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上天（二）
離開了夜宗，陸離並沒有立刻去找登上天外天的辦法。
其實登上天外天，也沒有那麼複雜，當初天外天為了收攏天人勢力，將那世界的坐標做得極其明顯，只要是天人級的強者，放出神念感知，一瞬間就能夠找到它的存在。
真想登天而上，陸離現在一劍斬開空間，下一刻就能夠出現在天外天。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撕開空間，跳躍到了大雪州的城牆上。
城牆下方，那邊那一片營賬里，炊煙裊裊，守護了大雪州數百年的武者們，在雪尊鎮壓了妖獸海以後，並沒有選擇離開大雪州，離開這座城牆。
他們的人生，幾乎就是在這裏度過的。有太多熟悉或是還沒來得及熟悉的朋友，活在這裏，或是死在這裏。
哪怕大雪州已經不再需要這麼多人駐守，但他們還是不走。
甚至在此建造了許多的建築，比起以前的苦寒生活，現在的大雪州武者開始追求起生活品質了。
加上陸離當初留給他們的許多烹飪配方，他們的日子倒是過得有滋有味。
「喲，小崽子又來了。」
靠在城牆上的衛知，幾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陸離，抬手跟他打了個招呼，這個曾經一拳轟開妖獸海的男人，如今也成了宗師境界，卻再也不需要動手了，乾脆就靠在城牆上，偶爾殺幾隻漏網的黑煞解悶，剩下最大的樂趣，就是偶爾看到陸離，開口抖一抖威風，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也好去幽冥那邊跟老兄弟們吹吹牛，自己當初在人間，那可是把天人級強者呼來喝去的存在。
「來了來了，顧浩然呢。」
陸離抬手給衛知丟了一壺從白玉樓那裏順來的美酒，笑着問道。
接過那壺美酒，衛知的露出了滿足的表情，點頭道：「還是你懂事，顧浩然，那傢伙肯定是在營地那邊混吃混喝。」
「行，我找他有點事，一會兒來陪你喝酒。」陸離瞥了衛知那副酒鬼一樣的德行，想了想，無語道：「你省著點喝，白玉樓也沒有多少存貨，再去拿，那老王八都要跟我翻臉了。」
「知道了知道了，少跟老子廢話。」衛知罵了一聲，打開酒壺就狠狠灌了一口，露出了極其滿足的表情。
陸離見狀，也沒再理他，轉身就躍下了城牆，飄身向營地飛去。
沿途中，不少當初並肩作戰過的武者，或是被他用一口肉騙過傳承的老人都在跟他打招呼。
但，經過這麼長時間，那時候一起作戰的熟人，有很多都已經徹底沉眠，屍骨無存。
好在鹿余鎮壓了妖獸海，幾乎把海神將打成了廢物，令得大雪州不再有那些危險，也不會再有那麼多的別離了。
一路與他們打着招呼，陸離飛入營帳深處，果然在一口大鍋前，看到了正在大快朵頤的顧浩然。
顧浩然看到陸離的第一時間，就想要發動神通逃跑。
陸離只是打了個響指，就把顧浩然周圍的空間封死，笑呵呵道：「師兄這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為何一見到師弟就要逃啊？」
「誰要逃了？」
顧浩然心裏罵了幾句，然後就毫不猶豫地把碗裏那些肉給吃光，一口連湯都喝盡，頗有些光棍道：「就算讓我去送死，你也得先讓我吃飽，對吧？」
「師兄這麼說，真是讓師弟寒心啊。我都是天人了，難道還能讓你一個宗師去送死？」
陸離來到了顧浩然面前，勾肩搭背，嬉皮笑臉道：「說起來，師兄你想不想和我去個地方？」
「去什麼地方？」
顧浩然頓時警惕起來，「御魔山我不去，現在那裏魔氣沸騰，能進不能出，你去了可能都要遭，我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陸離正要說話，顧浩然又道：「四海王庭也一樣，我也警告你別打四海王庭的主意，他們現在雖然衰弱了，但不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你既然派了你身邊那位北帝去打探四海王庭的情況，那就別再橫生事端了。」
「師兄，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怕死的宗師，你之前那副為了天下蒼生而奔忙的德行呢？現在怎麼了，夢想破滅了？」
陸離無語地看着顧浩然。
顧浩然卻是理所當然道：「師弟，你也不用激我，非要說的話，還不是你那個助學計劃，把我要做的事都給做完了。我現在就等著看助學計劃到底能成長到什麼地步，當然不想死了。」
這一點，顧浩然當初就已經跟陸離說過了。
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但這個理想，終究也只是理想，哪怕窮盡他一生，怕也只是白白奔忙。
結果陸離一個助學計劃，就把他的計劃給完成了，顧浩然曾經不信邪，偷偷起了好幾卦，把畢生所學都給用上，甚至耗費了百年壽命，直接從未來的時間線里，看到了一個準確的畫面。
在那個畫面里，助學計劃改變了整個真武域，全民皆武以後，就是全民開發世界，將整個真武域打造成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場景。
顧浩然不確定，在那個世界裏，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人平等。他只知道，完全的平等，其實本身就是一種不平等，只要陸離的助學計劃，能夠創造一個相對平等的世界，那就足夠了。
於是乎，顧浩然徹底鹹魚了。
不管陸離說什麼，他都不去，他一定要活着，活到親眼看見那個世界為止。
「師兄放心，這次我不是帶你去御魔山，也不是想拉你一起去四海王庭。」
陸離笑着道：「上天，去不去？」
「上個錘……」顧浩然本來想拒絕，緊接着，他反應過來，一臉疑惑道：「天外天？你終於打算對他們出手了？」
之前，顧浩然偶然用衍法推演，發現自己的師父，那個老不死的，居然還活着，而且就躲在天外天。
這個發現，讓顧浩然十分驚訝，但之後他就明白過來，自己這點衍法道行，要不是天地大世改變了氣機，想要破解老頭子的遮蔽，還得再練個幾百年。
不過，既然發現師父還活着，顧浩然立刻就找到了陸離，想要他上天看一看。
結果，陸離當時表示，現在還不是跟天外天那些老不死接觸的時候。
以這個借口拒絕了顧浩然。
今日陸離居然主動找上門來，提及了天外天之事。這讓顧浩然有些意外的同時，又覺得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師弟，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我當初坑了你幾次，你回去日思夜想，覺得此仇不報意難平，所以今天來找我，就是借口要去天外天，實際上是要殺我報仇？」
顧浩然盯着陸離，似乎要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什麼信息。
陸離被他逗笑了，「師兄，你講道理，我要是真想殺你，何必帶你上天外天折騰一番。我在這裏一巴掌把你拍死不就完了？」
「對啊，天人級強者，要是想殺你一個宗師，難道還用算計？」
在那邊煮肉的一名宗師也是開口，嘲笑着顧浩然。
顧浩然狐疑地看了看陸離，嘀咕道：「既然不是要殺我報仇，那你怎麼突然轉性了？上天有啥好處？你難道還真想一個單挑他們全部？」
「天外天又不是沒有我們的同道中人，誰說一定要一個打他們全部。拉攏一半，再打死另一半不就行了。」
陸離擺了擺手，糾正了顧浩然的話。
顧浩然臉色一垮，「我知道了，說來說去，你還是想帶我去送死。這一次不光讓我送死，你自己也想不開要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