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虞風華
「自我？」
神光教宗皺了皺眉，像是在嘗試理解這個辭彙。
但他顯然無法明白，什麼是自我。
只不過，他能夠明白，滅界所說的神力是什麼。
「你是說，我把這種力量給他，他就可以不死？」
神光教宗托起了一團神力，眼神有些詫異，轉過頭來問滅界。
滅界微微一怔，卻是沒有想到，神光教宗居然真的想要將自己的神力過度給神華。
『這傢伙，是瘋了不成？』
緊接着，滅界就皺住了眉頭，覺得有些棘手了。
現在他正在融合獸神之力，已經到了極其關鍵的時刻。倘若神華教宗得到了神光的力量，恢復實力的同時，說不定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到時候，怕是會給自己造成一定的麻煩。
想到此處，滅界決定，把目標轉向神華教宗，阻止這件事。
「神華，事到如今，你還想拖累神光么？」
滅界的聲音，有些冷漠。
他擁有神華教宗的全部記憶，自然知曉，神光當年為何要選擇自我了斷，沉聲說道：「當初你執意要進行人造生命的計劃，言語牽引，讓神光為了神教的大義貢獻生命。多年以來，他為神教付出了多少？被當成實驗體，經歷了多少的折磨？現在他好不容易恢復了記憶，擁有了自我的意識。你居然還想讓他為了你，奉獻出自己的神力么？」
「果然，像你這樣自私的存在，什麼大義，都只是幌子。在你心中，永遠都只有自己，只要自己能夠活下去，即便是犧牲了所有的人，你都在所不惜吧？」
滅界看着那具骷髏，笑了起來：「可不要忘了，你我原本就是一個人。我最能夠懂你的想法，最能夠知道，你內心深處那些陰暗的想法！」
「若要犧牲神光，你又何必惺惺作態？」
獸神之力，如同紅色的血液，不斷向他體內涌去，滅界的語氣越來越嘲諷，打定了主意，要阻止神華接受神光的饋贈。
正如他所說的，他們兩個，原本就是同出一源，這番話，正是戳中了神華教宗心底的痛處。
他一直以來，都對神光教宗的死，懷着極大的愧疚，每次開啟神罰，都會產生一種，『為何當初不是自己替神光去死』的念頭。
之所以這麼了解，是因為滅界在誕生的時候，開啟神罰，殺死了上一個神華教宗，心中也是產生了類似的想法。
只要戳中神華教宗的這處弱點，利用他對於神光的愧疚之心，必然能夠磨滅他的求生意志，讓他徹底放棄生的念頭。
果不其然。
聽到了這番話，神華教宗的眼眶裏，金色的光芒越來越黯淡，搖晃了幾次后，骷髏頭抬起，凝視着眼前的神光教宗，神念傳音道：「他說得沒錯，你已經對神教付出了太多太多。不光如此，我也欠你太多了。你走吧，不要再理會這些……而且，你的過去，也和現在的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罷。
神華教宗伸出失去了血肉的手臂，按住了神光教宗的肩膀。
「你想死？」神光教宗皺了皺眉，看向了神華按住自己肩膀的手，疑惑的問道。
但，他並不是威脅，而是不解。
雖然他對很多東西，都是懵懂無知的狀態，卻知道生與死的界限，一旦跨過，便是永訣。
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得到答案，自然不想讓眼前這個讓自己感覺十分熟悉的存在，就這麼死了。
所以，他沒有猶豫，手中的神力，突然崩碎，化成了數十道光流，順着神華教宗的眉心涌去。
「你……」
滅界看到這一幕，頓時楞住了。
他沒有想到，神光這個蠢貨，在自己說了這麼多以後，竟然還會選擇將自己的力量，交給神華教宗。
化成了骷髏的神華教宗也是僵在當場，感受到體內突然湧入充沛至極的神力，與骨骼深處的神力融合在一起，瞬間就如同久旱逢甘露，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出來。
很快的，一副完好無損的肉身，就是出現在了神光教宗的面前。
不知付出了多少神力做為代價，神光教宗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起來，茫然的眼神多出了幾分清明，凝視着眼前的熟悉臉龐，半晌后，呢喃道：「你是……虞風華。」
轟！
聽到這個名字，滅界身上，湧現出了劇烈的能量波動。
他的眼底，充滿了恨意，看着神光教宗的背影，一字一頓道：「不許……你提起……那個名字！」
話音一落。
背後的獸首虛影張開了血盆大口，宛如要吞天噬地，將這方空間都給籠罩進去，一口盡吞！
神光教宗，神華教宗的身影頓時被吞沒！
劇烈的能量風暴，當場掀起，將整個地宮都給破壞，轟塌。
他們三人，也是不斷墜落，進入到了極深的地心。
但是，滅界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輕鬆神色。
因為他很清楚，擁有神教最高技術結晶的神光，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去。就算他消耗了大量的神力，為神華教宗重塑了肉身，因此而變得虛弱了幾分，但絕對不會就此死去。
所以，他凝神看着那團綿延數十里的能量風暴。
斑駁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
與他陰晴不定的表情，呈現了鮮明的對比。
其實，此時此刻的滅界，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聽到了虞風華這個名字，他當場就有些失控了。
這個名字，正是神華教宗的本名。
或者說，也是他的本名！
那是包括神華教宗自己，都已經拋棄的一段過往。更別說無比厭惡神華教宗這個身份的滅界，在聽到虞風華這三個字的時候，當場就陷入了狂暴的狀態。
「真沒想到，在我死前，居然還能夠聽到這個名字。」
忽然間。
在那綿延了數十里的能量風暴中，神華教宗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的意味，緩緩響起。
一隻聖潔無比，通天徹地的巨手，從那能量風暴深處，驟然飛出，像是撐起了這片天地一樣，硬生生地將能量風暴托舉在手心，隨後，巨手收攏，能量風暴化成了支離破碎的亂流。
而在巨手的最中央，神華教宗身上凝聚出了由神力組成的白袍，一頭長發飄揚，長嘆一聲，看向身側依舊迷茫的神光，說道：「而且，我又欠你一次。這份恩情，也不知來世能不能回報啊。」
「來世？」
神光教宗又聽到了一個自己無法理解的辭彙，看着神華教宗，像是想要等待他的解釋。
「……」
神華教宗先是一楞，隨即大笑道：「哈哈，沒什麼，是我忘記了。」
話音一落，他看向了前方臉色陰沉的滅界，輕嘆著道：「虞風華這個名字，我雖是早已捨棄，但如今看來，有些過往，就算被你親手埋葬，最終也會因種種際遇，重新出現在你的面前。」
「既然你捨棄了身份，成為滅界之神。」
「那我便重拾往日舊名，再做一次……」
「虞風華！」
砰！
他腳步一踏，那通天徹地的巨手，轟然破碎。
在巨手中，竟是有一桿通體漆黑的長槍，槍身之上，有神龍浮雕盤踞，槍尖如火般扭曲流轉，像是能夠觸及到靈魂的幽冥之火。
「原來如此……」
滅界看到這桿長槍，既是冷漠，又是複雜道：「難怪你與我們都很不同……原初……虞風華那個廢物，他居然將這桿槍傳給了你嗎？」
「是啊。」
『虞風華』伸出手，長槍順從飛來，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后，淡笑道：「你還記得，它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