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不信

啟聖沒有介意陸離話語里的揶揄之意，雲淡風輕道：「天外天擁有力挽狂瀾的能力，但是，除了核心之人不能出手以外，七重天以下，我給你十個名額，並列出名單，闡清實力強弱，任你挑選。至於後來者與中立派方面，只要你有這個本事去遊說，不管能找到多少人，我都會開啟天外天的界壁，放他們下界。」

「哪怕你能夠將後來者與中立派全部帶走，那也由你。守舊派的天人，可以頂替他們的位置，來維持天外天的存續。」

「怎麼樣，陸離，我這老頭子，還算是有些誠意吧。」

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沒有半點隱瞞，之後啟聖還朝陸離露出了一個笑容，有些打趣道：「以後必然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凡事都要講一個誠意，所以今日我也給了你足夠的誠意，就不知，你可還滿意？」

「滿意，自然是滿意。」

陸離點頭一笑，然後道：「就不知，師伯給出這麼大的誠意，條件是什麼呢？」

雖然說，凡事都要講究誠意，但是陸離不相信啟聖會白白給出這麼好的條件。正所謂來往來往，有來必然有往，他給出這樣的條件，若說沒有半點要求，就是打死陸離都不信。

「不忙。」

見他這就又開始叫師伯了，啟聖失笑搖頭，對顧浩然招了招手，說道：「你也一起來聽吧。」

顧浩然原本始終站在亭子外，眼觀鼻鼻觀心，半點都沒有摻和到其中的意思，而且他也不知道，啟聖為何要把他也一起帶來，最終他只能歸咎於是老頭子的原因。

自己畢竟是老頭子的大弟子，於情於理，啟聖都要給老頭子這個面子，把他也一起帶過來。

但啟聖這麼做，反而讓顧浩然心內難安，哪怕話題始終都沒有牽扯到自己身上，他都是如芒在背，半點都不敢鬆懈。

現在，啟聖要他一起進來聽，顧浩然苦着一張臉道：「啟聖大人，我看還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吧？不管怎麼說，你們天人之間的談話，沒道理讓我這個宗師也參與進去。我還沒活夠，若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事情，導致自己丟了性命，那就真的冤死了。」

「放心，有我在這裏，誰敢對你出手？」

啟聖溫和一笑，繼續向顧浩然招手。

可惜，顧浩然聽到這句話，頓時在心內吐槽，就是怕你這個老東西對我出手啊。

陸離就不說了，像孟臨淵，徐明珠這種後來者的中堅力量，更是沒有道理對付他。唯有一個任縱，方才險些被陸離一劍給劈死，如果不是啟聖出現救了他，他很可能會成為天外天多年以來第一個被人斬殺的天人，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

所以，顧浩然看來看去，在場這麼多人，也就只有一個啟聖有這份實力，也有這份動機向自己出手了。

不過這話顧浩然只能夠在心裏吐槽一番，那是萬萬不敢宣之於口的，於是乎，他只能夠帶着幾分悲慘的心情，默默踏入了亭子，靠着陸離坐了下來。

陸離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師兄放心，啟聖前輩可是咱們的師伯，在場之人，嚴格論起來，那都是一家人，沒有必要這麼拘謹。」

我信你才有鬼了。

顧浩然瞥了陸離一眼，看到了他眼裏的促狹，就知道這傢伙絕對是抱着報復的想法，刻意在這裏為難自己。

「陸離說得不錯，嚴格來說，咱們都是一家人。」

啟聖溫和一笑，說道：「我與吳這些年來針鋒相對，打架打了不少次，其實也算是惺惺相惜。他的弟子，便也能算是我的弟子，你不必如此拘謹。」

說罷，啟聖微微一頓，繼續道：「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顧浩然也沒想到啟聖的話鋒居然變得如此之快，一下子就把話題給扯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楞了半晌以後，支支吾吾道：「啟聖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晚輩可有點聽不懂了。」

「是嗎？那我再問一次，對於開啟界壁，支援人間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啟聖半點也不以為忤，竟還問了一遍，笑容滿面。

顧浩然這下可是有點麻爪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既不想摻和，也不想發表什麼意見，說白了，天外天的渾水他原本就沒打算來趟，如果不是陸離堅持，現在他還在人間四處遊歷，尋找自己的天人大道，哪會跑到這裏來，跟這麼多強者『坐而論道』？

「這……晚輩人微言輕，實在是沒有什麼看法，前輩還是不要問我了吧？」

顧浩然訕訕地道。

他這副裝出來的慫樣，連陸離都有些看不過眼了，不禁道：「師兄，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有什麼話儘管大膽說出來，難道啟聖還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嗎？那你未免太小看我們的師伯了。」

師伯個屁，你這小王八蛋倒是成了天人，實力強，底氣硬，敢跟這麼多大佬放對。師兄我還是宗師境啊，說句難聽的，在場這些人當中，隨便拎出來一個，打個噴嚏都能夠讓自己屍骨無存，面對這樣的氛圍，顧浩然哪裏還敢端著在人間的架子？

「看來我想得沒錯，吳的弟子，都是跟他一副德行。弱勢時就把頭縮起來，強勢時，倒是有幾分得理不饒人的味道了。怎麼，因為我這把老骨頭太嚇人，你連幾句真心話都不敢說了？」

啟聖笑呵呵地看着顧浩然，意有所指道：「而且你得了吳的衍法傳承，就算沒有達到他那種能夠洞悉過去，看破未來的程度，在這種時刻，稍微推演一番，為了自己卜卦凶吉還是沒有問題的。不如你來給我們露一手，也好讓我看看，得了吳衣缽傳承的大弟子，到底有幾分火候？」

「這……不好吧？」

顧浩然一臉苦笑。

還為自己卜算？有病嗎？

這種局面，自己的生死完全就是在啟聖的一念之間。卜算出來的結果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啟聖想要自己死，自己就必須要死，啟聖想要自己活，那就沒人能殺得了自己。

在這個當口，還讓自己卜算未來，難免有些刻意為難的意思。

「呵呵，倒也是。」啟聖笑了一聲，順勢就把話題轉移開來，說道：「那你不如就卜算一番，我與你這小師弟的合作，能否順利進行？」

此言一出，顧浩然頓時明白了，這才是啟聖真正的目的。

他知道陸離對他還有戒心，於是就借衍法之力，卜算出一個結果來。畢竟涉及到真武域的存續與未來，這件事情當中，啟聖的分量雖然重，卻還沒有重到能夠令衍法無效的程度。如果自己真的卜算出了讓陸離滿意的結果，陸離就沒有理由再繼續與他為難。

這麼說來……

顧浩然滿臉古怪地看了看陸離。

他真沒想到，陸離現在已經成長到了連啟聖都會忌憚的程度。

別看啟聖現在是一副和藹的模樣，但是，這老傢伙的本質，也是黑到了極點。難聽點說，能夠混成天人級的強者，本就沒幾個是善茬，更別說啟聖還是從萬族時代那種混亂無比，堪稱人吃人的情況下，成就了無上的地位。

今日他能夠代表着守舊派所有天人級強者坐在這裏，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實力夠強，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他的手段夠狠。

在他今日的地位之下，鋪墊著不知多麼恐怖的屍山血海，說他是個和藹的長輩，顧浩然除非是瘋了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