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雙重悲憤

第971章 雙重悲憤

杜二夢一共只帶來四個貼身保鏢,其實他們實力不錯,剛才我之所以能如此速戰速決只因為這是我的地盤,而且我以逸待勞突然出手,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打招呼。但我保證全部是正面攻擊沒有背後偷襲。

我要的就是這個震撼的效果,現在杜二夢身邊只剩下一個完好的保鏢,最後留守在她身邊的一定是最後的王牌,實力最強經驗豐富,他很明白自己最重要的職責是保護大小姐安全。其它的事其他人可以做,不管好壞他都無動於衷,他不會過來報仇,他只會守護。

我的眼睛堪比望遠鏡,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是從他的肢體動作覺察出他的堅定和難纏。

好吧,總算有個像樣的對手,我的衣服還是濕了,不得不換,實際對我沒什麼影響,但是我有可以換的乾淨衣服為什麼不換?

杜二夢那邊可沒有這麼好的條件,一架直升飛機自然比一輛平治保姆房車更值錢,但是此刻如果交換杜二夢一定毫不猶豫的同意。可惜現在她拿兩架直升機也換不來我們的片刻安寧和乾淨。

這是杜下頭一次看我出手,她也許會感到一絲后怕,因為顯然我對她出手的時候保留了許多,否則她絕沒有辦法安然無恙。也許她見那兩個頂級保鏢被瞬間秒殺打倒在地的那一刻開始身上的傷口已經不痛了,相對來說我對她的武力攻擊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兒戲。而我對兩個頂級保鏢的出手快准狠,殺招畢現。

其實暴雨傾盆之中她也許根本看不清楚我的招術,哪裏有招術,無招勝有招,近戰最為實用的辦法就是迅速根據對方的身高體重眼神肢體形態判斷出對方的第一弱點,然後在對方還未防禦到位之前就展開攻擊,一擊必中。這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因為毫釐之間便是生死之分。

杜下很認真的看着我換衣服,然後說了句,「你是個殺手。」

我沒否認,我不想左右她的看法,既然她覺得我是個殺手那我就是個殺手,只是違法的事我不幹。剛才的行為也完全是孤立無援的兩個人在遭到了第三方陌生人武力攻擊威脅之後才迫不得已的還擊自衛而已。儘管杜二夢才不會通過公開方式處理,但我們必須首先有理有據有節。

我們都是守法公民。

我們自然沒辦法聽清楚杜二夢那邊在跟最後的貼身保鏢說什麼,反正見這邊兩個人瞬間被打倒哀嚎,並且連爬都爬不起來她並沒有多少同情,感受到的是害怕,她終於開始害怕,終於知道自己面對什麼樣的對手了。

她的王牌保鏢一定已經告訴他對方是個殺手,眨眼間可取人性命,我們不要再上前接觸。

他一定會這樣說,不是怯懦而是被保護人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杜二夢當然不服,當然要報仇,可是她同時也會衡量,倘若她把自己僅剩下的王牌保鏢也派出去報仇,贏了怎樣都好,一旦輸了便是全軍覆沒,她的處境就會變得異常尷尬和危險。

她不可能感受不到從那輛平治保姆房車裏發出的陣陣敵意,她是個小孩子,她現在一定覺得很冷,很不自在,壓抑。可是她腦子裏想的一定是怎麼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條件下報仇雪恨,十倍奉還!

她太久沒吃過這樣的虧了。

至於機長在旁邊緊張焦急的通過無線電聯繫救援的聲音一定讓她覺得十分厭煩,一定讓她想要爆炸。可她不能阻止,她必須留有後路。可惜,暴雨太大,電力系統再次遭受致命打擊,無線電信號基本消失,只少暫時她們的直升飛機也成了一座孤島,跟誰都聯繫不上。

我和杜下沒有接下來的動作,我們不會走出去收割,不會主動結束戰鬥,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在等待,等待杜二夢的情緒徹底失控的那一刻。因為又冷又餓,天很快就會黑掉,到那時候她不可能有耐力,不可能沒有任何下一步行動。

是的,她在等待天黑,等待更好的進攻機會,她應該在計劃奪取保姆房車,一定是這樣的。她知道此時她自己已經處於下風,一旦,一旦成功奪取房車那麼主動權將迅速轉移到她手裏。可惜此刻她的貼身王牌保鏢一定會再次警告她,「我們不要接近那頭野獸,否則都會陷入危險當中。」

杜二夢未必會因此咒罵教訓他,她知道他的判斷不會出錯,如果他建議不要觸碰的人那麼最好不要觸碰,他從未出過差錯,哪怕一點小的疏忽都沒有過,他就像個機械人一般永遠準確無誤。

當然他更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的幾個手下需要基本救治,他的保護對象需要一個遠離危險的乾淨安全的空間躲避風雨雷電。

他剩下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自過來談判,但是杜二夢未必允許,可他還是要提出唯一合理建議。

「小姐,那輛保姆房車經過最專業的生存改裝,現在只有那裏是最安全的,所以我要跟他們談判,我們是來接人的不是來打架的。至於對小姐的不尊重只能算他們有眼無珠。」

他已經盡量順着她說,可她還是爆發了,忍無可忍的爆發,「好啊,陳晨,你過去跪在地上祈求他們收留吧,你自由了。」陳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儘管大小姐對別人喜怒無常十分殘忍,可是對她一向還算尊重,否則他早辭職不幹,他並不屬於杜家任何組織產業,他是個自由人,因為某種特殊原因才陰差陽錯暫時成了杜二夢的貼身保鏢。

「小姐,我的人需要及時救治,需要必須的藥品,直升機里的急救箱能用的都用了,現在大家暫時困在這裏,必須先解決傷員問題。所以我過去跟他們談判,首先是取得必要的醫療支援和醫療藥品,他們是醫生會有基本的職業道德。」陳晨也提高嗓門,雖然他跟他的三個手下幾乎沒有交集,但是這時候必須替他們說話,尤其是那兩個剛剛爬回來的手下,太慘了,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

他沒有任何嫌棄馬上親自動手救治,但是正如他所說他需要更多的醫療器械藥品和技術,第一個被手術刀划傷的保鏢他已經給他包紮完畢,但是血仍隔着紗布往外滲出,顯然對方知道人體的一切構造,一刀下來傷口不大但卻十分麻煩。

「你去下跪啊,我說了,你自由了!」杜二夢突然大喊起來,所有人都嚇一跳但是同時也都愈加心寒,誰願意跟着這樣的保護對象?

哪怕給再高的工資,賺了錢也得有命花才行。陳晨看了眼開始歇斯底里的杜二夢沒再回應而是委託機長臨時看管三個傷員,自己堅定的大步來到房車跟前。他還沒有叫門,車門卻開了,裏面的人似乎認識他一般讓他進去。

他身上濕透了,不想弄髒房車裏面,所以堅持站在門口。

與他對應的不是杜下,是我,我並不認識他,他自我介紹說自己叫陳晨,他希望我們幫忙救治傷員並且接收杜二夢。

我抬手摸摸鼻子,「兩個條件只能答應你一個,選吧。」

我的聲音冷漠而無情,他抬頭看我,也許我比他想像的年輕,也許我看起來怎麼都不像一個醫生,這是個艱難的選擇,他不能丟下他受傷的兄弟不管,可是身為一個保鏢他的第一要務永遠是確保被保護人安全無憂。

他咬了咬牙,「請你們接收小姐,她不是來打架的,是來接你們去杜家的,我代替她道歉。」

他選擇了第二個,他必須完成自己的職責,哪怕拿自己手下的傷情做賭注,如果他們因此殘疾他會照顧他們一輩子。

我抬手扔給他一包早就準備好的藥品,「讓杜二夢自己走過來,你的手下只是骨折和皮外傷,裏面的藥品足夠應付,你自己有足夠的經驗照顧好。」

他一愣,沒想到我居然外冷內熱,突然對着我深深鞠了一躬,他很清楚我們不管擁有怎樣恐怖的武力也絕不會傷害杜二夢,我們只是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他很清楚,他都知道,有些話不必說出來而已。都是行走江湖之人,這點事還不明白怎麼混下去?

杜下看看我,「他沒能力替杜二夢做出選擇。」

我笑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只是擺兩條路在杜二夢眼前,要麼跟幾個痛不欲生滿身是血的傷員擠在寒冷四處漏雨漏風的直升機里,要麼一個人走到房車這邊,安全無憂。杜二夢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而她肯定會選擇第二條路,因為她毫不在乎手下人的受傷而且嫉妒討厭他們此刻軟弱無能的慘叫聲。」

杜下微微皺眉,「你未免太過武斷,杜二夢的自尊心很強。」

然後她不說話了,我也不跟她爭辯,杜二夢的自尊心的確很強,但是那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在她春風得意佔盡優勢安全無憂的情況下,她的自尊心跟她的小命比起來根本不足一提,不是說她完全沒了自尊,而是眼前逞強的自尊而已。

大概一刻鐘后杜二夢便全副武裝的穿了雨衣雨鞋打了一把大大的黑色雨傘逆着風雨走了過來,敲門,我們直到三分鐘后才開門讓她進來。她一臉倔強和驕傲,之前發生的事情根本無法改變她高高在上的心態。

「三條規矩,首先這裏是我的地方我做主,其次不要弄髒車裏的座椅不要碰座椅以外的任何東西,有要求要先彙報,再次回頭看,他就是唐簡,他有事情跟你談,你最好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否則後果自負。」杜下先給她立了三條規矩,前兩條雖然苛刻但是也不是無法接受,既然杜二夢都已經放下逞強的自尊心自己來躲避了就沒所謂。但是第三條,她身後坐着的,剛才出手打傷她手下的人居然就是唐簡。

她雖然不知道杜傢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具體傷亡情況,但是她卻早就知道杜家在通緝追捕唐簡,他是罪魁禍首!

不過她極端聰明,乖乖的把身上的雨衣雨傘整理放好,乾乾淨淨的轉身,看着我,「趙伯伯早知道你是唐簡,只能證明一件事,杜家找錯人報仇了。或者杜家內部有人故意找錯人轉移視線。」不管這是不是她的心裏話但是只少十一歲的剛剛遭受嚴重打擊的小孩子能瞬間冷靜反應過來,本就萬里挑一了。

我沒有回應,冷漠的看着她,她慢慢坐在我對面位置,不去看杜下卻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唐簡哥哥,身後的姐姐姓杜么,她應該是杜家人,因為跟我的幾個姐姐很像。」

不得不佩服杜二夢的手段和頭腦,在她上車之前她對我們兩個的身份一無所知,上車不過兩分鐘她卻已經做出驚人判斷,並且沒有絲毫偏差。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也可以回答,可以告訴她實話,也可以無內容。

「你沒有問問題的權力,只能回答問題。」我直接給她懟了回去,她的神情有那麼一刻的委屈,但是很快調整好情緒睜大眼睛抬頭看我,準備好回答一切問題。

「這次事件杜家兩代族長外加四位長老身死,還有三位長老在搶救中,你覺得誰會受益誰會上位。」我的問題尖銳直白,並且開頭便告訴她還無法得知的殘忍真相。

她聽了,眼淚立刻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但是沒有去擦,努力不哭出聲音,努力抬着頭。彷彿她低頭會讓她頭上的王冠跌落,「還是死了,最壞的結果……他們很寵我。」

她說的話像孩子又不像孩子,我沒有給她哭泣悲傷的時間,我在等待她真實的答案,雖然很殘忍,但是必須趁熱打鐵才行,稍有不慎我們兩個便會被她算計被她反敗為勝。

「誰受益要看長老會還剩下哪些人,因為他們已經成為實權掌握者。在他們面前兩位姐姐沒有勝算,那些人都老奸巨猾,而且如果……太爺爺爺爺都死了……那他們脫不了干係。」

我的目光越過杜二夢的頭頂看向杜下,杜下神情慘然,她知道自己還是低谷杜家家族內戰的殘忍還是低谷了十一歲孩子的智商情商心機。她知道自己成了瓮中之鱉沒有反抗成功的可能,也知道陳晨要她自己過來車內避雨她一定是安全的,也許會發生許多事,但是她沒有性命之憂。

只是她怎麼都想不到車裏一個看起來像自家姐姐的冷血醫生,一個是杜家追捕罪犯的唐簡。說實話我見杜下頭一面的時候並未覺得她跟杜小丙杜衣衣有多少相似之處,她們生活環境和經歷完全不同,她們完全兩種人。可十一歲的杜二夢卻能第一眼便本能的認出杜下的真實身份,簡直可怕,不可思議的可怕,這個孩子要是長大了該如何得了!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我接着問問題,這是我的方法,通過問題讓她明白杜家已經發生的一切,通過回答問題讓她分清楚自己應該站立的立場。

「你認為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的眼淚一刻都沒有停歇,看得出她是真的傷心,因為不論她性格怎麼樣,兩代家主都在她就是杜家長輩手心裏的寶,要風得風要雨的雨,一旦杜家的天塌了,一旦她失去了長輩的保護她知道自己將面臨多麼嚴峻的危機,將要有多少人會趁機打壓她欺負她。雖然她早有準備,但是未來的美好瞬間變成未知的深淵,她一定傷心。同時從小霸道要強的性格讓她一定是最想給太爺爺爺爺報仇的幾人之一。

所以她咬着嘴唇,「你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但你應該是姐姐們的朋友,我以前沒見過你但卻覺得……你是熟人。」

她太聰明太精明太可怕了,我也不做隱瞞,「你的感覺沒錯,我還是跟你約在老門東見面的人。」

她徹底愣住,她再聰明畢竟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她過於震驚我的第二重身份,因為那意味着我對她瞭若指掌無比了解。

她佔了下風,完完全全,也許是她人生第一次深深無力感。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不管了,什麼都不管了,你只要能給太爺爺爺爺報仇我就是你的人!」

這是她的策略,權宜之計,如果我立刻答應她那麼在我還沒有摸清楚她底細之前她就摸清我的底線了。所以我根本不做任何回應,眼裏殺氣升騰,我要她回答我的問題,乖乖的,不要做任何別的無用功。

剩下的事情與她無關,她不會全然相信我說的,但是關於此次事件中杜家死傷的結果她無需懷疑,所以她的眼淚如同短線珍珠一般,如同外面沒有停歇的暴雨一般,不一會腳下的地板已經被她的淚水打濕了一大片。親人離開的悲傷無法裝出來,她只有十一歲,不再是童言無忌的小孩子,也不再是懵懂未開化的孩童。她懂得很多道理,很多同齡人不懂的道理,從今天開始她的靠山倒了,她需要重新尋找靠山,暫時只靠她自己很難在四分五裂暗流涌動的杜家安然生存下去。她更清楚即便以前她沒有得罪過的人也會對她出手,因為她太得寵,幾乎把年輕一代的寵愛全都奪了過去。在大家族當中雪中送炭的極少,落井下石的極多。

她當然擔心害怕,可是她絕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一個被杜家通緝追捕的罪犯。儘管她知道自己必須相信趙先生,可要說杜家的死亡事件與我完全無關,我就像一支雪蓮花一般清白無辜她自然也不信。她有自己的判斷,但是她還是缺乏社會經驗,我想她的家人父母一定不止一次教導她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要先學會保護自己。正如杜下之前預料到的,她作為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現在說什麼都無所謂,現在表現一副乖巧委屈可憐模樣,一副人畜無害模樣,都無所謂,因為這樣可以讓她自己更安全,不會受到任何皮肉之苦更無性命之憂,何樂而不為?

等雨停了路通了,或者再來一架直升機將我們接回杜家,她完全可以拒絕承認一切。到那時候我們即便有證據,有錄像錄音都沒用,因為她還是個孩子。小孩子懂什麼?

全都是被嚇壞了,全都因為傷心過度,不算數的。到任何地方都是如此,這才是她最有力的武器。而我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把她這種武器變為我們的,意思就是要讓她利用自己十一歲的優勢成為杜家內亂當中的一條鯰魚,產生鯰魚效應,當然結果和導向都是按照我們設定的軌跡和計劃進行。如果對方過於麻煩,那麼我們就爭取過來,讓她成為我們的人,就是如此簡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簡單的不能再明白。只是過程必然艱難,實事求是的講我和杜下都缺乏對付小孩子的絕對經驗。對付小孩子可跟對付大人完全不一樣,對付小孩子必須有耐心有毅力有經驗有技巧才行,我們倆什麼都沒有,我們的耐心也不是用在小孩子身上的。只是自從我上高中以後倒是有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在校外偶爾遇到的小孩子都不怕我,相反還有不少讓我幫忙撿球背着過河什麼的,我當然想拒絕,可實際上沒拒絕的時候多,當然前提是觀察一下四周沒人看見,我才會幫忙撿球,夠掛在樹上的風箏,背着小孩子過河,雖然全程表情冷漠但是還是做了那樣的事。當時的我認為那不該是我做的事,做完那事我覺得渾身難受不自在,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我不適合當個好人?

英雄一定是好人么?

那要看誰的英雄,對於一些人來說是英雄對於另外的人可能就是屠夫,所以事情總是相對的。沒那麼簡單,那時候我開始接觸一些哲學書籍,對我的成長還是比較有利的,因為我很自閉所以看幾本哲學書籍可以自己給自己開導,而不是只會單純的自我欺騙和自我催眠。我不認為自己有大志向,我人生從十幾歲開始最大的志向便是找到我媽而已。但我卻一直做着一些準備,杜下跟我一樣,我們要麼一生默默無聞的做自己黑暗中的異類,要麼一朝大鵬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對於杜二夢說的話我不信,不是一個字都不信那種不信,而是做選擇的相信,我們有句老話叫聽其言觀其行,她說什麼不是最重要的,以後怎麼做才最關鍵。

見我對她表衷心毫無反應她有些氣惱,眼淚仍然止不住噼里啪啦掉個不停,眼睛睜的更大更圓,如果她不是生在杜家,那麼她可能是個好看又可愛的招人喜歡的小女孩。

可惜她生在杜家,她是杜二夢,她是大魔王。

她咬着嘴唇,已經咬出血卻不自知,一個十一歲孩子有這樣的狠辣很少見,「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們,你們都是陌生人,都是成年人。我的確沒長大,很多事做不了,可是太爺爺和爺爺都死了我很傷心,我一定要報仇,你們幫不幫我我也會報仇。現在的杜家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我沒辦法獨善其身,雖然我還是個小孩子,可是你們這些成年人哪個會把我當小孩子看?」

「唐簡,不管你是否清白都沒辦法逃離出杜家這個泥潭,除非到最後成為杜家新族長的是兩個姐姐,除非長老會那些老狐狸全都被消滅,否則誰也別想有安生的日子。我雖然還沒長大可是我早就預感到這一天早晚會到來,所以我才在外面做好了一些準備,不是準備逃離,而是準備在發生意外的時候不能讓自己不堪一擊,不能任人欺負毫無還手之力。」

「這次飛來接你們之前我已經回到市區做了一些佈置,但我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如果你們允許我想打個衛星電話出去做進一步的安排。我現在被你們軟禁了,你們說了算。」杜二夢說的話真的不像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人們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卻忽略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更多的是身體力行更多的是體力上毅力上的提前成熟。而富貴人家的孩子也有早當家的,他們首先提前成熟的不是身體上毅力上的成熟而是思想上的成熟,因為窮人家沒什麼利益之爭,一大家子人只有每個人都上滿弦去工作去種地去補貼家用才夠生活支出,富貴人家則從小看慣了爾虞我詐,看慣了親情的薄弱和金錢的魔力,看慣了悲歡離合看慣了家族紛爭。

那麼他們的心智必然提前成熟,他們思考問題的方法,他們識人的本事他們的社會經驗都更加強悍。眼前的杜二夢便是如此,所以只少她憤怒之下嘶吼出來的這些是發自內心的。的確,在杜家小輩當中兩代家主和四位長老同時身亡對她的影響最大,她一下子由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成了人人伺機打擊報復的過街老鼠,她的境況很不妙。

我不知道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遇到這種事需要多久才能走出悲傷,可我知道一定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死亡是絕望的永遠無法彌補的痛,這樣的痛不管大人孩子都無法承受。表面上看大人很堅強實際上黑夜中暗自落淚暗自傷痛暗自絕望的時候太多了。只是故作堅強而已,給自己打氣,給別人看。小孩子有時候反而好些,小孩子懂得不多很容易忘記,小孩子不太懂得死亡的真正含義。可問題是杜二夢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她懂得很多,懂得陰謀詭計勾心鬥角懂得生死離別懂得死亡的真正含義,所以她會更傷心,比小孩子更傷心,比成年人也傷心,她幾乎是最傷心的一個。別人還沒辦法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單從人道主義角度講我們不該再逼迫她什麼,只少她進到車裏表現的很乖巧,我們不是真正刻薄的人,雖然我們冷漠冷血。

杜下越過杜二夢的頭頂看向我,我知道她眼神當中的含義,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不是軟弱,而是我們總該給一個孩子思念太爺爺和爺爺的時間和空間,否則欲速則不達。這個時候的杜二夢腦袋裏一半是絕望傷心一半是發誓報仇,一半傷痛一半仇恨的感覺誰都忍受不了。

我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她本能的像我一樣雙手捧住,低頭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她太需要關懷和溫暖。雖然我們給她關懷可能成為農夫和蛇的故事,但是此刻我們更願意做一個人。杜下不說話,那麼只有我來說話,「你還小,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首先要做的是保護好你自己還有你的父母,你的父母有時候還沒有你的影響力。」

我說這個不是無的放矢,她的父母的確過於籍籍無名,也許在人群中算是優秀但是在杜家卻只能算作平庸平常,他們的名聲都是依靠杜二夢建立起來的,杜二夢是他們最大的資本和資源。

杜二夢咬着出血的嘴唇,「我現在要給他們打個電話,他們都被困在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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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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