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術前準備
照片就在楚易手機里而且是她剛剛拍下的，照片里我坐在卡座上靠着車窗，窗外蔚藍的黑暗當中飛舞著雪花，身邊杜小丙微微彎腰雙手遞給我泡好的咖啡，我伸出左手去接還沒有接到。照片抓取的就是這個片段，十分平常的片段，我和杜小丙之間沒有任何私密的眼神交流以及身體動作，自然而然。
她沒多想我也沒多想。
可就是這樣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照片看起來卻十分溫和美好，讓人一下子想到那些電視里電影里的神仙眷侶，而且比那些表演出來的美好愛情更真實更美好。
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和杜小丙忍不住同時看向楚易，楚易得意的在笑，「我承認我很喜歡手機壁紙的這張照片，照片里的我前所未有的開心放鬆甚至放縱，至於唐簡，他不是個單純的背景，看起來跟我就像是熱戀中的戀人。」
「可如果將他跟別的女生放在一起同樣會產生類似的效果，雖然我不想承認他的樣子身體接近外形上的大眾情人，但顯然他其實跟很多漂亮女生在一起看起來都會很般配。」
「杜小丙，感受到了么？」
杜小丙還在很認真的思考，她的邏輯思維能力遠超情感思維能力，「嚴格來說並不合理，兩張照片里契合的不光是外表還有內在的氣息……好吧，我知道了，原來唐簡見一個喜歡一個，是個花心大蘿蔔！」
對，杜小丙經過自己慎重思考之後得出了一個超級肯定的結論，花心大蘿蔔，見一個愛一個。
我們三個都知道這不是我，我不是這種人，別說見一個愛一個，我現在連專註的喜歡一個女孩的能力都不具備。
女孩子哪有時時刻刻都講道理的，楚易如此杜小丙也是如此，所以我笑了，笑的還有點單純的開心，權當她在表揚我了。
楚易也笑了，無可奈何的笑了，她可能還指望着聰明天才的杜小丙能夠得出一個與眾不同的結論呢，結果卻只能笑笑。
「以後誰受不了家裏的壓力完全可以把唐簡帶回去當個臨時男友什麼的，保證一點紕漏不會出。」杜小丙接下來的這句話才更震撼，因為她不知道的是我其實已經在三個漂亮女生跟前扮演這類角色了。
小宋、秦怡、楚易。
小宋處於扮演和不扮演之間，秦怡完全扮演，楚易則處於扮演和表演之間。小宋永遠要排在第一位的。
我變成了自己最不屑的模樣，但我沒什麼壓力，因為有些事不去鑽牛角尖順其自然最好。
不知道楚易杜小丙兩人是否也能夠如我般豁達，我想她們做不到，她們對我肯定都有些喜歡都有好感，喜歡到什麼程度好感到什麼程度她們自己也不知道。她們從沒做好戀愛找個男友的準備。
這點跟我完全一樣，因此我們三一起討論男女朋友的話題反而搭配，帶着大部分公心和好奇進入角色。
「我不懂什麼是愛情，沒想過有一天會遇到一個男生然後就產生愛情這種事，所以我算是個情感上的外行。」杜小丙繼續闡述自己的情感狀態。
「遇到唐簡之後，具體也不能這麼說，我早就知道唐簡這個特立獨行的人，但並沒有多大興趣，我跟她在金大歷史學院就像兩條不會交叉的平行線，原本不會產生任何交集，結果還是陰差陽錯成了朋友。我願意跟唐簡多呆一會，但也不是所有時間，很多時候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獨處一個人做事，了無牽掛沒有制約更不需要去特意分享和考慮他人的感受。」
「朋友算我們眼前最準確的定位了。」
杜小丙拋磚引玉，楚易也開始做自己的總結，「我認識唐簡在兩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要說印象深刻也只能因為他是個體力怪，可以輕鬆完成我要求的訓練強度甚至還要求加練的一個小隊員。這次是他治療耳朵剛好我負責的項目，到現在為止我和他單獨相處的最大身份也是醫生和病人之間的關係。當然實際上我們的關係有點複雜，用單純的朋友定義不太準確，更不是情侶，不沾邊。」
楚易對於自己跟我之間的關係依然處於迷茫期，身邊的幾個優秀女生跟我關心定位唯一不怎麼迷茫的應該是小宋，小宋心裏想一直把我當作男朋友，只是見面以後她又變得不勇敢起來，因此才有了要把頭一次給我的那種堅定決定，雖然並沒有完成。其餘人包括秦怡定義跟我之間具體關係的時候肯定也迷茫，因為無法準確把握，何況我們之間偶爾還需要演戲。
我不想成為誰的男朋友誰的丈夫誰的父親，我的人生已經不幸，不想把自己的不幸帶給喜歡我的人。
我自私，有時候不自私，我還是更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如果非要在我的生活里加入一個人，那麼那個人只能是我媽。
至少暫時一段時間內仍然如此。
多想無益簡單洗漱睡覺。
早晨六點準時起來鍛煉，出門沒看到出殯的場面，我長出了口氣，姥姥還活着，趙先生那邊已經通知我他們的車隊上午十一點會到，我這邊不需要再做什麼，等待就可以。
我們三個都是不用定鬧鐘到了六點準時爬起來的生物鐘，一起在村子裏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跑步，小路上積雪很厚，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我們算是探路者，六個腳印排成一排很壯觀的樣子，咯吱咯吱的跑步鍛煉。
七點回到房車裏開火做飯，二舅在七點半的時候送來他親手做的早餐，他自己親手炸的油條，親手磨的豆漿，還有小米粥外加煮雞蛋，雞蛋當然是自家的笨雞蛋。
我們自己準備的早餐還是西式的，培根香腸起司，三人份，結果跟昨天一樣這些全都要由我一個人來消化，兩個女生美滋滋的去享受當地特色早餐了。說實話儘管我的胃口一向很好，但大早晨的讓我吃三人份還是有點勉強，我又不可能浪費，只能勉為其難。
我的身體從小就很好，但我並不是什麼沒有盡頭的大胃王，我吃的東西不少可也絕對不是過分的多。
營養吸收夠了就行，我的吸收消化功能都不錯，所以這方面無需擔心。
「舅舅為什麼還單身？」杜小丙開始詢問大廚舅舅的個人問題。
「以後會遇到一個好女人的。」這是我的回答，我不想也無法具體解釋二舅的個人問題，只能表達我對他未來人生的美好期待。
楚易看着我，「你沒想過幫舅舅找一個舅媽么？」
我抬手摸摸鼻子，「這種事做不來。」
原本我可以不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回了句，沒辦法，畢竟跟眼前的兩個女生都很熟絡了，太熟絡的人面前冷著臉不說話總是不好。我不是完全不懂得這個世界的人情世故我只是不願意去融入不願意去應付而已。用現在精英階層的交往法則來說就是剔除非必要社交專心做事。我不是剔除非必要社交我是剔除全部社交，我寧可一個人坐在老四樓的實驗室里一個銀繕一天一夜也不願意出去聚會上網戀愛。
我是個怪胎，從來都不例外。
杜小丙想了想，「也許唐簡是對的，我們跟舅舅的年紀背景性格相差太大，舅舅更適合在村裏面找一個體貼孝順知道過日子的妻子。」
我忍不住笑了但我沒說原因，因為杜小丙現在講話已經開始不自覺的帶着一絲絲的東北腔調了。東北人最了不起的地方在於我們的語言極具地方特色並且在普通話基礎之上很容易模仿學習，我們說話通常會被當作單口相聲來聽，反正現在全世界都在興起東北話熱。
具體原因我無法解釋，可能只是一時的怪現象吧。
楚易點頭表示贊同，「但是誰嫁給舅舅真的挺幸福的，越是平常安穩的日子越容易過的幸福。」
我理解兩個女生對於東北鄉村平凡愛情生活的嚮往，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愛情，他們一出生便高高在上，在上的不是等級而是眼界和起點。我們這樣的農村孩子跟他們這樣的精英小孩起點一定差距很大，有時候即便努力一生也無法趕上。
……
趙先生帶領的醫療車隊在十一點鐘準時到達，他們把車直接停在了村裏的大廣場，前後一共四輛醫療車，其中一輛全世界最高等級的手術車三輛保證車，雖然我無法估計那輛巨大豪華手術車的價值，但是顯然幾百萬肯定是不夠的。
這種事我不會問趙先生也不會跟我講，跟着趙先生一起來的只有楚雲，楚鍾南王音都沒有露面，而且為了最大限度的尊重姬家，對外一律聲稱是姬家人帶回的醫生，並且醫療團隊的全體隊員都不會進姬家院子，他們會在醫療車裏等著姬家人把姥姥送來。
這樣的安排基本算天衣無縫了，趙先生親自執刀，楚雲和幾個頂尖醫生做助手，在我看來這樣的手術完全是資源過剩。但越這樣我心裏越安穩些，大恩不言謝，何況出家人如此做是有自己目的的，因此我不必表現出任何的懇求與卑微，跟他們平起平坐保持基本禮貌就可以了。
趙先生在醫療車裏給我最後講述了一遍手術過程相對的風險手術的時間術后的恢復調養，他已經把所有的步驟全都打印成冊做成三個手冊，彩色的醫療手冊，簡單高效明了。
術前術中術后各一冊，還有一冊關於中藥調理的，一共四冊，我帶着四個手冊回到姥姥家跟姬紅姬名二舅碰頭，姬家來了不少長輩，我對多點頭而過，不想跟他們有太多交集，他們不知道我是誰才最好。可顯然他們早知道了我是誰，有人對我的敵意很濃，姬家不可能所有人都盼著姥姥起死回生，一些人早就盼着她死去。
我理解，但如果誰敢在這時候生事那我的拳頭一定不會客氣半分，所以越到後來我的眼神里越是殺氣十足。好在他們幾乎全都不知道我的底細，再加上本身醫療車和杜小丙房車黑衣保鏢的存在也算一種變相助威，對他們也是一種威懾。即便是頗有身份的姬家長輩，哪怕是開着平治s來的人也知道醫療車的級別和影響。
趙先生他們當中有些人知道，也在傳，關於趙先生當然也有爭論，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高超醫術都知道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也許還是唯一的救活老祖宗的人選。
反對的人會說他是楚家人，但與此同時姬家一部分人會站出來反對，趙先生就是趙醫生，何況趙醫生現在繼承人的兒子負責。
我從沒想過自己以這樣的身份形態出現在整個姬家人面前，好在我可以冷漠的不說話。
姬紅姬名認真核查了三遍確定手術的前中后都沒有任何問題，是目前為止最完善最保險最有效的手段和方法。
那麼當即決定第二天早晨九點手術，十二點結束，然後在醫療車裏的ICU觀察照顧72小時，一切順利第五天可以轉移回姬家自家由姬紅姬名接手。姬名姬紅絕不是無名之輩，他們的醫術同樣頂級，如果沒有他們姥姥怕是十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但顯然他們的資源有限他們沒有動輒耗資幾十億大型現代化醫療研究中心，個人跟團隊的力量始終無法抗衡。
所以如無意外的情況下從第五天開始由他們接手不會有任何問題，當然根據趙先生的計劃其中一輛醫療車會一直在這邊駐紮守護，直到姥姥在經過三次徹底複查之後確定已經恢復才會離開。
這個時間趙先生估計的是50天，說實話比我預計的要短。也可以說人家的效率很高。在此期間產生的所有費用都會有明細，最後會發到我這邊，這是我堅決要求的，這個手術費在合適的時候我會用合適的方式解決。
當我再次來到房間看見姥姥的時候房間里多了兩個老人，全都白髮蒼蒼至少九十歲以上的樣子，顯然他們跟姥姥是同輩。
二舅連忙介紹，「大姨二姨這是唐簡，我妹妹的孩子。」
大姨二姨應該是姥姥的大姐二姐，我從來不知道姥姥家到底幾個孩子，也沒問過更沒人說過，我想應該屬於姬家的一個秘密。更沒想過她們都還活着，雖然頭髮早已全白但精神矍鑠雙目有神，身體都很健康。
我輕輕點頭，站在對面，其中的大姨，按照東北的叫法我應該叫大姨姥，我叫不出口，我們完全屬於陌生人，她緩緩張口，「孩子，你姓唐不姓姬，你確定要繼續這樣做？」
她們內部還沒有達成最後的統一，眼前的兩位老人應該屬於保守派，所以二舅才會頗為緊張。雖然她們不是繼承人但在家族內部應該具備比較超然的地位，這種大事按道理應該先跟她們商量的。
我沒有說話，不想爭辯更不想解釋，我要的不是過程要的是最後姥姥繼續活下去的結果。
「你媽的事情家族還沒有最後的結論，但她顯然是家族的罪人，按照族規我們可以拒絕你進姬家的門！」大姨的語氣越來越嚴厲，她應該這樣或者不該這樣都無所謂，她說我聽，對了，我聽得見她的聲音，那個二姨的也能聽見，從進門開始就可以。
「你如果想着替你媽贖罪，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連替她贖罪的資格都沒有，你姓唐！」
我抬頭看看她，她的年紀真的很大了，也許已經超過100歲，只是東北這邊的老人如果超過了100歲通常以後問他們他們總會說99歲，是為了延長壽命的一個習俗而已。
「我身上流淌著姥姥的血，我帶醫生來給姥姥治病跟我的姓氏姥姥的姓氏無關，長者病重晚輩努力救治，僅此而已。」我不會承認之前跟姥姥的溝通，我想那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儘管眼前的兩位老人知道的肯定比我想像的還要多，但我該承認什麼不承認什麼那是我自己的事。
我的話捅了馬蜂窩，二姨也開口了，威嚴中帶着殺氣，「姬家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出去吧！」
我不卑不亢筆直倔強的站在原地，「我救的是我姥姥，這事與你們無關，如果誰敢強行阻攔我救人，第一我會報警，第二我的拳頭也不會答應！」
二舅以為我要瘋了趕緊下意識一把抱住我，我的身子僵硬內心的怒火熊熊燃燒，我才不管什麼族規加法我只想代替我媽最後盡一份孝心而已，天經地義，誰也無法阻攔！
兩位老人家也快被我氣瘋了，結果姥姥一句話就讓緊張到立刻兵戎相見到氣氛緩解下來，她笑着說，「大姐二姐，看見了吧，這孩子跟她媽媽一樣倔強聽不進話，如果她媽媽在也會這樣的，她媽媽也無法看着我就這樣死……」
大姨二姨開始不說話，姥姥說話的力度權威仍在，而且她們再傳統也不是不想救回繼承人妹妹的性命，她們只是擔憂被楚家因此趁虛而入，遺患無窮。
二舅趕緊打圓場，「唐簡，你跟大姨姥二姨姥再說下你的計劃，讓兩人家放心，別總想着你一個人是對的，你才多大！」
二舅表面上斥責我實際上是幫助我，誰都看得出來，奇怪的是姥爺並不在，我也沒時間沒精力去詢問這件事，我想應該是姥爺在其他地方召集其他人做好最壞的準備，因為趙先生也不是神仙，誰也無法保證百分百救活的。
所以姬家必須做好兩手準備。
大姨再次開口，「你如何保證楚家的醫生不在你姥姥身上動手腳！」
我看着她也笑了，「姥姥早已看破生死，對於一個早已做好接受死亡的人他們還能做什麼手腳？而且手術全程我都會在場並且會有全程多角度視頻錄像，楚家人我一個也不相信，但我相信趙醫生的醫德。」
大姨冷哼一聲，「即便如此接下來的事情你要如何應付？」
我頓了頓，「我對姬家的秘密一無所知，他們從我身上得不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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