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一群蠢貨
是這樣的嗎？
周敬似是嘲諷般地笑了笑。
彷彿在笑許慶遠的無知，也像是在笑自己。
不管如何，話題到了這個地步，基本就等於是『談崩了』。許慶遠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沒有再浪費口舌，默默看了周敬一眼以後，像是勸告般地說道：「同僚一場，我再給你最後一個忠告吧。」
「神教的力量，遠沒有你們現在看到的那麼簡單。不論我們這些『凡人』如何定義神靈的存在，但神教那位教宗確實已經觸及到了『神』的領域。周敬，你是一個聰明人，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站在哪一邊才能勝利。」
說完這番話以後，許慶遠便是站起身來，俯視着周敬，最後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等許慶遠離開之後，周敬臉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才逐漸消失，恢復成了沒有半點表情的漠然狀態。
他垂下目光，看着微微晃動的酒水，呢喃道：「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才是最後的贏家，處心積慮，算計對方。最後就算是贏了，那又能怎麼樣？一群蠢貨，不爭才是贏！」
「老子什麼都不爭，只要活命，你們打生打死，願意怎麼着就怎麼着，招惹不到我頭上來，我就誰也不理會。」
說着，周敬端起酒碗狠狠悶了一口，卻覺得方才還有滋有味的烈酒突然變得寡淡起來。
他的神色頓時有些陰沉，像是無奈，低聲咒罵了幾句。
……
離開燕王府以後，陸離第一時間就聯繫了帝都地宮的那位負責人。
想要調動天晶殺手，可不是用神殺印隨便喊上幾句那麼簡單的事情。除了上次清洗各家宗師的戰鬥，因為有曹寒兵和鄭安的神殺印在手，強行徵調那些天晶殺手出動，算是規矩之上的規矩。而現在自己手裏只有一枚神殺印，若想使喚天晶殺手，那就必須走地宮的正規程序，將這個任務發放出去。
不過，身為地部首領，多少還是有些特權的。
由他發放出去的任務，被拒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若有天晶殺手距離帝都不遠的話，一個時辰之內便會趕到帝都來接受刺殺任務。
「屬下明白了。」
聽完了陸離的吩咐，那名地元殺手毫不猶豫地說道：「有關這個任務的信息，我會盡量通知到每一位沒有任務在身的天晶殺手。」
「勞煩你了。」陸離說完就切斷了聯繫，然後抬起頭看向前方。
此刻他身處於一座山脈的深處，前方的一個山谷前，站着許多神色戒備的黑袍人。
可惜實力都不算很強，陸離連看第二眼的興趣都沒有，收起玉簡就說道：「今天只談事，不殺人，叫個說話算的人出來。」
「『魔王』大駕光臨，我們這些殘兵敗將自然不敢怠慢。」
沉默了片刻后，一名臉上掛着傷疤的中年黑袍人向前踏出了一步，他雖然才是不滅境的修為，但在這群人之中已經算是最強大的實力了，看上去應該就是他們之中的首領。
「可惜閣下也看到了，我們不過就是一群被神教拋棄的廢物。」
「是嗎？」
陸離不置可否地環視周圍，然後微笑道：「一群被神教拋棄的廢物，還能搞出革新派這種東西嗎？」
聽到陸離提起革新派這個名字，中年黑袍人神色微變，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暴露了。
其實他在看到陸離的瞬間就已經知道自己這些人必然已經被看穿了身份，他只是沒有想到，陸離居然這麼敏銳，革新派的勢力剛剛有些起色，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不過黑袍中年人僅僅只遲疑了一瞬間，便嘆息著道：「既然魔王已經找到了我們，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辯解的。」
此言一出，其餘黑袍人也齊齊向前走出了一步，滿臉都是準備慷慨赴死的表情。
「我說過了，今天只談事情，不殺人。」陸離玩味道：「還是說，你們寧願死，也要保護住什麼人？」
中年黑袍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其他黑袍人也一句話都不說。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正如陸離所說的那樣，他們寧願死，也要保護某個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要殺便殺，何必試探。」
中年黑袍人凝視着陸離，平靜道：「難道說，魔王陸離只是徒有虛名？」
「不用激將我。」
陸離笑了起來：「你想死，那就自爆玄門，說不定我還高看你一眼。在這裏惺惺作態，反而讓我覺得所謂的革新派都是一群懦夫。」
「你們想革新神教，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還是說，你們不敢跟神教的敵人合作？」
中年黑袍人臉色鐵青，正打算繼續說什麼時，在那群黑袍人之中，忽然響起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夠了，他說得沒錯。」
隨着這個聲音響起，在眾多黑袍人之中，有一個男子分開人群，掀開了罩在頭上的兜帽，露出那張俊美至極的臉龐，走到了中年黑袍人的身邊，微笑道：「想要革新，就必須要有顛覆一切的勇氣。我只不過是神的僕人，哪怕犧牲了這副殘軀，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他拍了拍黑袍中年人的肩膀，將後者本要說出口的激動勸告壓了回去，然後轉過頭來，看向陸離：「終於見面了，陸離。」
其實在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陸離就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心裏還有些不確定，似笑非笑地問道：「我該如何稱呼你？」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男子也在笑。
「真想不到，傳說中的神華教宗，居然會是這副狼狽的模樣。」
儘管男子的回答有些模稜兩可，陸離還是確認了他的真正身份，嘆息道：「我曾經想過與你見面的場景，卻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讓你失望了？」俊美男子，也就是神華教宗微笑道：「正如我說的一樣，我僅僅是神的僕人，你所想像的那些，是神賜予我的榮光。不管有沒有那些，我還是我。」
「是嗎。」
陸離盯着神華教宗看了半晌，突然道：「就怕端坐在真正神殿裏的那個你不這麼想。」
神華教宗微微一楞，轉瞬便是失笑道：「你真的很聰明，陸離。」
頓了頓后，他用滿是讚賞的目光看着陸離，聲音依舊溫和：「難怪另一個我會想要找你的麻煩，若不是力量不足，現在的我都想永遠把你留在這裏。」
「像你這樣的人，做不成朋友，也絕不能做敵人。」
這算是極高的讚譽了。
哪怕這位『神華教宗』並沒有通天徹地的力量，可他的身份地位，決定了他說出的話足夠分量。
沒看見那些黑袍人都已經露出了一種極其不善的眼神？
雖然他們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卻在神華教宗表露出敵意的瞬間，對自己產生了殺意。
陸離毫不懷疑，神華教宗只需要說一句話，這幫人便會毫不猶豫的朝自己衝過來，哪怕明知道那是送死，他們也會坦然赴死。
這就是神教的『信仰』，也是神華教宗最讓人忌憚的地方。
一個瘋子並不可怕。
一個有能力的瘋子，也不是無法對付。
真正可怕的是，既有能力，又能夠鼓動其他人為自己賣命的瘋子！
神華教宗，就是這樣的瘋子。
「只是開個玩笑，不要介意。」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古怪，神華教宗忽然露出了笑容，平靜說道：「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何能找到我，而且還能夠確定神教那一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