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想都不要想

他頓時就想到了自己當初給陸離的那次卜算。

畫面中，陸離獨對無數天外異族，一劍劈開了一個世界。

這個畫面，可以做很多種解釋。

但無非就是兩種。

第一，陸離劈開了真武域的界壁，主動放那些天外異族入侵真武域。

這一點，從陸離目前的行為來看，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因為如果他真的想要覆滅真武域，根本就不用那麼麻煩。

第二點，就是陸離真的劈開了一座世界，而那個世界到底是天外天，還是某個天外異族的家鄉，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陸離的未來迷霧重重，顧浩然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看到了這一副畫面。

卜算他的未來，雖然沒有卜算真武域的未來那麼驚險，但是卜算陸離的未來，卻是另一種危險。

如果當初的陸離是今日這番氣象，他很有可能會迷失在未來的迷霧當中，再也無法歸來。

其實兩種卜算，都是危險至極，只是真武域的未來更加霸道。

陸離的雖然相對溫和，但也沒有溫和到哪裏去。

「這小子該不會真的是救世主吧？」不過此刻顧浩然越是琢磨，就越是覺得自己的推論很有道理。他不覺得是自己的衍法推算出了什麼問題，陸離一劍斬開一座世界的畫面，很可能會真的出現。那麼陸離目前的情況，很大的概率，他就是救世主，拔劍斬的，是天外異族的世界。

想到這裏，顧浩然又有點不可置信，又有點覺得驚訝。

尤其是對老頭子的驚訝。

他不知道，老頭子吩咐收陸離為關門弟子，是不是看到了這一幕所以才有的決定。如果是真的，那老頭子的衍法，恐怕又有精進了。

連人都沒看到，名字，長相，一概不知，居然就能夠推演出此人的未來成就。這一手，已經快要達到衍法的極限，變成天算了。

「可怕，真是可怕。」

顧浩然一時間忍不住搖了搖頭，嘴裏念叨了起來。

前方準備帶路的孟臨淵則是疑惑地看向了他，對於吳老的衣缽傳人，孟臨淵的態度還是很客氣的，問道：「顧兄弟，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你儘管說出來，如果能為你解決，我們這邊都會替你解決。」

「你是吳老的衣缽傳人，咱們就是一家人，不必與我們客氣。」

顧浩然聞言，連連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當初老頭子教訓我的時候，現在要再見他，只覺得有些可怕。」

「是嗎，還有這段往事？」

沒等孟臨淵說話，一旁的陸離就是開口道：「想不到我那位師尊大人，還是一位嚴師啊。」

「當然了，你可小心點，如果你讓他感覺不滿意，你的屁股怕是要被他給打開花。」

顧浩然也沒有解釋什麼，與陸離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倒是難得開起了玩笑。

陸離呵呵一笑：「師兄，你也聽到了啟聖方才的話，他說了，我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懼這世上任何人。師父如果願意接納我這個弟子，那我也不妨跟他上演一場父慈子孝的戲碼，要是他不願意接納我，咱們大不了一拍兩散，從此各走各的路，誰都別耽誤誰。」

這番話，顧浩然倒是沒有覺得怎麼樣。

反而是孟臨淵與徐明珠微微皺眉，對陸離生出了不喜的情緒。

一來是掘得陸離這話太過囂張，二來，他們也聽得出來，陸離這是在警告他們。

先前陸離還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諧模樣，結果在見了啟聖以後，心中許多疑慮被解開，但也生出了更多的困惑。

尤其是對於自己這個素未蒙面的師父，陸離的想法，從一開始的保持距離，變成了現在的徹底不信任。

畢竟啟聖的話，雖然有可能是假，但是在天外天的世界核心即將枯竭這個問題上，啟聖不敢撒謊，也沒有必要撒謊。

因為在這件事情上撒謊，不光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陸離離心離德，對他生出更多的防備。

而且天外天的情況，只要是天人級強者身處其中，都能夠感受到一二。

稍微推敲一番，就知道啟聖說的，九成是真話，還有一成就是他發了瘋。

他發瘋的可能性不算大，那麼，他大部分的話，都應該是真的。

反過來說，既然身為守舊派的啟聖，確實是在保護著天外天，同時也是在保護真武域的話，那麼一直跟他為敵的吳老，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想到這裏，陸離的心便是微沉，總覺得這次見面，應該會發生點什麼。

他自己倒是不怕，怕就怕顧浩然接受不了真相。

說實話，陸離並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顧浩然這個便宜師兄，雖然平日裏弔兒郎當，顯得很不靠譜，但是他確實在很多關鍵的時候，給予了他很有分量的幫助。

別的不說，光是自己二師兄向天遞出的那一劍，如果沒有顧浩然從中周旋，自己怕是等不到桃花劍完善的那一天，更不可能在荒神的手中活下來。

如果顧浩然最終接受不了吳老背後隱藏的真相，或者兩人最終鬧翻了，上演一場師徒相殘的戲碼，陸離只怕顧浩然一時想不開。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顧浩然從一開始，就已經跟吳老溝通好了，這對師徒，根本就是穿一條褲子的。

倘若真是這樣，陸離反而會輕鬆許多。

饒了顧浩然一命，就算是還了這些恩情。

可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師兄雖然表現得不靠譜，但他確實是念著真武域的。更主要的是，吳老是何種人物，曾經主導了那場千年之戰，又與啟聖這樣的老怪物互相鬥了多年，他如果真有什麼計劃，又怎麼可能跟顧浩然這個弟子明說？

說穿了，顧浩然很可能都只是啟聖的一枚棋子。

而顧浩然本身，可能早就知道這一點。

所以，這才是真正讓陸離不安的根源。

這場師徒相見，最後搞不好會演變成兵戎相見了。

「師弟，你也知道，師兄我是這一手衍法還算是出色，身為衍法一門的傳人，我們最是信命，也最不認命。」

像是感覺到了陸離的為難，顧浩然捏了捏陸離的肩膀，輕笑着道：「如果命運真是這麼安排的，我會信，但絕對不會認。」

「都說戲弄命運的人，必會遭到命運的報復。或許這就是老頭子得到的報復，又或許，這就是命運對我的報復。」

顧浩然倒是很灑脫，完全沒有介懷的意思。

其實正如陸離所料的那樣，顧浩然對此並不是全無察覺。實際上他早就發現了老頭子有些問題，但是，他身為老頭子的衣缽傳人，說是弟子，實際上就跟親生子嗣沒什麼區別，子不言父過，哪怕老頭子真的做了什麼錯事，他身為弟子，都不能說他的不是。

但，這不代表顧浩然就會承認，會接受。

所以他才說，這或許就是老頭子得到的報復，又或是命運給他們這一門衍法傳人的報復吧。

陸離聽着顧浩然那灑脫的語氣，沉思良久，啞然失笑道：「師兄，其實你一點都不適合裝深沉，這個話題也不太適合你。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信命，但是不認命，這不光是衍法一脈的傳統，或許很多人都是這樣吧。包括師弟我在內，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我相信它的存在，但要讓我在命運面前束手就擒，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