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 最後的後手
不過，君千光雖然覺得他有些過於樂觀了，表情微微一變，隨後嘆息道：「也許你說的沒錯，畢竟這是真正的滅世災難。如果人族不像上古之時，齊心協力，最終很可能會熬不過這場大劫。」
「而且……」
君千光的目光，略是閃爍，一字一頓道：「當年許多人都傳言，御魔山內，鎮壓的那個惡念，很有可能是魔族的魔皇自斬惡意。也有人推測，那座山脈，內部藏着開啟魔族通道的秘密祭台。不管這些說法，哪種是真，哪種為假，御魔山那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魔氣，都跟魔族脫不了關係。若是魔族也加入進來，人間可還有希望？」
「不好說。」虞風華的臉色，眼神緊緊盯着前方不斷加速的血色流光，追逐的過程里，回答君千光的問題：「不過……人間還有最後的防護機制。」
君千光聞言，先是一楞，隨即道：「你是說天外天？那些腐朽、愚蠢的懦夫，就算真武域毀滅在他們眼前，他們也不會站出來。」
天外天，那是由萬族時代的殘餘天人所創造，換而言之，那些人根本就是貪生怕死到了極點的懦夫。
而且這麼多年以來，天外天對於空間，諸天的鑽研，應該有了長足的進步。只要真武域的危機不會影響到他們，他們怕是會徹底鑽到龜殼裏，打死都不會冒頭。
反正世界毀滅了，那些老不死只需要保護住天外天的存在，通過諸天遨遊，再找到一座蠻荒級的世界稱王稱霸，或是苟延殘喘。
天人級生命的壽元，已經達到了極其可怕的程度，在壽元將盡之前，他們寧可枯坐等死，也絕不會讓自己夭折。
「不，我說的不是那些人。」
「雖然天外天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其中也出現了很多新生代的天人級強者。但是，單純的指望他們，恐怕不會是那些高級世界的對手。」
虞風華語氣凝重道：「若是御魔山真的能夠溝通魔界，一旦魔族降臨，就算天外天傾巢出動，那些天人級的強者，都只是死路一條罷了。」
「那你的意思是……」
君千光皺住眉頭，一時沒想明白虞風華的意思。
他畢竟沉睡了太久，對於真武域的很多事情，早就落伍了。而虞風華雖然讓自己的意識分裂，備份了無數個意識體，但有原初意識的存在，每一意識體誕生之時，都會站在第三人的視角，觀看原初意識所經歷的記憶。
這些記憶，浩瀚無邊，其中有着神教這麼多年來，研究的發展，以及對於世界本質的認知。
所以比起虞風華來說，君千光在這方面，確實沒有太多的發言權。
「若是最後魔界入侵，我們只能喚醒世界的意志了。」
「喚醒世界意志？」聽到這句話，君千光是真的震驚了：「世界意志蘇醒的後果，你不是很清楚嗎？」
「無妨。」虞風華淡淡道：「這是原初意識發現的漏洞，他在臨死前，將這個秘密告訴了我。世界意志的收割標準，是大世之盛，人人如龍那一刻，將氣運與能量同時吸收，舉一界之力，推動世界的升格。」
「但，如果這個過程沒有進行到最後，強行喚醒世界意志，世界意志就會抽取整個天地間的靈氣，進行一次強行突破。若是突破不成，世界意志就會陷入死寂，真武域，會進入真正的末法時代。」
「從此以後，不再有高高在上的武者，能量之道徹底斷絕，一切回歸到物質。人族不能再修鍊，卻可以繼續生存下去。」
虞風華緩緩的，將原初意識發現的秘密，以及神教真正的最後計劃，說了出來。
君千光先是一楞，然後問道：「雖說聽起來，還算是不錯的選擇，可是對於擊敗這些怪物，抗衡魔界入侵，又有什麼幫助？」
世界意志蘇醒過來，抽空整個天地的靈氣，讓真武域進入真正的末法時代，聽上去，這的確是能夠解決此事的關鍵。
但是，這一切還是要建立在，人間的局勢還在他們掌控當中。
如果真武域進入末法，到時候斬斷了能量之道，人間的武者幾乎都失去了八成以上的力量，這樣一來，他們還怎麼跟敵人交戰？
除了生命層次達到了天人級的強者，能夠自成天地，不再依賴靈氣作戰，剩下的無論是氣竅境武者，還是頂尖宗師，都會失去戰鬥力。
真氣一旦耗空，便是任人魚肉，連補充的方式都失去了。
「你想想，天人級的存在，對於世界意志而言，代表着什麼？」
虞風華沒有立刻回答君千光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君千光略是思考了片刻，皺住眉頭道：「對於真武域的世界意志來說，天人級，當然就是更強壯的食物。」
「不，不對。」虞風華立刻搖頭道：「天人級的武者，本質上已經不再是人族，生命層次的突破，讓他們超脫了世界的掌控。天外天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建立那座空間夾層，躲避世界意志的追捕。因為繼續待在真武域，等到世界意志蘇醒的時候，他們這樣的存在，就會被世界意志視為敵人，直接鎮殺！」
「你的意思是……」
君千光品咂著這句話背後的深意，眼眸微微一亮，「強行喚醒世界意志，讓這座世界主動鎮壓天人級？甚至就連魔界入侵，它都可以主動抗衡？」
「沒錯。」
虞風華點了點頭，然後道：「只不過，這樣一來，生命層次突破的天人級強者，都會被直接鎮殺。但是，比起滅武者和滅人族來說，這樣的犧牲，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
「是啊。」
君千光也沒否認這一點，「如果能夠只死幾個天人，便拯救這個世界的話，這確實是最划算的選擇。」
「可惜的是，沒有人願意去死。天人，更是如此。」
實力跟修為達到了天人層次的強者，都是經歷了重重磨難，才能有這種超脫一般的成就。
哪怕他們的數量稀少，卻是能夠輕易鎮壓億萬凡人，包括武者在內。
達到了這種層次，就算知道這是最優的選擇，又有幾個天人甘願為了這個世界選擇去死？
「所以，這個計劃，只能算是最後的備選。而且，原初意識根本就沒有把它告訴任何一個意識體，只有在泯滅之前，才將它告訴了我。否則，一旦讓那些天人知道了神教的真正計劃，他們必定會先來鎮壓神教，然後再想辦法屠戮了整個人間的凡人。」
虞風華說到這裏，語氣有些落寞。
數千年的掙扎，直到今日，他也有了一些疲倦。
明明是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可這個世界，卻並沒有領情的意思。
「那我們就阻止他們。」
就在這時，君千光很是隨意道：「就算為此而死，也在所不惜。這不就是我們的初心么？」
聽到君千光的話，虞風華略是一楞。
但很快的，他就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對啊。
從最初他們發現了世界的真相開始，其實就已經做好了為此而死的心理準備。
這是他們的理念，也是他們的初心。
不做什麼救世主，只是單純的想要拯救自己的同族，讓未來的世界，變成更好的世界。
「這麼多年過去，你的初心還在，那就沒必要認輸。我們，可還沒到認輸的時候呢。」
君千光向虞風華露出了一個消融，沒有什麼安慰的意思，有的，僅僅是那份仍然沒有被時光磨去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