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巫眼

清康熙青花赤壁夜遊碗，屬於古董，單隻價格一萬元左右，也就是說唐家大小姐小手一抖四萬多就沒了，不過人家大小姐一點都不在意。

很淡定，似乎以往沒少干過這種「好事」。

見我看過去的臉色有點無語馬上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手忙腳亂的蹲下身子就要用手撿，我趕緊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我來吧。」

我是真的擔心她會把自己的手給划傷。

「沒關係我會收拾。」她還很倔強有點想要自己惹的禍自己負責到底的架勢。

我側頭看了一眼，此時我的鼻子跟大小姐的鼻子之間的距離最多五厘米，氣氛好像突然又變得有點曖昧起來，我趕緊低下頭專心整理。

沒話找話，「這樣的青花碗你師父這裏應該還有不少是吧？你去找來，不然我們就沒辦法吃早飯了。」

說完再次抬頭看她，大小姐長身而起，用力點頭更加乖巧的樣子，「有好多呢都堆在樓下的一個大箱子裏，我現在就去拿，這次保證不會打碎了，嘻嘻。」

一個普通吃飯的飯碗就是萬元以上的古董，一張看似普通的飯桌是海南黃花梨的，只是碗和飯桌全都比較老舊了，所以看起來只是最尋常不過的東西。

我不是文物鑒定專業可是學考古的一定要懂得文物鑒定，是必修課，教授教授我文物鑒定的辦法很簡單，一有時間就帶我去各個博物館考古現場發掘現場去看真東西，在教授眼裏鑒定文物真偽最重要的就是首先要在真品和珍品堆里泡大。

這樣一打眼看過去就基本知道年代質地工藝和真偽了。

當然這種好事不是系裏人人都能有機會，只有我自己，我是教授的聾子小尾巴，他們背後經常這麼叫我。

昨天一進二樓客廳我就開始發現這個家族背後的悠久傳承和遍地都是文物古董的可怕事實，我並沒有聲張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因為黃花梨木桌子上那個晉代越窯青釉提爐都很有可能是人家自家祖傳下來的，那麼相對來說一張黃花梨的桌子幾個康熙年間的青花瓷碗根本就不算什麼了，在人家家裏就只是單純的日常用具而已。

還有老者和那男子的青衫，尤其是昨夜唐婉的那套南裝華服，都是最好的絲線最好的工匠精心量身定做而成，只是人家還是當作平常衣服來穿，照樣穿着爬山涉水修鍊砍柴。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所以雖然我內心十分震驚，可是還是決定安靜的看着就好，不多說不多問不多嘴，不是我過於謹慎小心而是無意中進入這個梅山武術傳承的古老家族對我也是一種另類實習教育。

反正我確實這麼想的。

還有可以看出唐家跟青衫老者的家族很有可能是多少年的世交，絕不是單純簡單的師徒關係而已。

早飯很快上桌，早飯本來就講究簡單快速易食。

早餐上桌之前空蕩蕩的客廳里還只有我跟鄰家女孩唐婉二人，等到擺放齊全青山老者和男子立刻從外面回來，鐘點掐的幾乎分秒不差。

跟昨晚的情形如出一轍，只是這次連一個碗字都省略掉了，青花碗早就擺好了，四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無需再說，他們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現在我十分確定他們還在嚴格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

半小時早飯吃完，今天鄰家乖乖女的大小姐全心全力的幫忙收拾，我也沒阻止，外面的雨一直下個不停，已經是10月底早已經過了雨季，這時候的秋雨一般都是又快又猛沒有持久力眨眼就過去，今天的雨卻完全是連綿不絕沒有盡頭。

這樣的持續暴雨下泥土路根本沒辦法開車步行的難度都極大。

二樓客廳外面是一圈方形走廊，沿着客廳轉了一圈，青衫老者和男子很有默契的放下碗筷就去走廊後面不知道密謀什麼了。

客廳里再次只剩下我和乖乖女，相顧無言。

於是我又在客廳做起了掌上壓，單手做，這對我來說並不難，一個籃球隊員想要上場比賽的第一點要求不是技術而是身體，在場上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做基礎根本不行，哪怕是系隊校隊的比賽也會被對手生吞活剝的。

我瘋狂練習籃球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球場上是一個相對公平的人，強者為王，只要你夠強哪怕你有很多很多缺點哪怕你性格不好哪怕你是個聾子依然能成為最被需要的那個人甚至奪得冠軍。

單手掌上壓，一組還是七十個然後左右手互換。

看我做的起勁身着功夫服的乖乖女也忍不住參與進來，她也可以做單手的掌上壓，只是沒能堅持到七十個。

但是在我看來她已經很強了，可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她交換了左手之後居然做到了七十個，原來左手才是她的主手。

左手是主手的人至少在籃球場上很不好對付，因為防守他的動作要完全相反才行，一個人從小就習慣做什麼都是右手為主以後是很難改變的。

「唐七，我知道你一個秘密，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休息的時候乖乖女突然爆料，我沒有回應。

「其實你也是左撇子，只是你努力練習的左右手均衡所以他們都按照你右手主手投籃來防守你，根本就是個巨大的錯誤，這樣讓你的左手無論投籃還是突破上籃都變得如同過清晨的馬路一樣簡單容易。」乖乖女是認真的。

她是對的，我從小就是左撇子，只是全學校連大個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她居然看透了。

我當然沒有表揚她，也不會承認，不是虛偽而是覺得這樣才有趣。

「還有你的卧推很強，下盤很穩，你如果願意你的力量是可以去籃下打中鋒的。你的罰球也從一開始就很准，經常兩罰不進只是你不屑罰進，你覺得靠罰球贏得比賽是最LOW的事情。」

「最後說到傳球，你傳球的視野雖然受限沒有聽力，可是你至少是個接近優秀的傳球手，就說決賽最後絕殺的一球，其實並不是一個全場穿越傳球的好機會，是你用自己的力量視野速度硬開闢出一條籃球運行線路，這才有了韓城最後的上籃絕殺。」

「你從來沒有使出過全力，如果我說你應該加入校隊去打CUBA你一定不會同意，可是我覺得真的很可惜，唐七，七號。」

乖乖女說起籃球一臉乖巧的興奮還帶着一些小羞澀，只是一旦開閘就控制不住了滔滔不絕。

她說的這些都對，因為她已經在暗中觀察我打球三年了，她具備敏銳獨特而深刻的觀察力，原因過程結果全都分析的精準而透徹。

「來時每次火車停戰的時候你都很認真的向站台上看去，你在找人，這個人對你很重要，而且你一定已經找了很多年還是沒找到。」

「唐七，要是你換一個方法呢？你成為一個特殊的大學籃球明星，讓自己的名氣傳遍大江南北，到那時候也許你要找的人看到你就會主動來找你了。」

乖乖女突然深刻起來，深刻中帶着與她年齡身世完全不相符的憂鬱，嘴裏講的卻是我的事。

她不但是個妖精，百變妖精，還是個巫師，擁有傳說中能看透世間一切的巫師之眼的百變妖精巫師。

她是第一個從頭到尾看清我的那個人，而我們剛剛認識還不到三天，我起身走出去來到外面迴廊，看着眼前白色的雨霧，什麼都沒說，安靜了一會，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是大個拎走塞進我背包里的南京。

叼在嘴上，打開手裏古銅色的也是大個塞給我的ZIPPO打火機，清脆的咔嚓一聲，很好聽，剛要點煙卻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奪走的不是我嘴裏的香煙而是打火機，然後清脆乖巧的聲音傳來，「不行，這裏禁止吸煙。」

可明明走廊另一端的兩個青衫人正在那邊噴雲吐霧的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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