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風水輪流轉
當晚,秦家多了個不速之客。
言夏夜接到管家的電話,提前結束了和紀良辰的約會,回到秦家接待了這位客人。
「夏夜,這兩天辛苦你在醫院陪着,這些東西都是你伯父的藏品,讓廚師煲人蔘湯給你,非常補身子。」
沈愛莉坐立不安的待在客廳內古董雕花的木椅上,一見言夏夜在女傭管家的簇擁中過來,馬上起身把手裏價值不菲的禮物遞過去,「都是百年以上的老人蔘,正好適合這個季節進補。」
言夏夜神色微妙的挑了挑眉頭,垂眸一笑間示意管家去接禮物。
可想而知,能讓沈愛莉擺出這副低三下四的模樣上門討好,足以證明對方的來意十分不單純,八成是有求於她。
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不過禮物又沒有錯,當然是卻之不恭了。
管家秒懂她的意思,淡然的接過那起碼五位數的禮品,順便客氣道:「厲夫人,我家老先生身體不適,不能出來接待您,請您見諒。」
「沒關係沒關係,我只是來看看……夏夜而已。」
頗為艱難的吐出親近的字眼,這還是沈愛莉第一次來秦家拜訪。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過室內的裝潢擺件,切身體會到秦家的財大氣粗,絕不在厲家之下,表情頓時有些訕訕的。
之前管家收到言夏夜的命令,只給沈愛莉上了杯茶就把她自己晾在客廳,令她來時興師問罪的氣焰逐漸低迷。
哪怕她仍然認為言夏夜知道一切,故意讓她放鬆警惕,夥同厲雲棠一起把那關鍵的懷錶騙走的。
「這麼晚的時間,特意上門看我?」裝模作樣的抬起腕錶看了看,言夏夜笑眯眯模樣的非常親切,慢條斯理的說出截然相反的話語:「厲夫人的做法真是讓我感動,現在人也看到了,能請您打道回府,不要耽誤我休息嗎?」
沈愛莉哪能不知道言夏夜是故意拿捏她,臉上的笑容立時有些掛不住。
但現在是她有求於人,不得不咬牙忍了這口氣,陪着笑臉的商量著:「別這麼說,咱們好久都沒聊過天了,不如你讓他們離開,我們單獨聊一聊如何?」
言夏夜心裏暗爽,眉眼間的神色陰晴難定。
她不着急回答對方,似笑非笑的陷入了長久的思索。
看沈愛莉這忍氣吞聲的態度,彷彿看到了昔日為了討好長輩,而做小伏低的自己。
只不過如今風水輪流轉,她不再受困於厲家的恩情,總算能夠儘可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言夏夜,你……」
沈愛莉唇角抽搐,她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偏偏今天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霉運,剛剛在自己家裏被言水柔那個騷狐狸搶白一番,現在又要送上門來受言夏夜這死丫頭的氣!
早知道會有今日,她當初欺負言夏夜的時候就該再狠十倍、不,百倍,否則怎麼能抵消她眼下的憤怒?
「厲夫人,請注意您的稱呼,這裏是秦家,沒有言夏夜,只有大小姐。」管家含笑開口,遣詞用句都很恭敬,讓人挑不出秦家待客的錯處。
能在秦家做事的,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精。
再加上言夏夜在厲家過得不好的謠言早已傳遍整個江海,有不少傭人念著言夏夜的好處,暗戳戳的向沈愛莉投去鄙夷的目光,企圖給對方造成精神傷害。
「好……言,言小姐!」幾乎是咬着牙擠出這幾個字,沈愛莉的目光中夾雜了幾縷怨恨,「言小姐,能請你單獨和我說說話么?」
沈愛莉扭曲的面孔成功娛樂了言夏夜,嫣然一笑的微微頷首:「既然你這麼誠懇的請求我,聽一聽似乎也沒什麼。」
一聽這個,沈愛莉低迷的氣焰再度囂張起來,暗想言夏夜搖身一變成了秦家大小姐又能如何,為人處世還是那麼愚蠢單純。
假如她和言夏夜的立場對換,就算看在兩家的關係上,不能直接讓保鏢把她趕走,也絕對不會聽她說任何一個字!
好得很,這樣一來,她想要回懷錶的勝算更大。
只要拿回懷錶,哪怕拼着厲秦兩家關係決裂,她都絕對要想辦法給這死丫頭點厲害瞧瞧!
眼神玩味的注視着沈愛莉變幻莫測的臉色,言夏夜特意選在她恢復神採的同時淡淡道:「可是我最近養成了一定要在十點入睡的習慣,所以你還有二十……抱歉,十九分鐘敘舊,不過在我的記憶里,我和你好像沒什麼話好說的,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敘舊的必要。」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沈愛莉原本要說的話僵在舌尖,保養得當的臉上顯出怒容:「我等了你十幾分鐘,就為了聽這個結果?」
「你也可以不聽啊。」
抬手指向大門的方向,言夏夜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門在那,慢走不送。」
沈愛莉真想拔腿就走,但是想到拔腿就走的後果,還是不得不硬生生的坐了下去:「好,十九分鐘就十九分鐘!」
言夏夜壓根不提讓傭人離開的話,慢悠悠的走到另一處椅子上坐下,風淡雲輕的笑眯眯:「不好意思,現在只剩下十五分鐘了呢。」
「你……」瞪着她的樣子惡狠狠的,沈愛莉不得不省去準備好的若干寒暄,直接開口道:「把我丈夫的懷錶還給我。」
這個要求,稍稍出乎了言夏夜的意料。
她黑白分明的水眸狡黠地轉了轉,漫不經心的笑着說:「如果你指的是厲爺爺留下來的那塊懷錶,你不是已經把它交易給我了嗎?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們談的條件是讓厲北城和我離婚,代價是老夫人留給我的遺產里所有值錢的東西,有什麼不對么?」
「我現在反悔了,你少廢話趕緊把它給我!」
根本不想再回憶自己是多麼愚蠢,沈愛莉怒而拍桌,割肉似的讓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利益彌補:「大不了你可以從老夫人留給你的保險箱裏選兩件東西帶走。」
「依我看,厲北城目前還不打算和我辦完離婚手續,談這個為時尚早吧?」
「我是厲北城的母親,真想讓他和你離婚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噢……」
言夏夜作勢要走,態度散漫的愛答不理:「那等你完成這個『分分鐘』,再來找我談判不遲。」
「等等!」
沒有人比沈愛莉更清楚,她這話僅僅是說說而已。
且不提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厲北城說這件事,光是不久前她想要怒罵言夏夜,卻被厲北城沉着臉阻止,就足以說明一切問題。
而且眼下厲雲棠已經和厲彥澤勢如水火,再等下去會有什麼後果,沈愛莉不敢深思。
言夏夜站住腳步,百無聊賴的回頭覷她,望着人的樣子又美又傲,讓人看着都牙根痒痒。
「厲夫人,還有五分鐘。」
「你到底要什麼,才會把懷錶還給我?」
「在那之前,你先告訴我你要那塊懷錶做什麼。」言夏夜按捺住心底的好奇,裝出無所謂的輕鬆隨意:「先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說謊,我們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區區一塊懷錶,即便是厲爺爺留下來的遺物,都不可能擁有讓沈愛莉登門求她的力量。
除非……
「……好吧。」
憤憤不平的抿了抿唇,沈愛莉雙手擱在膝蓋上交握,「我拿了那塊表卻沒告訴彥澤,現在又出了雅兒這檔子事,他要找父親的懷錶作為心裏支柱,可我卻拿不出來,沒辦法和他交代。」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眼睛,言夏夜半點都不相信沈愛莉的鬼話。
雖說厲彥澤發起脾氣很可怕,但沈愛莉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大可能為了丈夫的心情,特地跑這麼一趟。
就在她悄咪咪沉思不語的時候,管家盡職盡責的彙報道:「小姐,已經十點整了。」
「混蛋!」沈愛莉的神經隨着言夏夜的沉默而緊繃,聽到這句話頓時尖叫起來:「你家小姐都沒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厲夫人,他是我父親的左膀右臂,備受秦家上下的尊敬,所說的話和我沒有差別。」
言夏夜一時間想不透這其中的奧妙,施施然起身微笑道:「你猜的沒錯,那塊懷錶的確在我手上,你想拿回去的話,就讓厲北城同意離婚,等我一拿到離婚證,一定把懷錶雙手奉上。」
針對目前來說,徹底結束和厲北城的婚姻,已經快成了言夏夜的心病。
哪怕這段婚姻從始至終都有名無實,僅僅只停留在法律層面上,她還是很不願意。
「死丫頭,你明知道雅兒剛剛出了意外,還要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狠狠瞪着言夏夜瀟灑離開的背影,沈愛莉一怒之下摔了杯子,尖酸刻薄的咒罵道:「早知道就不該讓北城救你,他為了你被蛇咬傷,險些丟了性命,後遺症直到如今還沒痊癒,換來的卻是你這麼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言夏夜的腳步頓住,頭也不回的輕笑道:「厲夫人,我有情有義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嘲笑我傻么?我蹲了五年監獄才變得聰明,怎麼又不討你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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