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雪夜無夢
黑夜讓我無法入睡，我只有坐着，楚易精神很好但還是躺在臨時床鋪睡著了，因為她確定我根本無法入睡，那麼她先睡三個小時然後起來代替我值班。
就這麼定了，用現在當紅的句子便是，最後還是我一個人承擔下了所有。當然我不是女人，也不是做錯事還自以為是的女人，我是個男人，男人天生該承擔更多苦痛。
只是生死離別對於男人女人並無差別，也許是這個世界唯一跨越男女國家貧富的東西。
我自己又煮了杯咖啡，顯然沒有杜小丙的手藝好，勉強對付著喝吧，應該是我的心很亂，杜小丙講過要想煮一杯上等的咖啡做一餐美味的飯食首先必須用心真心專心。
此時此刻三個心我哪個也做不到，唯有亂心，亂七八糟的好像想到很多事，轉眼又都忘了什麼也記不住。
內心好像風起雲湧最終卻記不住任何東西和人，於是我開始感到一陣陣刻骨銘心的無力和孤單，我想抽根煙，兩個女生睡的很熟，也許這便是她們在我身邊能夠享受到的片刻寧靜吧，哪怕是如今的際遇只要我在身邊守着她們就能安心入睡。
別忘了楚易可是有着20年睡眠障礙的傢伙，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吧，口水都流了出來，還是躺在不那麼舒服的臨時床鋪上。
我果真值得別人信任，也不怕對她們倆做點不好的事情，也不怕把她們給賣了換錢，想到這我笑了，自嘲的笑了，我似乎越來越驕傲越來越瞧得起自己。
驕傲一定是不對的，可是哪個人從生到死一次都沒驕傲過呢？人驕傲的標準各不相同，相同的是驕傲的時候可以讓自己得到瞬間的身心愉悅，那就足夠了。
我媽從不像別人的家長那樣說不許驕傲要謙虛，我媽只會告訴我要善良要勇敢但是要低調。
是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教我說話的時候她就強調低調，儘管那時候那年紀的我根本不理解什麼叫低調，家教並不是家長教授的所有東西小孩子都要立刻理解以及執行，有些家教可能要過十年二十年孩子長大了才會理解。
有些家教需要立竿見影的效果，有些則會影響孩子的一生，目標在以後而不是當下，可惜太多家長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教育孩子會欲速則不達拔苗助長。
我媽真是個了不起的教育家，我想。
關於哲學我們的祖先早已總結了太多，我們其實只需要去多看多學就足夠了，生與死的哲學我看了不少也自覺接受了不少，但是效果如何還未可知。我並不悲觀也不樂觀，更多的時候只是冷漠自私封閉而已。
三小時后，大約清晨四點的時候楚易準時醒來，她沒有定手機鬧鐘，她自己就是個精準無比的生物鐘。
她看我坐在那，不知道喝第幾杯咖啡，忍不住招招手，我把手裏的咖啡本能的遞過去，她抓在手中咕嘟咕嘟的喝掉了剩下的大半杯，雖然不是滾燙可也是熱的，她完全當白水喝掉了，喝完遞迴杯子，我接過起身又泡了兩杯。
她看着我，「睡吧，小孩子，不睡覺不行的，外婆手術隨時可能會有消息傳來，天亮了你就沒時間休息了。」
我手捧著咖啡杯，「失眠。」
她有點不敢相信，「你也失眠？我以為失眠是我的專利呢，為什麼失眠，很多事情你應該早就想清楚了。」
我低着頭，「亂，心亂。」
她好半天沒回應，應該是覺得無法回應，楚易也不是會勸人的人，她封閉了自己二十年，她怎麼勸我。她最後只能坐過來讓我靠着她的肩膀，她這三個小時睡眠質量很好所以精神百倍。
她不說話強行把我的頭按在她的肩膀上，沒辦法跟她這樣經常武力爆發的女子是講不出道理的，靠着就靠一會吧。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結果我靠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而她就那麼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一直到我醒來。我大概睡了一個多小時，下意識看那邊大床上的杜小丙，這個大小姐心很大還在睡，楚易的半邊身子已經麻木了，見我醒來不是第一時間活動四肢反而讓我再多睡會。
我笑了，搖頭，「夠了，睡了一會再熬兩天都沒事了，你身上好像有股香味，好像。」
我的鼻子原本十分靈敏，別人聞不到的味道都能立刻分辨出來，可是隨着聽力的快速恢復嗅覺好像比原來遲鈍了那麼一點。
當然可能不是嗅覺退化而是整個人大部分精力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聽力上，完全可以理解，完全正常的反應。
楚易立刻很奇怪的低頭在自己身上聞了聞，「香味？我身上都是汗味，今天沒洗澡不是餿味吧？」
但很快確定並不是餿味，然後她覺得是洗澡用的香皂的味道，她洗澡不喜歡用沐浴液喜歡用一種槐花香的香皂，所以大致的推理沒錯。其實原本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查找源頭，結果她自己倒是全都說了出來。當一個漂亮女人開始跟你說些她的私事的時候代表你們的關係一定又精進了一層，事實是不是如此我就是不知道了，反正我這方面向來比較弱。
「做夢了沒有，這時候你的夢不是能預見未來么？」她突然神秘兮兮的問，我被問愣了，因為我什麼也沒夢到，睡的很好，根本什麼都沒想。關鍵越是這種時候我越應該夢見今天姥姥的手術以及將要發生的一些事。
居然錯過了，我突然有些沮喪，見我的樣子楚易伸手揉了揉我本來就有點亂的頭髮，平常我都是小平頭，簡單幹凈，最近沒時間去理髮頭髮長了，不知不覺中長長的。
「要不你再睡會？」楚易出了個餿主意。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姥姥手術成功活下來就什麼都好說，姥姥如果手術中死了那誰也別想好過。」我的聲音不大但卻殺氣騰騰。
「你這話說的有點像土匪，如果外婆出了意外你真的打算去那麼做？」平常把我打進醫院都不眨眼的楚易現在居然冷靜且溫柔下來，真是少見。
「等待結果吧。」我應付著，不想回應。
楚易像好兄弟一樣一把把我摟過去，小聲囑咐，「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報仇，但是千萬不能讓杜小丙摻和進來。」
我理解楚易的意思，杜小丙動腦可以動手絕對不行，楚易不管動手還是動腦都是一個好手，所以她要陪在我身邊，不管我去做什麼。我不知道她這麼說是不是有變相阻攔我，變相勸我理智的意思，我只知道她一定說到做到。
因為車子的遮陽簾全都關閉所以根本無法看見外面的情況，我只知道又下雪了，但是不大，因為我聽得見。
「你長這麼大跟人拼過命么？」我問。
「大概沒有，需要跟人拚命的時候還太小……」沒想到我一個問題再次戳中她的心事，不過看她的臉色沒什麼事，還不錯。能夠接受，挺坦然的。是啊，那時候她才7歲，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反抗一個成年男子。
所以我頓了頓，「那你還是別去了，你只會打架根本不會拚命。」
楚易不服氣的冷哼一聲，「拚命這種事根本不用學也不需要經驗，只要衝上去的時候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就行，狹路相逢勇者勝，不管在哪裏跟誰打架誰都怕不要命的。」
沒想到楚易居然對拚命的理解這麼深刻，簡單深刻到位，她想的完全沒錯，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還沒開打就想着怎麼後退怎麼保護好自己那乾脆也不要去打了，沒用。
「怎麼樣？但是拚命也分用拳頭還是用武器，這裏差別很大，如果目的是報仇那還是自帶一些工具武器比較好，哪怕一塊普通的石頭關鍵時刻也可以讓你以一當十。」楚易的經驗還真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