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無法原諒
雖然腳步輕了些，但是在空蕩的走廊上依然很清晰。
但是面牆而站的人卻動也不動，像不在意來去的人是誰。
秦溪的心瞬間一扯，之前被壓抑住的疼痛捲土重來，以著更有力的強度在體內衝擊著。
她默默又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他還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了。
正要出聲，身後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
這時，那邊的人才轉過身來。
他先看到秦溪，深邃的眼神微微一頓，然後朝她走了去。
「你來了。」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來，像是知道她會來，只是遲了些。
秦溪從語氣里讀到了一種孤單與寂寥。
突然間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
「嗯。」
身後兩名抱着封存血袋的護士急匆匆沖入了搶救室。
剛有了動靜的走廊再度陷入了死寂。
秦溪想問點什麼，但是想着傅靳城也是被通知的，應該不知情，又忍住了。
傅靳城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伸手捏了她的手一下。
在秦溪要抽回手之前又放開了。
一邊脫外套，一邊說，「這裡冷，你的襯衣太薄了。」
說完，外套已經披在了秦溪肩上。
秦溪感受着帶有他體溫的外套，心情也跟着複雜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
緊閉了多時的手術室這才緩緩打開。
主治醫生先走了出來，向等在門口的傅靳城和秦溪解釋道：「病人是失血過多引發的休克，索性發現得不算晚，加上搶救及時，所以暫時沒生命危險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需要送到觀察室觀察一天，家屬可以放心了。」
秦溪看了傅靳城一眼，發現他凝固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默默垂下眼帘。
他對他犯錯的母親並不是漠不關心。
「好，多謝醫生。」
確定了她沒事，傅靳城沒有再在醫院停留的打算，輕輕拉住秦溪的手肘，就往外走。
「你不等……」秦溪突然不知道怎麼稱呼她，於是一筆帶過，「她醒過來嗎？」
傅靳城也沒有追究她的措辭問題，直接答：「不必了。」
回到車上。
雖然車內一如之前那般安靜，但是這種安靜里卻摻雜了之前沒有的沉滯與困澀。
傅靳城伸手解了解領帶，讓自己的呼吸更順暢。
「你想聽她的事嗎？」
秦溪蹙了蹙眉，「好。」
「五年前，小寶還沒來傅家，傅家一切都很好。雖然我……」傅靳城稍微頓了一下語氣，似是調整自己的措辭，「父親經常出去應酬，但是每晚也都是按時回家。但是她的疑心病很重，每次我父親回來都會狠狠盤問一番。因此，兩人經常吵架。」
秦溪心有所感，眼前不自覺浮現了傅靳城站在角落處，默然聆聽樓下爭執的畫面。
「後來小寶突然被寧笙歌帶來了，她說小寶是我的兒子時，我們都震驚了。我父親很生氣，一直質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沒吭聲。寧笙歌這才解釋了小寶的來歷，還說要跟我儘快完成婚約。我當時就拒絕了，不顧他們的反對強行退了婚。」
說到這裏，傅靳城的眼底有冷光在閃動。
秦溪知道那個「她」就是指他母親。
「再後來，她到處去查小寶的來歷，弄得其他人也聽說了這件事，甚至於還有人在聚會時公然問我父親，為此兩人又大吵了一架。但是這次吵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我拿出了跟小寶做的親子鑒定，確定小寶就是我的兒子。所以，她主動提出要幫我照顧小寶。」
秦溪咬唇，她應該是那個時候就想着要怎麼對付小寶了吧。
「我當時沒有多想，當時的傅氏正值大換血，寧家的人因為退婚的事跑到傅氏大鬧，還跟記者哭訴我對寧笙始亂終棄，導致傅氏危機嚴重。我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上面，等到傅氏的問題被解決時，才想起小寶。」
秦溪輕輕閉眼，那時的小寶可能已經遭遇毒手了。
「起初我沒發現小寶不對勁，只是發現他比一般孩子愛睡，而且體質也不好，經常一磕一碰就渾身淤青。但是後來我發現事情不對了，因為小寶有晚發燒，我正好路過他的房間發現了，很不舒服地他大大地張開了嘴，小小的臉上滿是淚水，但是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連夜把他送到醫院，卻被醫生告知，小寶是誤食了藥物導致喉嚨發膿才引起了高燒，而且還說小寶身上滿是淤青，都是人為造成的，懷疑是我虐待了他。」
小寶不只遭遇了毒啞，還被虐待了！
秦溪聽到這裏，心痛如刀割。
那時的小寶應該不到一歲，還不及成人的退高，她該有多心狠才能對這樣一個無辜的孩童下這般狠手！
傅靳城的聲音變得沉啞，像是被什麼抽幹了精氣。
「我很生氣很憤怒，回去找她來問，結果她卻說她這是為我好，說小寶來歷不明，而且血統不正，不能成為傅家人，這樣會給傅家帶來不幸，還說小寶會奪走我的一切。」
秦溪忍無可忍，厲聲斥道：「簡直是胡扯！」
傅靳城的神情深邃如潭，聚著星星點點的凄清。
「我當時也這麼想，但是她堅持認為是這樣，還叫囂著要去醫院繼續毀了小寶。當時的她已經發狂了，我沒攔住。幸好我父親來得及時，叫了兩個傭人把她壓住，連夜的醫生檢查后說她可能有中度的精神分裂，必須送往精神療養院，所以才有了你後來看到的一切。」
秦溪萬萬想不到其中的內幕竟然這麼曲折可怕，明明已經確定小寶就是傅靳城的孩子，那個人也無法接受，還想方設法地想要除掉小寶。
「我沒辦法理解她，我沒辦法接受僅僅因為自己封閉狹隘的想法就活生生傷害一個條鮮活生命的人！就算小寶的突然出現很不正常，就算她不認小寶，她都沒權利這麼對待他！而且她也是一個母親，她怎麼忍心！」
秦溪含淚望着傅靳城，眼神濺露銳氣，「傅靳城，我也沒辦法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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