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 狂妄

這一點，沒有人會懷疑，更沒有人覺得，此時此刻的劍尊，就真的淪落到誰都能夠踩上一腳的地步了。

「劍尊，難道你真要與吾等開戰？」

天頂之上，那個溫和的聲音，似乎帶着幾分遺憾的味道，緩緩開口道：「說實話，你的實力，確實是這天上至強。連啟聖都未必能夠將你拿下，否則的話，事關氣運至寶，啟聖不可能忍到今天。他直到今日都沒有對你出手，一來，是覺得即使從你這裏拿到了氣運至寶的下落，也沒辦法立刻得到手，與其為了這個秘密得罪了你，倒不如憑自己的本事去查。」

「但啟聖願意給你這個面子，全都是看在你還處於巔峰狀態之上。現在你自願犧牲，耗盡了最後一口氣，把生平積攢的名聲跟劍道傳承都給了這個少年，在你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明白了自己該面對什麼。」

那溫和的聲音，逐漸沉重，一字一句，皆是如刀似劍，令聽者渾身發冷，逐漸明白了，為何他們今日敢站出來向劍尊發難。

原因無他，一來，是劍尊已經巔峰不再，全憑一口氣吊著，哪怕他有斬殺天外天任何一個天人級強者的本事，眾人也不能再等下去。因為繼續等下去的話，劍尊很可能會壽終正寢，到時候，氣運至寶的秘密就會隨着他一起消失。

所以，哪怕明知道這是冒險，還是有不少人願意承擔這份風險的。

這第二，就是劍尊現在散去了那一口氣，實力雖然沒有明顯的下滑，可如果說之前的他，憑着這一口氣，能夠殺穿九重天，現在散去了這一口氣，真的動起手來，他最多也就是拉幾個人墊背而已。

不管最後被拉去墊背的是誰，時至今日，他們都很清楚，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如果錯過，那就真的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來逼問劍尊了。

於是乎，以這三尊啟聖之下最強者牽頭，針對劍尊的一場陽謀，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展開了。

「劍尊前輩，可要我幫忙？」陸離聽到這裏，也大概明白了這群人的想法，轉而對劍尊道：「晚輩的實力雖然還入不得前輩的眼，但是，殺這幾個落井下石的廢物，應當沒有什麼問題。」

「陸離，你也想趟這趟渾水么？」

溫和的嗓音，帶着幾分告誡之意，緩緩說道：「你已經得到了劍尊的傳承，此行收穫頗豐，就算你現在轉身離去，劍尊也絕不會怪罪你。既然如此，你何不離開天外天？」

「我能把這句話理解為一句威脅么？」陸離佯裝詫異道：「我就算是不走，你又能拿我如何？」

「陸離，你不要以為有啟聖的特許，你就能在天外天耀武揚威。」

葉文章冷聲道：「事關氣運至寶，就算是啟聖，也容不得半點私人感情。」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劍尊卻是伸出手來，拍了拍陸離的肩膀，微笑着道：「對付著幾個落井下石的廢物，我還不至於需要有人來幫忙。而且他們說了這麼多廢話，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現在這種局面，啟聖很可能會出手，畢竟，現在整個真武域，只有我知道氣運至寶的下落。若我的狀態還圓滿，啟聖很可能會繼續等下去，但是現在我的狀態已經出現了破綻，哪怕他們不動手，過不了幾年，我也會壽終正寢。啟聖不會放任我安度晚年，這三個廢物，只是他派出來的試探而已。」

「一旦你摻和進來，啟聖不定會對你下黑手。你的威脅，比我這個壽命耗盡的老頭子更大。」

說到這裏，劍尊手中用力，捏了捏陸離的肩膀，繼續道：「每個人都會死，我也不例外，到了我們這種境界，就該把生死看得淡一些，沒必要耿耿於懷。」

陸離聞言，也就沒有再勸。劍尊的實力，在場眾人當中，沒有人比他更為清楚了。

如果不是壽元所限，加之暗傷無數，以劍尊的境界，早就能夠破開那最後一道瓶頸，徹底邁入大道級的門檻，脫離這一方世界，成為真正逍遙自在的強者。

但即使是劍尊沒能夠邁入那一境界，以他的實力來說，要對付啟聖的幾條走狗，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陸離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可他的目光，卻是遊離在穹頂之上的幾個位置。

那幾個位置之後，藏着強者的氣息波動。很明顯，那邊還有着不弱於啟聖這三條走狗的存在，就不知是來自於守舊派的其他強者，還是後來者之中的天人。

注意到陸離的目光，顧浩然只覺得一陣心驚膽戰。

以他對陸離的了解來說，光是看到陸離此時此刻的目光，就知道陸離一定是打算陰人了。

「師弟啊師弟，你可千萬不要在這時候犯渾啊。這裏不是人間，師兄我也沒有那份本事，能再救你一次了。」

顧浩然心裏苦澀不已，暗暗祈禱陸離可千萬不要想不開，非得摻和到這件事裏去。

氣運至寶涉及到的事情太多了，可以說，一旦氣運至寶的消息泄露出去，整個真武域都要隨之動蕩，別管是誰摻和到這件事裏，最後怕是都無法倖免。

當年上古時代，人族強者與天外異族之間的戰鬥，有八成的可能，就是圍繞着氣運至寶展開的戰鬥。如果氣運至寶再度現世，如啟聖，吳老這樣的強者必然會出手，更主要的是，到了那個時候，天外異族難道就能夠按捺得住么？

魔界與御魔山的聯繫尚未釐清，換而言之，現在的真武域，無時無刻不籠罩在魔界再度入侵的巨大陰影之下，再加上荒神，滅界這樣的瘋狂存在虎視眈眈，氣運至寶的消息所牽扯到強者與勢力，實在是太多了。

顧浩然是發自內心不希望陸離摻和到這裏面去。

可他也沒辦法規勸。

他了解陸離的性格，一旦決定要做什麼，怕是根本不會聽人勸。

為今之計，顧浩然只能指望陸離不要太過莽撞，別把天外天和人間的關係弄得更僵。

不過就在顧浩然打算給陸離傳音的時候，陸離突然開口道：「諸位既然都打算向劍尊前輩發難，又何必藏頭露尾，不肯以真身相見？要我說，如果今日是我站在諸位的立場上，面對一個已經垂垂老矣的昔日神話，最好的辦法就是集眾人之力，直接把他擒下，根本就沒必要跟他廢什麼話。」

陸離說着，略帶輕蔑之意的目光環視四周，笑呵呵道：「諸位該不會是連這份膽量都沒有吧，如果連這點膽量都沒有的話，那何必還要跑來送死呢？」

「小輩狂妄！」

「陸離，真當你成了天人，就與吾等平起平坐了么？」

「若是劍尊說這番話，吾等還需要慎重思量，就你？憑什麼？」

一個又一個聲音，從天頂傳來，響徹四方。

天人之怒，堪比天威，安歇帶着怒意的聲音，猶如滾滾雷霆，令得整個第二重天的空間都開始搖晃起來，足以見得，這些人的實力，最弱也是第四重天以上的強者。

加上啟聖麾下最強的那三條走狗，平日裏都是坐鎮七重天以上，如果這些人都動起手來，陸離能不能招架得住暫且不提，光是這股威壓，都足以將整個第二重天壓垮。

所以，別看這些人現在叫囂的很大聲，實際上他們根本就不敢真身降臨，因為一旦破壞了九重天的穩定性，啟聖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