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棋局對決
這一餐我們吃的很好，彷彿所有料理的材料都是杏子隨機帶回來的，當然本地的海鮮也用到三種。比之前老闆親自招待的口味要好上兩個等級，毫不誇張。
我的*在諸多接連不斷大餐的熏陶下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進步，但後來沒有再談論工作上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要單獨約時間專門來談，吃飯只是偶爾涉及而已。
夜色中的大海顯得格外安靜溫順，羅本杏子一直把我們送出很遠的距離才肯回去，當然誠如趙先生對我說的人心會變，可此時此刻我們只要把握住眼前的不變就行了。
人不但會變人還會死，那麼我們就不好好活着了么？
所以趙先生出於好意教我做人，我謹記在心，但是也不會完全聽從。
「小屁孩，喂，你對做電子廠怎麼看？」楚易突然很認真的問我專業上的事情。
「我只知道太燒錢，而且處處受限，重新建立一家新的電子廠，哪怕只是中游下游的分裝廠難度也極大。目前在國內做的比較好的只有那位張老先生了，而他的經歷也從來不順。」
「反正你們家我能看到的錢肯定不夠燒，除非有穩定的國內大佬支持，或者你家還有巨大的隱形資本，例如趙先生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他手裏到底有多麼巨大的現金流？」
楚易看着我的眼睛，我們的背景是深藍色的海，海上有幾艘游輪燈光閃爍，但是還是無法跟天上的半彎月亮和群星相提並論。
「你怎麼知道趙先生手中掌握著巨大的現金流？」
我想抬手摸鼻子卻被她一把抓住，先下手為強，「回答問題，不準摸鼻子，每次摸鼻子你個小屁孩都在動腦筋。」
我無奈只能硬答，「很簡單，他根本不把你們家的產業放在心上，要麼他過於瀟灑是金錢如糞土要麼就是他另有隱藏身份手裏掌握的資金數量遠超金陵王朝。」
楚易定住，放開我的手，我沒有再摸鼻子，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期望她的回答，因為趙先生的身份應該比較特殊，這種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知道了我會陷入到另一個巨大漩渦之中。
楚易想了想，「你當他是一個天使投資人吧。」
她這個說法十分籠統且無法讓人信服，但我覺得已經很好了，因為這個答案跟我不知道一樣，不知道是最好的。
對我最好，不是自私，而是我首先得保證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但很快我想到了另一件事另一個，「也許洛塔不是被你父親找回來的，而是趙先生出手了，你父親只不過是一個前台代理而已。」
楚易明顯一愣，「這種可能我也想過，可實在找不到趙先生出手的動機，因為他在金陵王朝只是掛個名而已，他才不想管公司的事，即便他出手要洛塔回來也應該去他在國內的公司，或者國外的公司，為什麼放在我們家？」
「當然我看不懂才更合理，如果有一天我能看懂趙先生的手法那麼我至少可以在商業上登上個人癲瘋了。」
楚易對我知無不言，有時候我覺得她跟我在唐姬兩家的處境類似，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被長輩隱瞞屏蔽，她雖然看起來在核心區內看起來什麼都知道，但是無論是王音的真正策略還是楚鍾南背後的隱秘還有趙建立的真正手法她都不知道，所以她比我也搶不到哪裏去。
天然同情誕生天然盟友，我和楚易因此才配合的最天衣無縫，超過秦怡秦家和小宋宋家，因為她們倆在家裏屬於真正了解幾乎一切核心機密的繼承人。
倆傻子湊在一起也會催生美好，至少我無知無畏的如此認為。
「你爸爸媽媽會因為錢太多而不得不找一些不良習慣去填滿生活和人生的空虛么？」我若有所思的問道。
「不會，他們幾十年每天都在覺得很缺錢，一直在為資金髮愁。」楚易的回答很痛快，完全不假思索，說明她還算了解父母的經濟情況和金融憂慮。
「可趙先生跟我說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去培養幾樣不良嗜好才能活的下去，那就是說他手中掌握著一個平常人根本看不見的金融帝國，難道他在搞虛擬貨幣？」現在我們倆需要合二為一，需要加在一起來應對眼前發生的事和人。
楚易轉身看看夜色中平靜如鏡的港灣，「不知道，有時候我都懷疑姑姑也不知道趙先生是做什麼的，你也該看出來了，他們夫妻之間永遠那麼相敬如賓彬彬有禮。」
我忍不住抬手摸摸鼻子，「趙先生跟我說他羨慕嫉妒我年輕的身體，他不清楚自己跟妻子之間有多愛，他似乎早已到達了一個我們無法企及的另一種人生狀態。當然也跟我談到錢，他說只要我需要你會毫不猶豫的給我提供數目龐大的現金流。」
楚易有些奇怪，「他真這麼說？可實際上我在公司並不掌控財務，要說平常幾十萬幾百萬我可以從自己的零花錢里拿出來無所謂，要說給你源源不斷數目龐大的現金流支持我去哪裏找？」
「爸爸媽媽再加上洛塔，這三人我真要突然動用大筆資金一個都過不了，難懂……難道他做推手我做代理向你輸送大筆資金？趙先生曾經跟我說過等我真正需要大筆現金流的時候再找他。」
一切似乎都對上了，可仔細想想似乎又毫無進展，趙先生就像橫亘在我們面前的一座大山無法跨越，他太高大太神秘太深不可測。
今晚最值得高興的事情是我*同時聽見兩個陌生人的聲音，而且從聽到他們的腳步開始就有了預感，這種情況以前從未發生過，以前我只能突然聽到一個人的聲音。而聽到他們聲音的時候我內心毫無波瀾，不光是早有預感還因為我覺得他們的聲音很熟悉。關於我是個聾子這點他們並不知情，他們不會問我們也不說，如果換做我自己肯定會明確告知對方，但是身邊有楚易，她不同意我這樣做，她希望讓這個島上見到我的人都認為我是個正常人，那樣我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正常人，我能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還有一點可能因為我跟她之間的交流早已經正常化，所以很多時候她會忘了這件事，她會本能的把我當成正常人。
反正不管哪一種原因我都得感謝她，在心裏默默的。
第二天一早濃霧加大雨，冬天海島的大雨我還是*見，本來我準備繼續環島跑可被小海膽攔住，這個孩子同樣起的很早，每天如此，幾乎從不睡懶覺，有時候她懂事的讓人心疼。小海膽拉住我的胳膊提醒，「哥哥，今天會有颱風，不能出去。」
對於出生在內陸的我來說冬天刮颱風很陌生甚至有些不可理解，其實沿海的颱風從來不分季節，只是風力的大小和範圍不同而已。
楚易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本來今天計劃出海，卻忘了看天氣預報，沒想到突然變天，那麼這種天氣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在房子裏哪也不去然後做一大桌好吃的圍在一起吃。福伯天還沒亮就獨自回自己家做防風準備去了，這邊剩下啞妻和小海膽。當然福伯一家摸著黑就把度假屋的防颱風措施做完了，在我看來竟有種站前準備的感覺，非但沒有一點害怕反而覺得很興奮。
來吧，讓狂風暴雨來的更猛烈些吧，對了，趙先生說我像大海上勇敢的海鷗，這應該是一種誇獎。
楚家人都喜歡圍棋，都是圍棋高手，所以當趙先生單獨喊我過去下一盤的時候我內心開始緊張，我會下圍棋，在純粹業餘選手當中也算半個高手，可是對上真正的接近專業級別的高手那我就根本不算什麼了。
可我沒有未戰先怯，狹路相逢勇者勝，至少要拼一拼，我和趙先生下棋很安靜，沒有旁觀者沒有人說話，我只能聽見他的和我自己的心跳聲。
結果我還是敗下陣來，不過也消耗掉了足足兩個小時，另一組對弈是王音對楚易，讓我吃驚的是贏的人是楚易，看不出她居然是圍棋高手？
結果這邊收拾殘局的趙先生說了句讓我更震驚的話，「王音找楚易算自取其辱，通常楚家人沒人會找楚易下棋，不管什麼棋都是，因為她從小就是個下棋天才。」
我抬手摸摸鼻子，看着棋盤上的黑白殘陣，趙先生讓我執黑先行，儘管最後還是輸了但也大開大合殺了個三進三出，殺了個痛痛快快。
「趙先生也不行？」我饒有興趣的問。
「不行，你跟我這盤棋在楚易手底下過不了20分鐘，差距就這麼大。」趙先生心情不錯，畢竟再超脫再富有的人也總還是喜歡勝利后的那種成就感。
結果就在我盤算著怎麼避開楚易的時候她卻饒有興趣的走過來，看着我，看看殘局，「我們對弈一次吧。」
我抬頭看看趙先生，趙先生像小孩子一樣在一邊幸災樂禍絲毫沒有救我脫離苦海的打算，外面的風雨更大，好像看見一些樹木已經被連根拔起，索性不看也罷專心對弈。
結果楚易只用了一刻鐘就把我殺的落花流水，原本只要一方故意拖延時間棋局便不會輕易結束，結果楚易落子的速度從不超過五秒，同時她落子之後彷彿自帶一種魔力，讓對弈的人也忍不住快速落子，結果子落的越快死的越快，毫無懸念。
四個大人一個沒少全都在旁邊觀棋，因為是家庭對弈所以他們也不會真的完全觀棋不語真君子，他們也會邊看邊議論。
就在我以為自己菜到家了的時候楚雲卻突然恭喜我，她說剛才楚易用了全力才在一刻鐘之內殺死我，我已經算是在楚易全力之下堅持最久的一個人。
我不知道這種結果該哭還是該笑，天賦上的差距根本不可能通過後天的努力彌補，我一個一刻鐘就倉皇落敗的傢伙居然被人恭喜甚至羨慕，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這麼跟你說吧唐簡，如果小易選擇成為專業圍棋運動員那麼早就是世界冠軍了，因為每年世界上頂級高手對弈的棋局我們家人都會陪着她復盤，結果都毫無意外的被她殺個落花流水。當然她並未真正跟那些頂級高手交手過，現實中的對弈千變萬化最後到底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楚易眼裏得意，看我吃驚的模樣，「怎麼，還想再來一局？」
本來我輸的毫無脾氣，因為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面前所謂的努力和計謀都會顯得蒼白無力，但楚易高傲得意的眼神讓我有些忍不住，於是我又跟她對弈一句，結果這一次我堅持到了半個小時才落敗。
心裏依然深深的挫敗感，可此時楚家四個大人已經將我看作幾十年後可能擊敗楚易的第一人選，已經開始對我另眼相待。羅建國用茶品來看人品，楚家看的是棋品么？
我有什麼棋品我自己都不知道，因為我從未跟這些高手一起下棋，平常我下圍棋的對象只有兩個，一個是教授，但教授並不用心，不是下着下着睡著了就是毫無徵兆的接到電話緊急離開。第二個韓城，公平的說韓城的棋藝還算可以，但是在我跟前卻總是敗的很慘，因此久而久之一找他下棋他就肚子疼。
特別準時，特別管用。
明知道他假裝的也沒辦法，他自己則說你不能光撿軟柿子捏，擼羊毛也得換一隻羊才是。可除了教授和他我找不到別的棋友，我其實也不會去找。
「要開第三局么？」楚易彷彿進入到了棋聖狀態無法自己，反正明知道每次都是暴虐也得找一個身子骨好心理素質好的虐。
我十分懷疑她要是連虐眼前的四個楚家大人三居，弄不好會出人命。
我抬手摸摸鼻子，「開吧。」
結果我用自己頑強的毅力跟她開了第三局，我依舊大馬金刀猛衝猛打，因為計謀策略在她跟前根本不管用，最後32分鐘，比第二局只她提高了2分鐘。
也算對我連續被暴虐的內心一點小小的安慰，邊上觀棋的四個大人都認為我這多堅持出來的兩分鐘猶如當年劉翔110米欄奪冠時候的歷史突破，因為30分鐘是一個巨大界限，他們仍然都無法跨過。當然前提是楚易不留情面的全力出擊，讓我感到有一點點擔心的是楚易似乎面對我的時候已經習慣隨便發泄了。
以前她不知道我會下圍棋，現在知道了那我以後怎麼過？
不管在哪有事沒事的她就喊我過來開一局，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勝利者的我要一輩子充當她的手下敗將？
人力無法改變，這是三局過後我得出的最現實的結論。所以在她還沒有興緻勃勃喊出第四局的時候我就說自己……肚子疼鑽進衛生間了，我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學習韓城的尿遁，也許當年韓城在我眼裏多麼菜鳥此刻我在楚易眼裏就多麼菜鳥吧。
等我回來的時候棋盤，人，圍觀的人早都準備好，四個大人等着我再創輝煌，再多爭取哪怕一分鐘也是更大勝利。
楚易則剛剛找到熱身的感覺，我直接拒絕，「不下了。」
眾人都有點奇怪，因為在他們眼裏我就是那個永遠打不死的小強，怎麼會如此輕易投降，當然我有我的想法，「我要回去練習一個月再說。」
這至少代表我沒有真的繳械投降，我選擇擇日再戰。
楚易作為一個永久勝利者很懂得如何誘導對手上鈎，「剛才第三局你差一點讓我陷入險境，你的方法是對的，就差一點運氣，來，第四局也許就能贏了。」
我才不會信她的鬼話，我能贏她？
根本不想，不限時，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要知己知彼，在知道對手之前更要先了解自己的段位實力。
純粹的腦力遊戲跟體力運動不同，體力運動雖然絕對強者也會讓人產生無助的絕望感，可至少我還可以一直拼下去。
現在我沒了再拼下去的意願，人生*。
「但這麼放棄真的可惜了，棋藝的進步應該趁熱打鐵，越是跟高手對決越是能迅速積累經驗提高技藝。」楚易還沒有放棄。
我則沉默以對，我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楚易見我無法改變。楚易見我無法改變突然有點意興闌珊，顯然她還沒下過癮，才剛剛熱身，我想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的高手寂寞吧，此時此刻她的心境應該跟趙先生接近，雖然屬於不同領域。任何領域的頂級高手都會感覺到寂寞，渴望真正可以一決勝負的真正高手，可他們也會擔心懼怕有一天自己會真的失敗，因為他們不知道失敗過後他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我理解此時楚易的心態，雖然我從未在哪個領域孤獨求敗。
站在下方看決定高手如何站在巔峰寂寞也是一種特殊的經歷也會增加拓展眼界，也是人生難得的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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