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變故！
啟聖的一番話，確實是深入淺出，與衍令的許多想法不謀而合，同時也讓他倏然間明白了自己當初很多沒有想到的地方。
比如陸離為何天下歸心，為何能有如此大勢。
原來，他只不過是將所有的危機都一肩承擔，站在眾生身前，為其遮風擋雨，這就是取捨的問題了。
不過，衍令在想透了這些以後，心裏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不得不佩服陸離，能夠做到這些常人所無法做到的事情。
別的不說，將這個世界的危機一肩擔之，並且還要做出能夠讓人信服的成果，這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至少衍令捫心自問，他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
這樣的大勢，他不想要，也要不來！
「看來衍令已經想通了。」啟聖微微一笑，繼續道：「所以說，別看陸離現在似乎是天下歸心，但他承擔的壓力，同樣也是巨大的。就好比這場天地大劫，如果他最終化解失敗，所有人都會死，那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是，除了真武域本身的威脅之外，真正讓眾人擔心的，還有一處！」
這一次，沒等啟聖繼續解釋下去，衍令便是眼睛一亮，說道：「啟聖前輩的意思是，天外異族！」
「不錯。」
啟聖點了點頭，說道：「天外異族的威脅，才是迫在眉睫的。陸離如此着急的提升人族實力，也是為了度過眼前這一難關。否則，憑他自己一人，就算能夠擋得住天人級，難道還能擋得住大道級？」
「而且，御魔山內的消息，雖然陸離極力封鎖，但他還是瞞不過有心人的調查。魔界碎片與真武域接壤，隨時都有可能帶着整個世界降臨之事，在真武域內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這件事情一旦解決不好，今日他承擔了多少的讚美，來日就要迎接多麼兇猛的反撲！」
啟聖說着，又提醒衍令繼續落子。
衍令如夢方醒，趕緊落下一子。
只是現在他已經心亂如麻，棋子落處毫無章法，本來勢均力敵的一盤棋，卻是瞬間變成了劣勢。
啟聖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也是隨意落下一子，將衍令的領地大範圍擊潰，同時說道：「人性之劣，千萬年來都不曾更改。責任二字，或許會出現在強者身上，但絕不會出現在弱者心中。」
「弱者，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享受着這個世界變化而帶來的好處，卻從來不會去想，這些都是從何而來。」
「一旦這個世界開始變壞，他們第一個想到的，絕不是如何為這個世界出一份力，而是該如何活下去，甚至會指責那些曾經為他們遮風擋雨之人，認為是那些強者還不夠賣命，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災難發生。」
啟聖的聲音很輕，落在衍令耳朵里，卻是如同驚雷一般，振聾發聵。
但是，這一次衍令卻出奇的沒有附和什麼，只是捏著棋子，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最主要的是，啟聖這番話，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天門，洛驚鴻！
這個陸離聲名鵲起的踏腳石，曾經就在天頂說出了這樣的話。
武者，憑什麼要為了凡人而死？
強者，為什麼要為了弱者而死！
這番話，落在真武域所有人的耳中，就像是種下了一顆種子，只需要稍稍催動，就能夠生根發芽，成出一棵參天大樹。
現在啟聖的話，與洛驚鴻的話，卻是有些一些異曲同工，讓衍令不得不去聯想。
是啊。
這樣的真武域，這樣的人族，真的值得保護嗎？
他有些猶豫了。
啟聖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淡淡道：「衍令又何必為了這些事情煩惱？其實，這些事歸根結底，還是陸離自找的。他想要做救世主，想要為了那些弱者而戰，那就讓他去吧，我們需要思考的，其實只不過就是自身的利益。」
說着，啟聖露出了一副悵然的表情，笑呵呵道：「陸離此人，才情絕世，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卻是道盡了人間百態。而我等苦修一世，終於成為了天人，為何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反倒要為了那些不知所謂的凡人去戰鬥，去犧牲呢？」
「陸離，選錯了道路。」
「我們卻是要引以為戒，絕不能再錯下去！」
說着，啟聖將棋子往碗裏一扔，咔噠的聲音，將衍令驚醒過來。他低頭看了看棋盤，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丟了如此大的優勢，再想逆轉局勢，已是無力回天！
但是，他卻沒有半點沮喪，只是若有所思，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啟聖的話。
啟聖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就站起身來說道：「衍令好好想想我這老頭子的嘮叨吧，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想通了，旁人才能夠幫你。否則，誰都救不了你。」
說罷，啟聖就背着手，長笑一聲化成光華離開了。
他這不過是一具化身，滯留在此良久，也是該回歸本體了。
而啟聖化身的離去，也讓衍令突然驚醒過來，表情陰晴不定，卻是在思考着啟聖方才的那番話。
不得不說，啟聖的話，確實是說到了他的心坎里去。
他這麼執着地追求血脈改良之法，所求的是什麼？還不就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再被這所謂的天地大勢裹挾著前進？
所謂的人族歸心，不也是天地大勢的一種表現方式么？
他想到這裏，忍不住苦笑了兩聲，喃喃道：「如此一想，陸離啊陸離，你還真是個可憐人。自以為修為通天徹地，縱橫真武域無人是你對手，結果你也不過是天地大勢的一枚棋子罷了。微」
說完這句話，衍令手掌一揮，面前這盤棋徹底消散，他的表情也逐漸堅定了下來，先前因為敗給陸離，丟掉了古龍庭大權的鬱悶，也是一掃而空，眼神清明。
之前覺得自己輸給陸離，心中還有一些鬱氣糾結，現在卻是開始可憐起陸離了。
天下無敵又能如何？
你終究跳不出這一盤棋！
……
天外天九重之上。
一個巨大無比的『太陽』正在放出浩光，仔細看去，那卻是一個巨大的肉瘤，無數血肉在其中蠕動，散發出來的光芒，又是精純無比的能量，看起來詭異至極。
突然之間，一個虛幻的人影降臨此地，與那肉瘤融合為一，只見肉瘤迅速蠕動了幾下，從中浮現了一張扭曲的人臉，正是啟聖。
他睜開灰白的雙眼，發出嘲諷的笑聲：「呵呵……衍令，終究也不過就是個蠢貨而已。」
這正是啟聖的真身。
當化身回歸時，先前的種種記憶，他便瞬間得知，自然也知道了自己的化身是如何忽悠衍令，把這位前任的古龍庭之主給忽悠傻了。
對方現在已經篤信了自己那一套說辭，未來必定能夠成為天外天的一大助力，有關於血脈改良之法的研究成果，都可以在他身上試驗，想必他也會欣然接受。
就在啟聖長笑之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啟聖大人，余天青求見。」
聽到這個聲音，啟聖那張扭曲的臉龐忽然收斂了全部表情，沉聲道：「何事求見？」
這九重天之上，是他一人坐鎮，平日裏根本不會有人前來，而且他這副模樣，除了少有的幾個心腹，根本就沒有人清楚。即便是心腹，除非是有什麼急事，否則啟聖也不準有人前來打擾。
余天青這次來，最好是有一些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