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記兩工分

龍真真在她生活的年代裏，也曾經跟着龍爸爸，回過一次他們的鄉下拜清明。可她就只回過一次后，便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時他們回去的當天，天氣還是比較好的，並沒有下雨。第二天要上山拜清明了，卻下起了毛毛雨，應景清明時節雨紛紛。

龍真真事先又不知道，那些路會很泥濘，她跟着去了才知道，下過雨後的路，泥濘得不得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她才走了幾步，那雙漂亮的波鞋，就變成難看的泥鞋了，又笨又重又臟，簡直是慘不忍睹。

還沒回到他們城裏的家，她就乾脆把那雙鞋子丟掉，在半路找商店，重新買了一雙先湊合著穿。

打那一次以後，她就再也不願意回去鄉下，無論她爸爸怎麼說，她都不願意回去。她也就在那一次，見過山上這種特別的山草。

當然，21世紀鄉下的人，也基本不割山草來燒了，他們是燒煤氣或者沼氣了。只有需要煮豬食的時候，還會燒山草或柴火。

農小妹肩上扛着那把鋤頭，跟在農三明後面，邊走邊想，越過那座小山丘后，便看到前面有好大一片山地。

這片山地也不算很平坦，在三個品字形小山頭的下部，有好幾畝地之寬。

地里全部都種著大豆，一大片綠油油的大豆苗，長得已經有一尺高了，雖然還沒到開花期，綠綠的也是蠻好看的。

大約有好幾十個婦女，分散在各片地上，用鋤頭伸進大豆下面的地里，她們應該就是在除草。

農小妹看到這裏有人了，雖然還沒看清哪個是農母，也知道這個地方，應該就是三嶺地了。

她急忙拉住走在前面的農三明，輕聲對他說道：「三明，既然我已經到地里了，你就快點回家去了吧。」

她可不想讓農母發現，是農三明帶她過來這件事。畢竟，她還不知道，應不應該也把她「失憶」的事，告訴農母這個人。

農三明也沒想那麼多，既然他把人帶到了，便也轉身想回去了，可他又擔心失憶的大姐不會幹活。

他便轉回頭，關心地輕聲問上一句，「大姐，那你還記不記得，是要怎樣除草的？」

「沒事，你別擔心我，我看着她們是怎麼除草，很快就能學會的啦，你放心回家去吧。」

農小妹笑着說完，便快步往前走去，順便用眼睛尋找農母。她還沒看到哪個是農母，又已經聽到有人在說話了。

「小妹家大嫂，你家小妹咋現在才來到？我們都已經干兩個時辰的活了，她這個時候才來，頂多再干兩個時辰，我們就該收工回家吃午餐了。所以，我今天只能給她記兩個工分，你沒意見吧？」

農小妹遁聲看去，只見一個比較年輕的婦女，看似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她正從一個比較陳舊的帆布背袋裏面，取出一個本子，又拿出一支筆來。

又見她蹲了下去，把本子放在她的膝蓋上，低頭在本子上寫了幾下，就又把本子和筆收回去，然後站起身繼續除草。53中文網www.53zw.net

這個婦女叫趙新梅，她是匯靈村的婦女中，唯一讀了小學畢業的女性。所以，婦女們每天出工的時候，就是由她來給她們記工分。

又聽到另一個婦女，在距離她不遠處粗聲粗氣搭話。

「我們女人們出一天工，就只能給我們算七個工分，最能幹那個，也就是算八個工分。小妹只來干兩個時辰，就給她記兩個工分，算起來，比我們干一整天的還划算。劉曉英她還想有什麼意見？是吧，劉曉英？」

原來農母叫劉曉英，農小妹這才知道她「母親」的名字。然後她聽到農母熟悉的聲音，從隔離那個記分員好幾米外響起。

「周芬芬，就你喜歡喳喳呼呼！我對趙新梅記的工分，什麼時候有過意見了？趙新梅算工分最是公平、公正的，我們有誰不服她的？大家說是吧？」

農母旁邊幾個婦女便附和，「是是是，趙新梅做記分員以來，又認真、又公平，我們誰也沒有意見。」

農母又轉身往來路看，看到農小妹后，便對着她喊，「小妹！你還不快點過來幹活，還愣在哪裏幹什麼？」

剛才農小妹是還沒看到農母，不知道她該往哪裏去幹活。現在聽到農母的聲音，又看到農母轉身看向她的動作，就知道農母在哪個位置了。

於是，農小妹便順着地與地之間的空巷，背着那把鋤頭，快步往農母那邊走過去。

農小妹快走到農母跟前了，才看清在農母的旁邊，那兩塊地上除草的幾個女人中，其中兩個正是她的二嬸及小嬸。

農小妹便先笑着跟她們打招呼，「二嬸好，小嬸好。」她的二嬸和小嬸，同時應了她一聲「哎」后，又低頭繼續幹活。

農母卻嘀咕道：「天天見到的人，今天你又來這麼晚，還問什麼好，你快點幹活才是真。在中午收工之前，你除不完四塊地的草，豈不是得要我幫你除？」

農小妹這一路走過來，也看清大家是怎麼除草了。

她來到農母那塊地后，便學着她們的樣子，把鋤頭伸進大豆苗底下，看到有草的地方，就先鋤幾下，然後用手把草拔起來，丟到地與地之間的空巷裏面。

農小妹不是很熟練，開始時幹得比較慢，但並沒有出什麼狀況。幾分鐘后，農母瞥到她的動作，比平時慢了很多，便輕聲提醒她，

「你今天怎麼幹得這麼慢？本來你就來得比較晚了，你再干這麼慢，別人看到了，又得多嘴說你了，你動作鋤快點啦。」

農小妹心裏便一慌，趕緊也輕輕應一聲：「好的，我知道了。」

然後，她吸了吸氣，加快了鋤草的動作。結果，才鋤了沒幾下，一個不留神，鋤頭鋤下去時歪了地方，不小心把大豆苗鋤斷了好幾根。

農小妹還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農母看過去，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她還來不及替女兒掩飾，旁邊一個叫何香菊的婦女，她也看到了這個情況。

何香菊馬上大聲舉報，「哎呀，農小妹你慘了！你還沒除幾根草，就把大豆苗鋤斷了好幾根，大家快來說說，這事可怎麼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