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人族領袖
「啟聖已經瘋了。」
在離開天外天以後，來到了人間，第一句話，並不是詢問陸離人間現在的情況，而是沒頭沒尾地評價了一句。
陸離聞言，先是一怔，緊接着問道：「前輩莫非是知道一些內情？」
劍尊笑着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說道：「這不是什麼秘密，啟聖早就已經瘋了，我清楚，雲澤清楚，相信吳也很清楚。」
「他真身坐鎮第九重天，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最初是因為第九重天確實危險，世界核心的不穩定，只有啟聖具備這個能力去解決。但是後來，他被困於第九重天，日復一日的忍受着世界核心帶來的侵蝕，那種痛苦，不管是誰，都沒辦法忍耐。而他卻忍受了上萬年，這段時間裏，我也見過他幾次，他比起以前來說，少了幾分睿智，多了幾分狂躁。」
「如果那時候，我還只是以為，他是被折磨得性情大變。可今日我才明白，真正的啟聖早在他陷入瘋狂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死了。現在還活着的，只是一個……怪物。」
「前輩的意思是，啟聖被世界核心的侵蝕，給心靈造成了某種不可逆轉的改變？」
陸離立刻明白了劍尊的意思。
儘管對於啟聖這種層次的強者來說，不管是什麼樣的痛苦，都很難改變他的心智，可是，天外天的世界核心，畢竟是個例外。
那是被數千天人級強者的能量造就的核心，好聽點說，那就是能量的集合體，難聽點說，那就是被無數天人級能量污染過後的『結晶』。
擁有輕易摧毀真武域的恐怖能量，和極其複雜的氣息，如今的世界核心，按照真武域的思維來思考，簡直就是比魔界更邪惡的存在。是徹頭徹尾的魔物。
跟這樣的魔物日夜接觸，甚至逐漸被同化，啟聖會陷入瘋狂，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可是，陸離確實沒有想到，先前那個表現溫和的啟聖，竟然早就已經瘋了。
好像感覺到陸離的疑惑，劍尊笑着道：「啟聖本人雖然已經瘋了，但他早就已經做了兩手準備，將自己絕大多數的意識，都轉移到了化身當中。也就是說，現在坐鎮第九重天的啟聖是個瘋子，可他的化身，卻都是正常的狀態，並沒有受到多少污染。」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啟聖也不可能把持着守舊派，這麼多年都沒出什麼紕漏。」
「也就是說，真正的啟聖，已經瀕臨瘋狂。但他早就做了準備，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了化身當中，不允許其他人接近第九重天，然後再由自己的化身主持大局？」
陸離想了想，滿臉古怪道：「真武域的神教，似乎也用過類似的手段啊。」
「神教不過就是古庭的一部分殘留，當年的啟聖，是古庭都要忌憚的真正智者。他所擁有的智慧，遠超過天人級，若非陷入瘋狂，現在的他，或許還真的有辦法解決真武域的麻煩。」
劍尊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以後，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陸離也沒再追問。
啟聖的情況，對現在的真武域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影響。雖說像劍尊說的那樣，如果他沒有陷入瘋狂，確實能夠解決真武域的危局，但他既然已經陷入了瘋狂，只要他別來攪渾水，那就是為真武域做了貢獻了。
「嗯……現在的真武域，確實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啊。」
沉默了片刻后，劍尊已經利用自己的神念，大範圍的感知了真武域目前的情況。
他可是頂尖天人，哪怕現在有些油盡燈枯了，他若想要知道什麼事情，只需要動一動念頭就夠了。
「你的助學計劃，真的很有效果。只不過，你的想法，太過危險了。」
劍尊轉過頭來，看着陸離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助學計劃不能達到你期望當中的效果，無法將真武域的靈氣抽空，今日助學計劃所誕生的武者，來日就是你最大的敵人？」
幫助凡人成為武者，這一計劃確實行得通，可是受限於時間的緣故，陸離設想當中的效果，是人人都成為武者，讓真武域的靈氣被徹底抽空，反向滅世。
這一壯舉，並不是無法完成。甚至於，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以助學計劃現在的蔓延之勢，也許要不了十年，真武域就不會再有凡人了。而天地大世的到來，以及天人之門的消失，更是給了真武域的人族一個騰飛的機會。
只要資源充足，功法強大，十年後的真武域，將會遠超萬族時代，堪比上古時代。
而現在的人口基數，也遠遠不是萬族、上古時代能夠媲美的。或許真武域的靈氣能夠負擔得起上古時代和萬族時代，卻絕對負擔不起現在的人族甩開膀子玩命吸收。
就好比之前所設想的那樣，如果世界意志是一個『放貸人』，陸離就打算把整個真武域數以京兆計的人族都培養成『老賴』。只管借，不管還，哪怕真武域的靈氣再怎麼接近無窮，最終都會被搞到破產。
只可惜的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揮霍了。
陸離很清楚，劍尊的問題，就是在問他，如果時間來不及，最終計劃失敗，世界意志開始收割的時候，因為人族的武者基數變大，凡人基數變小，到了那時候，為了多數犧牲少數的選擇，就不再那麼難以抉擇了。
而陸離的主張，明顯是不同意滅殺一方，拯救另外一方。倘若計劃失敗，凡人變成了少數，曾經的『凡人』變成了『武者』，誰又能斷言，這些武者不會逼迫陸離，滅了凡人去拯救自身呢？
人性的光輝，確實耀眼，而人性的醜陋一面，更是不堪試探。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帶着我所珍視的一切，離開這個世界。」陸離看了劍尊一眼，十分坦然地回答道。
「哦？」
劍尊略顯意外，「我以為你會跟我說，不管遇到何種情況，你都要堅持拯救這個世界，拯救這個種族。」
「劍尊前輩說笑了。」
陸離眼神複雜道：「回首我在這世界的十多年，最近這一年發生的事情，才是最多的。很多時候，我都是被裹挾著前進，直到我找到了值得守護的人，擁有了珍惜的一切，才算是擁有了自己的選擇。」
「我所要保護的，從來就不是一個種族，和這個世界。我真正要保護的，只有那些人罷了。」
面對陸離的坦誠，劍尊先是沉默，隨後笑道：「不錯，人生在世，都是有自己所珍惜的存在。為了種族大義，或許說起來好聽，做起來卻沒那麼簡單。」
「從上古時代開始，就有不少人，用着所謂的大義口號，行着一些蠅營狗苟之事。四海之戰時，人奸都有不少，其中有些是死在了斗尊和戰尊的手裏，但有更多的，是死在了我的手裏。」
「從根本上來說，我與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為了『大家』，或是為了『小家』，都沒有錯。」
「但不管你承認與否，你現在的身份與地位，都已經不再是那個只為了自己所珍視的人而戰的你了。」
「他們或多或少，都將你當成了人族的領袖，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個位置，是屬於你的，你就應該拿出一個人族領袖應有的擔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