，摟住他的身體，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對上那雙瀲灧明媚的鳳眸，「你對她只是一點點好感而已，不是愛！」
蘇白掙脫不開他的束縛，狠狠喘了幾口氣，語氣不穩地問道：「只是好感嗎，僅僅只是好感？」
慕清珏的眼睛在暗夜中格外明亮，神色狠厲猶如孤狼，「是，你不喜歡她，只是一點點好感，對於一件可心事物的好感，就像你對淘寶一樣，你會關心它，愛護它，甚至會因為它的離開傷心難過，可是那又如何，這不是喜歡，更不是愛！」
聽了這話蘇白怔住了，僵在慕清珏懷裏，良久才嘆了一聲，神色頹敗：「是，我不愛她。」
慕清珏不動聲色地鬆口氣，眼底露出滿意的神色，輕輕撫弄他的長發，貼着他的臉頰，語氣篤定道：「你總會忘記她的，因為你會遇到更好的。」說話間唇若有似無地從他耳側擦過。
「我們回去吧。」慕清珏放開對他，牽起他的手，漸行漸遠，兩枚碧落黃泉戒在夜色中散發着瑩瑩光輝，並不惹人注目。
他們走後，莫言和裴然從樹後走出。
莫言拍去身上的落葉，隨口感嘆道：「就不該聽你的話跑來偷聽，若是被大師兄發現了，該多尷尬。」
賊兮兮地一笑，裴然搖著摺扇笑道：「怕什麼，我們不過是碰巧撞上了，這條路他們能走，我們當然也能走啊，再說連看了兩場好戲，就算被責罰也值了。」
「大師兄這麼好的人，何青師妹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莫言不理他，徑直感慨，想到剛才慕清珏的話，又道，「幸好大師兄陷得不深，只是對何青師妹有點好感。」
「好感？！」裴然嗤笑，「只是好感，大師兄會這麼傷心？那模樣，哎呦，」他捂著自己胸口做西子捧心狀，「看得我心都快碎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同居生活，莫言已經充分了解到自己的舍友是朵大奇葩，直接忽略掉他後面的話，疑惑道：「你沒聽到剛才慕師兄的話嗎？大師兄對何青並沒男女之情。」
「屁！」裴然不屑地鄙視他，「你懂什麼，哪一份愛情不是從好感開始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再說了有幾個是一見面就談情說愛的，真是的，別人說什麼你都信，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