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全盤托出
「可惜的是，好景不長，在萬族時代的終末，以古庭之人為首，十二名頂尖天人，開啟了天外天的計劃。原因無它，是因為古庭發現了真武域的秘密，知道了我們人族，都是世界豢養的棋子，等到世界意志再度蘇醒的時候，除了天人以外，所有的武者都要被收割。哪怕強如天人，在世界意志的眼裏，也只是稍微強壯幾分的螻蟻，如果不是跳出了真武域的掌控，在收割開始的時候，天人級，未必能夠倖免。」
「但即便是這樣，世界意志的蘇醒，對於天人來說，同樣也是一場末日。因為我們雖然成了天人，卻不是真正的神靈，做不到無情忘情，真武域是我們的家園，我們可以為了這個家園做任何事情。我們的親人，朋友，都生存在這裏，結果突然有一天，我們發現，這個我們用命去守護的家園，居然居住着主人。我們根本不是這裏的居民，只不過是主人用自己的血肉，餵養出來的食物而已。一旦它醒過來，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被剝奪，都會被汲取，成為它晉陞的養分，你覺得，這種真相對於我們而言，難道不是一件極其殘酷的事嗎？」
啟聖說到這裏，臉上也是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緩緩說道：「當時有幾名天人級強者，在得知了真相以後，當場就瘋了。他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寧願用瘋狂來逃避，選擇了自我放逐。」
「他們瘋了，但是，我們這些剩下來的人不能瘋。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承擔，必須得有人去做才行。」
「所以，我們決定構建一個只屬於天人級的世界。這並不是怕死，更不是逃避，而是天人級的強者越多，對於世間氣運的影響也就越強大。相信你們兩個也很清楚，天人級的強者，對於真武域的世界意志而言，只是跳出了法則的『叛逆』，為了對付我們這樣的叛逆，真武域創造了大道法則，專門用來壓制天人級強者的力量，同時也是反過來從天人級強者的身上汲取更多養分。因為我們能夠成為天人，就是靠着真武域給予的養分，現在我們跳出了真武域的掌控，真武域不可能坐視這件事情。它的意志，自然要從我們身上，慢慢將失去的東西賺回來。」
聽得這話，顧浩然還好，陸離卻是疑惑道：「那照你這麼說，真武域的大道壓制對我幾乎不起作用，豈不是證明，以能量之道蛻變的天人級強者，可以從真武域的法則中規避一些壓制與汲取？」
這倒不是陸離隨口胡說，真武域的大道壓制，對他的影響確實是微乎其微。更主要的是，命運之力的恆定特性，連荒神都沒有什麼辦法，真武域一個還沒有晉陞的蠻荒級世界，想要從命運之力中反過來汲取養分，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除非陸離主動將命運之力割捨出一部分，否則的話，任誰都沒辦法從他這裏得到半點力量。
而陸離的疑問，又是勾起了啟聖的談性。
啟聖微笑道：「我知道你會有這樣的疑問，而且我也可以回答你，能量之道，確實算得上是真武域世界意志的一大漏洞。但是你應該也很清楚，想走能量之道蛻變，本身就有十分苛刻的條件。想要找到比真氣更高階的能量去參考，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這些年來，通過能量之道蛻變的天人級可謂是少之又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麼好的運氣，能夠得到星神之力來參考。也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麼好的運氣，可以得到上古根本法，以兩種高階能量做根基來完成蛻變。更主要的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擁有妖孽一般的悟性，就算天時地利人和全都齊聚，這條幾乎沒有人走通過的道路，又有幾個人能夠完成最後一步的蛻變？」
雖然啟聖的話是在誇獎自己，但是陸離還是能夠從中聽出一種悲哀的味道。
當初的天人級強者們，發現了這個幾乎可以說是絕望的消息。必然會想盡辦法，把所有能走的道路都走一遍。能量之道，不可能沒有在他們的考量當中。
只能說，當初的強者們，確實是沒有自己這麼好的運氣，更沒有自己這麼好的機遇。
正如啟聖所說的一樣，就算他們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了，難道就能夠保證那個修鍊了根本法，又掌握著星神之力的強者，肯定能夠通過這條道路蛻變么？
如果從真氣轉化成另一種能量，陸離或許還敢說，成功的幾率並不算低。但是，從根本法之力轉化到星神之力，最終形成了命運之力這種全新的能量，就算是陸離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這其中的兇險絕對不止一兩處。哪怕讓他自己再重新來一遍，陸離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認為自己可以成功做到這一點。
更別說，在那個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這麼好的條件。
「你的機遇，幾乎是不可能再複製的。這一點，相信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有些話，現在說來，未免有些馬後炮的嫌疑。但我還是要說，如果把你放在萬族時代的末期，在那種混亂的時刻，你也絕對不可能有今日這種成就。」
啟聖頗為感嘆道：「一個人的成就，絕大部分都取決於其自己。但也有很關鍵的一點，便是虛無縹緲的氣運之說。其實很多人到了見神境以後，就開始不相信這世上有氣運一說了。但是你仔細想想，這世上不光有氣運，而氣運更是在無形之中，影響着我們每一個人。姜桃花的氣運，決定了她能否得到星神之力，你的氣運，決定了你能否與她有交集。以及你在兩界河中的遭遇，和兩界河內那些強者，多年守護根本法的傳承，卻始終不能得其法門一樣，他們沒有這份氣運，最終就是成全了你。」
「多人的氣運糾結在一起，或許才能成就你這一個人。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說罷，啟聖也沒等陸離的回答，他似乎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過糾結。畢竟，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今日他非要跟陸離說這個故事，歸根結底，無非就是想要告訴陸離，天外天成立的緣由，以及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天人，並不是世人眼中的貪生怕死之徒。
這些話，他甚至都沒有告訴身為老對手的吳，而是選擇了向陸離闡述。
第一，是他覺得陸離的潛力更強，或許能夠完成他們上萬年都沒能完成的任務。
第二，陸離畢竟是年輕一輩，對於天外天的排斥，或許沒有後來者的諸多天人那麼根深蒂固。嚴格來說，天外天和陸離之間，也並沒有什麼仇恨，硬要說來，無非是燕王沐紅袖現在成為了陸離的妻子，當初天外天為了截斷人間的氣運，針對沐紅袖這樣的天驕強者，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殺。這件事情，啟聖相信總有辦法能夠化解，除此之外，陸離跟天外天之間，其實並無矛盾。
至於第三點，那就更加簡單了，陸離是如今的人間代表，他一個人，就能夠左右整個人間的態度。把真相告訴他，或許不能夠改變人間對於天外天的看法，但至少，不會讓天外天繼續做世人口中的貪生怕死之徒。
光是有這三點，就足以讓啟聖把自己當年的故事，向陸離全盤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