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人族之劍（二）

「這不可能！」

雪尊在聽到最強之劍的名字時，表現出了不符常理的激動，怒聲道：「最強之劍，不過是鹿族的一個執念罷了。就算……它確實擁有一定的神通威能，但跟你所說的觸及本源，斬殺大道強者，根本就不是一個境界！」

看到雪尊如此激動，心裏也有點奇怪的陸離皺了皺眉，伸出手攔住雪尊，然後道：「既然都說到了這裏，不妨再聊聊。」

「方才你所說的話，我有幾個地方還不是很明白。」

陸離盯着荒神問道：「第一，什麼是『道源』本質，第二，為什麼你說鬼刀冥河只能算是半個能夠傷及道源的武器？」

現在鬼刀冥河，就在他的手裏，雖然是殘缺的版本，但陸離也研究過一段時間，大概知道鬼刀冥河全部湊齊，也就是強大神兵的層次，雖然比滄浪劍要高了許多，可也沒有強大到能夠傷害大道級強者的程度。

或者說，鬼刀冥河，僅僅是擁有一些幽冥特性的武器，它的能力，對於天人級強者都是極其棘手，不過陸離並不認為它能夠殺死獸神。

荒神似乎早就知道陸離想要問這個問題，他先是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說道：「站在我個人的角度上，我並不想為你解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很可能會給你帶來無盡的啟發，甚至幫助你邁出你可能數十年後才會邁出的最後一步，提前成為大道級強者，縱橫星海的霸主。」

「不過。」

荒神的話鋒突然一轉，笑容帶着幾分無奈的味道，說道：「但是，不得不說，現在我們的處境都不算好，人族面臨着滅亡的危機，而我本人，也面臨着獸神與魔皇的威脅。所以站在利益共同體的角度來看，我有必要為你解答這個問題。」

「這是很明智的選擇，同樣，也會是你漫長壽命當中，所做過最值得的選擇。」

陸離也露出了微笑。

可惜的是，陸離並沒有把荒神的話當作一回事。道源本質這種東西聽起來確實很唬人，然而陸離並不覺得，荒神向自己解釋了這種東西的本質以後，就真的能幫自己成為大道級的強者。更主要的是，陸離不信任他，並且不認為荒神將要跟自己說的話，會有多少是真實的。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只有荒神才掌握著這部分的情報，不從他這裏獲得，就等於自己斬斷了情報的來源。

於是陸離就對荒神笑道：「如果解釋這個問題真的能為我帶來那麼大的好處，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後悔今天的行為，同時我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回報你今日的恩情。」

荒神聞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跟陸離雖然只有兩面之緣，但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少年的本質，這絕對不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最起碼，在面對他眼中的威脅時，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品質都將與他無關。

但最終荒神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平靜道：「道源本質，用最直白的角度來理解，就是天人級強者所窺見的『真相』。」

「你們在突破境界，完成生命層次的進階時，應該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在我們所生存的世界裏，是存在着一種『真相』的。」

「這種真相併不單單是指你們眼裏所看到的嶄新視野，同樣也不是單純存在於某個世界，某個星辰之下。有人稱之為法則，也有人稱之為大道，不過，按照我們天神族的習慣，更願意稱它為『神性』。」

「只有掌握了這種神性，才能夠看到更多的真相，才能夠從近乎無盡的星海當中，佔據一席之地。」

「神性，你是指神教用海神將血肉，騙來的扭曲信仰？還是指某種存在於不可知之地的強大能量？」

對於這個有些玄乎的稱謂，陸離理所當然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並且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然而，荒神卻只是搖了搖頭，平靜道：「神性可以讓你看到真相，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就等於真相。就如同我們每個人所生存的環境，腳下踏着的大地都是截然不同的一樣，每個大道級強者，所感受到的神性和真相，都是不盡相同的。」

「或者可以這麼說，神性就是一種更高維的力量，憑你們現在有的手段，哪怕是累死，都絕對沒有辦法傷及到一名擁有完整神性的強者元魂。獸神和我不同，它當年只是被封印，所以它的力量雖然有確實，但它的神性卻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更高維的力量，難怪，你們這些存在，還真是讓人惱火啊。」

陸離並沒有相信荒神所說的『神性』、『真相』等等說辭，可荒神最後的解釋，卻意外切合他內心對於大道級的看法。

就包括當時在天外天，劍尊已經有過類似的暗示，要他找到屬於自己的道，通過這條道，才能夠看到大道級的希望。

這條道，或許就是窺見到高維力量的辦法。

就好像凡人和天人之間的差距一樣，哪怕一名凡人知道了再多天人級強者的本事與特性，知道天人級的強者可以輕易毀滅他們所認知內的一切造物，乃至於這座世界，但他們還是不能夠理解天人級所掌握的力量，到底是何種本質。

地上的螞蟻，無法理解天上的蒼鷹，而天人級與大道級之間的差別，就近乎於如此絕望與遙遠。

無法窺見，無法理解，又怎麼擁有那樣的力量？

但真正讓陸離感覺不舒服的是荒神對於這種力量的描述，他用神性與真相這種辭彙去形容大道級的力量，這和自認為是神靈的天人級強者，有相同的傲慢，卻也有着不同的殺傷力。

「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有神？」

突然間，一直沒有說話的雪尊，此時也恢復了冷靜，用漠然的語氣問道：「你也曾是大道級的強者，就算放眼諸天，都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在你看來，無盡的世界裏，真的有神靈存在？」

「難道沒有嗎？」

荒神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我知道你心裏有些困惑，或者說是不滿，認為在無盡的星海當中，不該有神靈存在。可你問問自己，難道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神嗎？」

荒神說着，指了指遠處繁華的龍城，哪怕他們三人在高空之上，都能夠看到龍城內的燈火通明，以及那些攢動的人影。

「這樣一個巨大的城市，在我們眼裏，想要毀滅它，只是動一動手指的事情。對於那些被我們毀滅的生命來說，擁有這等偉力的存在，難道不是神嗎？」

話音剛落，荒神又繼續指著天空道：「在這片天空之上，又何嘗沒有動動手指，就能抹殺我們的存在呢？」

「任何生命，在面對無法理解的偉大力量時，難道不應該冠以神靈之名嗎？」

荒神的語氣，透著一絲理所當然，同時看向了陸離：「你身上沾染著生命神宮的氣息，據我所知，在那個世界，就擁有對我們而言不亞於神靈的存在。」

「生命之主？」

陸離聞言，道出了一個名字。

當然，這個名字他還是從小毛球那裏得來的。

「或許是他，也或許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神靈確實存在，但是，這種存在要比你我想像的更加偉大，也更加不可揣測。」

聽着荒神的形容，陸離沒來由地想起了自己前世讀過的一些書籍。

在那些書籍當中，神靈，或者說是神祇，本身就是無法測度，無法琢磨，甚至是不可名狀的存在。

這讓陸離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是否也存在着那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