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不像是在說笑
雖然站在綠蔭下，但是炙熱的陽光還是從樹葉間的縫隙滲濾下來，在地面灼出一道道光斑。
秦溪站得腳踝發酸，揉了半天後看了看時間，二十分鐘了。
最後再等十分鐘，等不到她就走。
正想着，就看到自己等的人挺步走出警察局。
縱然四周都是正氣凜然的上位者，但是仍遮蓋不住他那一身清貴。
黑色邁巴赫在門口停下，秦溪看着徐程從駕駛室下來，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傅靳城跟身後的人說完話，目送對方返回警察局，這才轉身準備上車。
在即將上車的瞬間，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麼，抬頭朝前面看去。
便見青青綠蔭下，秦溪穿着一身淺色長裙，亭亭站立着。
陽光的薄影打在她的臉上，照亮了她柔和的眉眼，裏面光華流轉，直撩人心。
秦溪還沒來得及就跟他的視線對接上了，心臟猛地一縮，渾身都僵直了。
幾秒后，她才勉力擠出一絲笑。
這一笑，讓傅靳城驀地怔忪，只覺那個笑像是浮光散盡后的燦陽，直直印在了他心尖上。
徐程見傅靳城不上車反而朝街對面走去，一臉驚訝，待看清對面的人是秦溪后，又習以為常地淡定了。
等到傅靳城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秦溪的身前了，眼裏的怔忪一淡，換上了她見慣的冷淡。
看到她鼻尖有汗，臉也被曬得紅撲撲的，看樣子等了很久。
心裏的那點鬱氣突然蒸發了。
「你怎麼在這裏？」
秦溪見傅靳城徑直走到自己跟前，有些反應不及，被問之後隔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陳律師通知我說找到幕後的人了，所以就來看看。」
傅靳城盯了她一陣，才又問：「高興嗎？」
秦溪看了他一眼，確定不是在嘲諷自己，而是真的在求證，這才默默點頭。
「上車吧。」
秦溪乖乖跟在他身後朝車走去。
「夫人。」
對於徐程的招呼，秦溪回以微笑。
在外面站了很久，她現在很熱。可是乍回到開着冷氣的車內，她又覺得冷。
傅靳城見她不適應地護着手臂，立刻對徐程說：「把溫度調高。」
「是。」徐程照做。
秦溪聽到這句話，詫異地看向他，見他一如往常翻看着放在車上的文件，彷彿讓她上車只是順便，又收回了視線。
只是這樣的冷淡，讓她想要求和的心也跟着冷下來。
氣氛也就這麼冷滯了。
秦溪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可是又不擅長破冰，默默在找話題與不找話題中糾結著。
那邊的傅靳城看出她的矛盾，知道她先前等在路邊是為了等自己，便忍不住先破了冰。
「明天開庭你去嗎？」
秦溪又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視線還是落在手裏的文件上，聲音低了些，「不去。」
「為什麼？」
秦溪抿唇，「因為沒什麼看頭。」
傅靳城翻看文件的手一頓，抬眸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秦溪見狀，又解釋了一下，「你覺得這件事是她做的嗎?」
傅靳城眼神一動，反問道：「難道不是？」
秦溪果斷的搖頭，「不是她。」
這句話讓傅靳城微微驚訝，他抬頭看向秦溪，見她眼眸清亮，似乎對自己的結論很有自信。
「再審一次？」
秦溪搖頭，「不用了，既然有人背鍋，對方肯定是交代清楚的，哪怕我們有證據對方也能狡辯過去。」
「繼續找。」
秦溪搖頭，「我了解那個人，在今天之前她已經找到辦法把事情撇清了，所以就算是找估計也找不出什麼有力的東西來。」
除非眼下有直接證據證明是紀青青做的，或者李慧翻供說是受紀青青指使，不然希望不大。
於是，她又看着傅靳城，「你覺得我判斷能力怎麼樣？」
「談判力？」傅靳城沒有在意她突然轉移的話題，仔細思考了會兒后搖頭答：「缺火候。」
「……」那就是自己連策反李慧的希望也渺茫。
想到自己設計了兩次，都被紀青青躲過去，她心裏不鬱悶是假的。
但是她沒能力策反李慧指認紀青青，也只能接受現狀。
再說，她不認為紀青青會一點都不怕，兩次害自己不成功，還賠上了人品和名聲，以後她要是想做點什麼就更難了。
想到這個，她突然想起之前兩個年輕警察的對話，忍不住問道：「你對孫軍做了什麼？」
聽聞這個問題，傅靳城冷淡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極淡的笑意。
她沒問自己是不是見過孫軍，竟然直接問他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讓他學會說真話而已。」
秦溪才不信他的話，事情肯定比他解釋得要複雜。
只是他突然出現的笑，讓她有些錯不及防。
傅靳城雖然性格極冷，但是臉卻是真好看。
這麼一笑，讓她感覺眼前的光都變得刺眼了。
她連忙轉開視線，才沒被他的笑蠱惑。
「謝謝你。」
傅靳城看着她的視線沒動，見她轉過臉后又露出微紅的耳垂，像是夏日枝頭半熟的櫻桃，喉嚨不禁一熱。
「謝我什麼？」
秦溪沒回頭，也能感受到來自那雙眼睛的熱度，耳垂更紅了。
「謝謝你大人有大量，沒有跟我計較。」
傅靳城聽聞這句話知道她是在為之前兩人爭執時的口不擇言賠罪，他心裏最後的那點鬱氣也被抽走了。
「秦溪，學會相信我，嗯？」
秦溪僵著脖子回頭，看傅靳城黑眸深沉，神情嚴肅，不像是在說笑。
「我……」
對於傅靳城，她是矛盾的。
雖然傅靳城性格極冷，但是在照顧人上卻有着與他性格極不相符的細膩。
她從小沒得到過太多的溫暖，所以才會為了唯一給予過她溫暖的秦濤拼盡一切。可是傅靳城不是秦濤，而且兩人的關係是建立在契約上的，她不敢對這種細膩的照顧生出任何眷戀。
怕自己會重蹈覆轍，輸得一敗塗地。
看着秦溪臉上浮現的複雜神色，傅靳城的眼眸也隨之一深。
「這個答案，真有這麼為難？」
眼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秦溪也越來越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