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死亡醫生

第933章 死亡醫生

我不認同這種父子關係,就像我也不認同我和父親的父子關係一樣,因為在我以前的認知里父親對我就像爺爺奶奶對他一樣,爺爺怎麼不管他他就怎麼不管我,父子相傳到了我這裏父子相傳。

直到最近我開始越來越接近事情的真相才對他有所改觀。我們的父子關係跟楚易同王音楚鍾南的關係還不一樣,有句話說的特別對,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則有着各種各樣各自的不幸。

這還真不是一個心靈雞湯更不是毒雞湯而是一個現實,一個幸福又殘酷的現實,幸福的家庭都是家人平安都是老的有老的樣子小的有小的樣子,一家人和和睦睦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互相珍惜互相愛護,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而不幸的家庭首先因為殘缺,然後才是心理精神上的不幸,的確各自有着各自不幸的故事。

所以要拍現實紀錄片拍幸福生活拍出不同並不容易,但是要拍不幸的生活想要拍出相同都拍不出來,拍出不同是十分自然的事情。生活的真實和殘忍永遠超越電影電視劇的編輯,因為再好的編劇也無法親身去經歷那麼多人那麼多種不幸。

生活才是最大的藝術。

這點也不是雞湯而是現實。

「姬家的事情不要跟我分享,你們自己處置。」我再次表明我的態度,這樣明確說出來有些出乎楚易的預料,她以為一段時間內我會對此諱莫如深,因為我無法走出自己內心的規則設置。

重點是我根本無法作出背叛姬家的事情,泄露姬家的情報就是對姬家的背叛,姬家本身就處在極度危險的風口浪尖之中。一場巨大家族風暴已經從內部開始,正在由小及大。姥姥如果能夠早日離開24小時監護的醫療車快點回到自己家裏重新主持工作還可能有所改觀,否則現在正是姬家最危險的權力空窗期。

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徹底爆發四分五裂,這也是為什麼姥爺一直要離開凌源隱藏在暗處隨時準備啟動備用計劃的唯一原因。

「這件事我會根據具體情況處理,暫時我們這邊還涉及不到北方姬家那邊,我們主要是做杜家的工作。只不過姬家無法繞過,多掌握一些情報對我們就更有利一些。」楚易解釋的很仔細。

我沒說什麼,其實彼此心裏早就十分懂得,懂得自然不需要多說,不懂得你說再多也一點用都沒有。

杜衣衣堅信關鍵時刻姐姐不會犯渾,一定會跟她站在一邊保證創業公司的健康有序快速發展,而我的意見可以通過提前會議解決。當然從我的角度講我也有能力關鍵時刻說服杜小丙站在我這一邊,未來沒有人可以確定,我們都在賭,僅此而已。

只是杜小丙應該才會才能最終決定,有些事我可以暫時替她決定有些事則不能,我抬頭看杜衣衣很認真的樣子,「這件事需要三人開會。」

杜衣衣點頭,「可以,那麼以此為基礎我加入立夏直接成為立夏的原始創始人,同時還會對立夏每年進行不少於2000萬美金的專項投入,所以我在立夏的原始創始人排位要跟你齊平,屬於共同創始人,在其它創始人之上,因為我代表我和姐姐兩個人的利益和地位。」

我正一步步走進杜衣衣精心設置的陷阱之中,杜衣衣更像一個釣魚的人不停的投下各種美味的誘餌,我則像一條貪心的魚,一點點吃着不知不覺的咬勾。本來對於公司創業商業拓展股份分配此類問題我就是完全的外行,現在杜衣衣步步緊逼讓我頗為狼狽,畢竟在我和幾個朋友之間並不存在此類顧慮,她們幾個一致認為立夏就是我的,自然由我掌控。

「如果你覺得我過分了,那還是老辦法立夏股份一分為三,你,姐姐,我,各自三分之一。」杜衣衣很快提供了第二選擇,可這第二選擇跟第一選擇屬於兩杯毒酒我選擇哪一個都會死掉的結局。

我沒有回應,奇怪的是也沒有發怒,原本我可以發怒的,但是我並沒有,我很理智很冷靜,因為我聽到門外有一個人來了,一個人的腳步,一個人熟悉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我下意識的向後靠,找個更加舒適的姿態,等待着,看着一臉專業冷靜冷血的杜衣衣,談起商業談起公事她毫無溫情可言,完全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樣。說實話我不反感她的公私分明,也不反感她的談判方法,我希望跟高手交手,不希望跟普通人對戰。

房門從外面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人,她不知道房間內正在發生什麼,但是大概能夠預測,杜衣衣嚇了一跳,抬頭,下意識迎過去,「姐姐,你來了。」

她很聰明,沒有問姐姐你怎麼來了,因為這是姐姐的房子,問姐姐你來了顯得更加親近更加關注關心。

杜小丙抬手在她頭上摸了摸,很像我偶爾摸她的樣子,然後換了拖鞋徑直走到我跟前,抬手扔給我一個精緻的藥盒,命令,「藍色紅色各喝一粒,現在。」

我不慌不忙的照做,然後安靜的看好戲,接下來的時間恐怕是激烈的姐妹時間了,我看看親姐妹明算帳到底什麼樣。

「我喜歡狼牙,從三年前它成立的那天開始就喜歡,對於三年來狼牙的進展也比較滿意。狼牙一共有27個經驗豐富的工程師,分別來自國內不同11個省份,其中20人有着優越的國外留學和頂級電子公司工作經驗。」

「狼牙併入的不是我名下,狼牙併入立夏,名字還叫狼牙,因為唐簡也喜歡,我們年輕一代應該適當的展現出一些狼性才對。狼牙27個工程師當中有17個工程師是因為我回國的,並且是我直接推薦過去的。」

「衣衣,狼牙是你的狼牙也是我的狼牙,而且我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架空你。但我同樣同意你將狼牙股份一分為三等建議,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杜小丙如同神兵天降,一個字的廢話沒有,一出場就完全終極boss的架勢,杜衣衣震驚無比,雖然她仍然努力保持自己的冷靜和理智。

「姐姐,你在監視我。」她問。

「不,我在幫你。」杜小丙答,而且答的沒有任何問題,畢竟杜衣衣不是持有核心技術的人,杜小丙才是,這是她們最大的區別,那麼現在杜小丙說是在幫她完全合情合理。

杜衣衣深呼一口氣,「好,我知道了,姐姐還是姐姐,那麼立夏股份平分你怎麼看?」

她主動出擊不讓自己過於被動,她在將軍,看姐姐關鍵時刻站在哪一邊,這件事不光涉及到我們三個點私人利益恩怨而且還涉及到杜家整個大家族。所以杜小丙很難選擇。

杜小丙看着她,沒有笑,她原本就不喜歡笑,看看我,我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在看着姐妹之間的戰鬥,此刻還不是我繼續參戰的時刻。

「立夏是唐簡自己的,但是她離不開你的資金支持也離不開狼牙,那麼我贊同股份平均各佔百分之五十,對於商業運營你遠比我優秀,交到你手中我更放心,只是唐簡作為第一創始人在重大事物上擁有一票否決權,還有立夏其餘事物中涉及到其餘共同創始人利益的時候你沒有資格否決。也就是說你只在立夏內部享有有關狼牙極其相關事物的百分之五十管理權。」杜小丙回答的十分痛快簡練,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好像房子裏發生的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杜衣衣很奇怪的看着姐姐,「這間房子是你的,我錯了,不該帶唐簡來這裏,這裏發生的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對么?」

杜小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不打算對自己的妹妹和唐簡進行監視,只是從唐簡剛才詢問我是否允許你加入立夏的時候,我意識到這件事我必須介入了,對你對唐簡對我自己都好,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屋子裏發生的一切我都清楚。」

杜小丙的解釋反正我能接受,杜衣衣也能接受,她早就發現我正通過手機郵件跟外面溝通,而我溝通的對象顯然是她姐姐,她只是假裝看不見而已。在她內心她贊同我的策略,因為我沒有完全一家獨大代替她姐姐決策,最終還是選擇尊重她姐姐的地位。

她樂於如此,那麼現在自己姐姐拿出殺手鐧來協調解決問題她也必須接受承認,她笑了,轉身給杜小丙泡了杯咖啡,然後三人重新坐下,「姐姐,你不能讓我只參與立夏有限事物,我需要參與立夏全面事物,為了我好也為了你們好。你們現在的幾個合作夥伴都出身名門實力強大,但是說到商業運作她們都還差了一些,很多事我拋頭露面更好。」

杜小丙沒有回應她而是看看我,那意思我該做的該說的都做了都說了現在輪到你這個真正的老闆出面了,我抬手摸摸鼻子,「半年之期,跟之前的約定一樣,半年之內你只能參與狼牙事物,半年之後會根據你的表現決策你是否可以繼續參與立夏其餘事物,這是最終決定。」

我給足了姐妹兩人面子,這是我們暫時合作的最佳方法最佳方式,杜衣衣不會滿意,可是在杜小丙坐鎮主場的情況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得到新的實惠,所以馬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相關合約,「那麼,合約你們仔細看下,有需要修改刪除的地方標出來我們重新商定,最後三方簽字生效。」

其實這個協議屬於私人協議,但是我們都很清楚,包括杜衣衣在內我們都會信守承諾,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毀約。

三人成行,立夏瞬間有了狼牙,這讓我內心百感交集。但接下來的會議才是重點,有了狼牙之後立夏的創業方向必須儘快確定,我們三個必須先開會研究,這是方向的事情,是重中之重。

在創業方向上我和杜小丙比較理想化不懼風險不畏艱難,杜衣衣則一如既往的保守,她提議立夏電子廠相關暫時只以狼牙設計為主,短時間內設計出新的架構,快速積累更多專利,而且拒絕趙先生的資本注入,狼牙必須保持我們自己的獨資,所謂獨資並不是一個人出資,而是由我們三人三人出資,當然現在我哪有錢,吃飯的錢都沒有,拿什麼投資,但是我可以作為第三批投資,前兩批投資分別由杜衣衣杜小丙姐妹承擔,給我留下足夠的賺錢和融資的時間。她們很善解人意了,對我。

「謹慎可以但是佈局必須趁早,目前國內電子廠環境只佈局設計公司太過小氣和短視了,最後入局的時機兩年內就會封閉,以後再想加入難於登天,所以我的意見是先做戰略佈局重點發展狼牙。」杜小丙如此說已經退步了,畢竟原本我們要建立一整套電子廠產業鏈的。

而且這件事其實是楚易提出來的,我們必須將楚易考慮在內才行,即便是狼牙也必須有楚易的位置。

杜衣衣不說話等着我的觀點,「楚易怎麼辦?嚴格來說電子廠創業屬於她牽頭提出的。」

我沒有發表觀點而是把楚易拿出來說事,不是故意為難而是首先必須解決這個問題,杜小丙搶先回應,「楚易讓她創業實體,狼牙實驗室設計的架構目的是最終繞過光刻機核心技術採用自己的專利技術和方法,但是楚易可以負責將我們狼牙的設計轉化為具體生產設備。現在我們的方向就是採用二束激光在自研的光刻膠上突破光束衍射極限的限制,採用遠場光學的辦法,光刻出最小5nm線寬的線段。狼牙設計團隊暫時應該有可能首先突破9nm,但是常規來說我們的企業大部分還處在90nm技術階段,距離ASML相差太遠,必須繞過去,遠場光學是最有希望的辦法,但是在真正成功之前絕不能徹底放棄光刻機,所以楚易可以成立一家新型晶片製造工廠,先想辦法從荷蘭購買他們目前限制不多的12nm光刻機,這樣做不是受制於人,而是師夷長技以制夷,在對比中研發甚至必須經歷的逆向研發,同時進口的12nm光刻機依然有很大製造市場,不要小瞧忽視了。」

技術上肯定杜小丙最強我和杜衣衣無話可說,進口荷蘭的光刻機當然可行,在我們沒有研發出自己的遠場光束機之前也必須這麼做,手裏有糧心中不慌,這樣做才是雙保險。

而且沒有人敢保證遠場光束機就一定能夠成功,實驗室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斷定,科學家工程師必須經過千百次的失敗才能偶爾換回一次成功,而且即便實驗室研製成功能否應用在現實生產當中還是未知數,實驗室成功了不代表可以量產。我們的路很長很長,杜小丙如此佈局算是未雨綢繆了。

想要進口國外的12nm光刻機難度也十分巨大,而且前期需要的資金量同樣十分巨大,這個資金不光是買一台光刻機的幾億十幾億,中間還有眾多其餘費用。

「國內有二手的光刻機最好。」我突然插了一句,這一句讓姐妹倆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

「或者國外二手的也可以,但前提還是工程師,狼牙仍然缺少大量工程師不說楚易那邊更缺。如果是這樣我倒認為可以讓楚易通過趙先生那邊在國內外尋找二手光刻機然後通過相對正規渠道引進,這樣省事省力省錢。目前為止有能力操作這件事的只有趙先生,這也跟我們之前跟他達成的初步合作協議相符合。引進光刻機的難度的確很大,引進之後也要受到各種制約,但是12nm相對來說還有生存空間,讓趙先生只參與這部分暫時可以。否則我們完全跟他切段聯繫也不現實。」我繼續冷靜理智的分析。

至少我認為自己沒有瘋,因為我們連航母都買來過好幾艘,買來的的確是報廢的或者沒有建造完成的沒有發動機沒有武器系統的,但是那又怎麼樣,我們一樣可以在一個空架子上從頭再來。雖然那是國家行為,可我們現在也算有一些優勢和技術基礎在。

姐妹倆互相看了一眼,說白了人家姐妹倆屬於走正路走大路,我就是打奇襲戰,杜衣衣想了想,「你說的方法倒是頗為現實,完全甩開趙先生肯定不現實,與其跟他成為對抗的敵人遠不如成為暫時合作的朋友,其中的尺度需要我們自己嚴苛掌控。而且購買國外二手光刻機也的確是個辦法,萬事總有中間地帶,我明白唐簡的意思。」

杜衣衣首先贊同了我,那麼杜小丙呢,她還在認真的思考,思考12nm的市場空間,創業我們可以失敗但是我們不能奔著失敗去。尤其是對於楚易來說,對於楚易來說失敗了她會很慘,對於狼牙和杜家來說則不是,失敗了他們還有專利和技術。

那麼怎麼最大限度的確保楚易的基本利益呢?

這是個大大的難題,不是開一次三人會議就能解決的,但是至少我們開了一個好頭。

我的治療至少還需要兩周,並不是治療結束而是第一階段二期治療結束,所以我們決定下周末再在這間房子裏開會。暫時達成的一致有效,具體事務具體操作需要我們各自回去加班加點的拿出多個計劃然後擇優選擇才行,不能從創業初期就只有華山一條路可行,那樣太被動了,不是創業而是走上絕路。

我們要走的是一條希望之路。

杜衣衣離開房子回到自己的學校,她也在上學,不過跟杜小丙一樣基本上大二就可以提前畢業了,她不是天才但卻十分聰明,同時還修著斯坦福的商學學位,不算遠程教育,每年過去上三個月的課,今年的早已完成。

我們一定要學習國外最先進的理念和技術才行,在現在網絡世界的時代更不能固步自封自大自滿,所以有機會我也會出國增長見識和學識,例如考古學本身也是西方學科,搖到一個學科的發源地才能學到更多東西,眼界才能被徹底打開。

全世界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尤其是知識和技術更加相通。知識無國界技術無國界但是人有國界,這句話是永遠的真理,否則我們也不會在諸多先進技術專利上遭到如今的圍剿了。

本來是我和杜衣衣的私人封閉空間轉眼變成了我和杜小丙的私人空間,我們還是第一次在她的房子裏相處,她顯得跟過往沒有任何不同,剛才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邊。她仔細觀察著房間的變化,沒做任何調整,姐妹倆從小一起長大她們很多愛好習慣都是一致的,所以妹妹對姐姐的房間設計裝修沒有意見,姐姐對於妹妹的細微調整和傢具增添也沒有話說。兩人相處的的確很和諧,在大家族當中難得的和諧。

杜小丙跟杜衣衣有一點不同,她禁止我喝咖啡,她說我現在的身體處於一個怪異的轉變階段,需要分外注意,她要求我什麼也不要做在這裏繼續休息三天。

三天怎麼行?

馬上宋戀兒秦怡要飛過來了,我必須完好無損的見到她們,否則會出事。我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但是一定是大事。

在大多數人眼裏我也許一文不值冷漠冷血,但是在宋戀兒眼裏我卻值得她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護。

是的,也許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整天心裏想着如何保護我,因為她知道我可以保護別人卻根本不會保護自己更不會與人接觸,雖然現在有所改觀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還是原來的唐簡,她還是原來的宋戀兒,三年過去一切都在改變一切又都沒有改變。

她給我喝糖水,相當於葡萄糖,就差給我掛點滴了,我接受,並不反對,她要我回房間休息我暫時拒絕了,因為我覺得客廳空間更大空氣質量更好,她沒有強求,很快我們都安定下來。

杜衣衣是做好早餐吃完之後離開的,所以上午十點多的陽光照進房間,很舒適的感覺,外面已經很冷了,也馬上要過新年了。

我希望在新年之前去漢堡把我媽的嫁妝帶回來,這是我最大的願望,比希望我的耳朵完全恢復還要大的願望。

「你覺得杜衣衣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坐下來看似隨意的問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少年老成。」我如實回答,杜小丙被我氣笑了,我的回答總是這樣冷漠無賴。

「她不是個有野心的孩子,她走到今天都是家裏長輩們精心設計的,她知道自己是個棋子,可是不甘心,所以才假裝堅強假裝了不起。」杜小丙的話語今天特別沉穩,一點也不像平常的樣子。

「你才是躲在幕後操縱的那個隱藏者?為了不成為年輕一代的繼承人?」我問,因為我突然覺得眼前的杜小丙變得陌生,變得讓我不再熟悉。我低估了她的能力和心理壓力。

所以再次感慨自己的幸運,唐家姬家將我從家裏的隱秘之中隔離出來讓我成了自由自在的唐簡,除了尋找失蹤的母親以外再也沒有任何真正負擔。杜小丙杜衣衣則不同,她們從出生開始每天都在背負家族負擔。

「杜家的繼承情況最近幾十年很混亂,從我們的祖父輩到父輩都一團糟,表面上的確有一個繼承人,實際上家族內部勾心鬥角讓家族企業裹足不前,否則家裏的長輩們不會如此心急的選出年輕一代的繼任者,更不會選擇杜衣衣。我從小被當作男孩子帶,我的性格我的特長符合繼承人順序,可惜我自己根本不想深陷大家族利益漩渦,我只想出來做我自己。」

「所以我跟大姑姑才能走到一起,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算是自私的人吧。但我很贊同大姑姑說過的一句話,她說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做不好如何回去做繼承人?她跟我一樣,她就是我的模版,她小時候也是被當作男孩子養大的,而且距離繼承人位置一步之遙,最後她自己主動放棄了。」

「杜衣衣別的我並不擔心,我只擔心她因為壓力過大導致野心過大然後走入歧途,她不能只為了家族利益只為了自己繼承人的位置不顧一切,她首先必須做好杜衣衣這個人才行。這些話她現在聽不進去,不管誰跟她說,但是我發現也許你跟她換個角度溝通會有些效果。」

「我的房間到處都是監視系統,不是用來監視的,是用來做安保的,所以我能輕易調出你們的影像和聲音。」

我抬手摸摸鼻子,今天不知道第幾次摸鼻子了,「幸虧我沒做什麼。」

杜小丙再次被我氣笑,「你覺得你還能做什麼?」

我低頭,「每個大家族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許突然有一天我也會被叫回去做繼承人,儘管我完全不願意。」

我不知道杜小丙判斷杜衣衣能夠聽進我說的話的依據,我只相信她的經驗和判斷,那麼讓杜衣衣加入立夏同時也是為了在精神上幫助她一直走正路。我的肩膀上又多了一份責任,但我不嫌棄,可以承擔。

因此杜小丙才問我杜衣衣是什麼人,原本我以為自己知道,現在真的不知道了,她太錯綜複雜紛繁複雜,太少年老成,說實話我都替她累。雖然我的經歷也很不幸,可是我主動與外界隔絕,我的世界只有兩件事,上課和找我媽。單純的人生更容易幸福。

雖然我自己也感覺不到什麼幸福。

最不善言談的我,最冷漠冷血的人,反而成了勸慰別人的一劑良藥,不是這個世界瘋狂而是人類本身可笑,可笑但不可悲,可笑只是因為太多人在太多時候承受了自己不該承受的原本。但人只要活着就必須學會承受和失去,因為人只要活着就會承受和失去。

杜小丙帶來的葯不是她給我準備的,是楚易給我準備的,她們擔心我又信任我,所以自身也很矛盾,幸虧我給了杜小丙一個直接介入找到我的突破口,然後她來了,看似平常實則不尋常的來了。

她在路上一定已經做好了一切最壞打算的準備,然而到達以後才發現,一個是她從小默默保護的妹妹一個是她最為信任的朋友,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難於處理。我雖然不善跟人打交道但是對於她的用意還是理解的十分迅速透徹,當她把皮球踢給我的時候我立刻接住,然後相對完美解決。是啊,沒有什麼比我給出的半年觀察期更完美,進可攻退可守,同時兼顧了姐妹倆的面子和尊嚴。

誰都有面子,誰都有尊嚴,給別人面子尊嚴也是給自己面子尊嚴,現在想想我媽從小真的教會了我很多很多。

「宋戀兒和秦怡必須我親自接待。」我跟杜小丙強調兩人的重要性,杜小丙並不為所動,她來之前肯定跟楚易再次仔細研究過我的病情變化,因為她可以提供我身體狀況的第一手詳細信息。

「她們可以晚幾天再來,你當然可以強行接待但是恐怕你的身體中間還會出現反覆,如果你願意在宋戀兒和秦怡面前暴露你的真實情況,那麼你就隨意。」

……

趙先生的人和車已經等在我們約定的地方,我真的該走了,蟾蜍不必出來送行也完全不需要,楚易也不會下樓。我一個人孤單離開孤單出門,但這卻是我最喜歡的方式,一個人沒做獨行俠太久了,一切危險風暴都由自己來承擔不好么?

當然好,而且很好,長時間在幾個女生的包圍之中幸福么?

也許幸福,但那顯然不是我熟悉和習慣的生活方式,我還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更瀟灑更自信。約定的地方距離我們所在的地方很遠很遠,遠到了已經離開了市區來到堯化門,堯化門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那裏的確屬於金陵城可是距離金陵城又太遠。約定的地方在堯化門一家醫院停車場內,我到達的時候沒有任何知道,直到我直接開門上車。這是一輛黑色平治保姆車,內部都是趙先生的精英醫療團隊,上車以後我立刻更換衣服戴好口罩,然後瞬間擁有了一個新身份。

新身份我在來的路上已經熟悉,都是車內的人跟我說話,交代具體細節,如果瞬間變為一個精英醫生,雖然是趙先生的醫療團隊但是進到杜家以後杜家人還是要做基本的安全檢查的。

那時候摘下口罩才是關鍵。

我的照片自然還不至於在杜家內部分發開來,但被認出的幾率還是不小,改變一個人兩個細節特別關鍵也特別好用,第一頭髮,我被戴上了假髮,人生第一次假髮,羊毛卷那種,但是仍然乾脆利落一點也不誇張,而且說實話以我直男視角根本看不出自己戴了假髮。第二就是鬍子,當然不是那種八字鬍,而是一種年輕的絡腮鬍子。醫生當然包括技術高超的美容醫生,只用了40分鐘我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反正我自己都認不出自己,毫無誇張。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美容醫生居然也同行,起初我還有那麼一點點懷疑,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死去的人也需要美容醫師,尤其是對於杜家的兩代家主,慘死的情況,那麼就更加需要特別的技術最好的經驗最豐富的整形醫生,美容醫生。

對方一直戴着厚厚的大口罩,我的眼神也依舊乾淨純潔。

我只知道對方是個女醫生,其餘的沒有興趣,但對方在完成在我臉上的所有工作后還是冷冷的警告,「眼睛不要亂看!」

我根本沒有亂看,我身邊的女生哪個不比她年輕漂亮,縱使她是傾城傾國之姿我也沒有任何必要和興趣多看她一眼。

看她只是因為對於她職業的好奇,我懷疑她一直都在死人臉上美容,而我剛纔則成了她手中的死人。因為她易容時候眼裏毫無感情,就像面對冰冷的死屍一般。

我是第一次接觸這種職業的醫生,不是不尊重他們,十分尊重,但是心裏總會不舒服,誰會活着的時候被這樣的醫生在臉上動手腳?

她渾身上下陰冷無比,彷彿墮入人間地獄,不得不說氣場過於強大冰冷,死亡的恐懼,死神降臨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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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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