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技藝反覆
繼承人選拔從來都是一門大學問，上至皇帝王侯將相下至平民百姓太多人栽在繼承人的選擇上，不管繼承的是萬里江山還是草屋一間，選擇合適的繼承人是一件特殊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所以中國人才對那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感慨萬千，因為現實當中幾乎每個人的人生當中都可能遇到這樣的事情。
哪怕是最普通的老農民，生了幾個兒子女兒，快要不行了打算把一輩子辛苦積攢的一點家產留給後人，很多時候也會出紕漏差錯，輕者子女間互相攻擊或者互不往來，重者直接把老人家活活氣死的都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姬家男人也能學習姬家古老技藝，但是卻不能用來炫耀更不能用來賺錢，只能用來練習和在必要的時候輔助女繼承人傳承教學，當然還可以在姬家內部做技藝交流。
同時姬家選定的女繼承人未必每一次都是姬家古技藝最好的那個人，所以很多時候就需要家族內技藝精湛的男人代為傳承。
所以姬家技藝傳女不傳男並不絕對，但是對於古技藝傳承的要求卻極其嚴苛和不近人情，這跟天一閣不允許子孫後代上樓讀書基本一致了。不過二舅接着告訴我姬家的古技藝有內外之分，內技是不能外穿不能用來賺錢的，外門技藝則可以在一定規則之下用來賺錢維持生計。賺錢維持生計也並不是那麼簡單，通常的方法不是利用技藝出去打工而是利用技藝在家族內部建立工藝作坊，生產產品然後售出賣錢。與此同時外門技藝是否需要傳給外面和外人則需要由女繼承人召開家族會議通過投票決定。
所以其實外門技藝和內門技藝相互結合相互融合相互配合，外門是內門的護航保障。雖然方法以現代的眼光看來並不複雜，但是在幾千年前的姬家人就想到了這樣的方法實在是非有大智慧不能為。而這其中最重要的前提是姬家從一開始就必須擁有領先於當時時代的多項技術，這才是姬家最厲害的地方，要是放在現在就屬於最頂尖的高科技公司。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我越來越對千人洞對姬家的內門外門古技藝感興趣，首先從考古角度考察其次從技藝技術角度挖掘再次從傳承發展方向研究。
姬家是一座大寶藏。
科學這個辭彙從西方傳來，但不代表科學辭彙沒有傳進中土以前中國沒有科學和科技，不但有而且還是人類當時最先進的科技，只是那時候在文字還沒有誕生的時代，人們會根據不同環境和情況或者乾脆根據自己個人喜好給當時的科技技術起一個名字，這個名字或者一脈相傳流傳至今或者幾經變化早已面目全非，但是其實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科技的傳播和發展。
與此同時在中國古代科技當中很多技藝技能都會被加入人文精神和人文情懷，所以到了後來到了現在傳下來的早已不是技術技藝本身，而是中國的文化精神。
例如四大發明的造紙術、印刷術、指南針、火藥。
二舅直中要害，指明姬家無論古技藝還是繼承人選拔制度當中都暗含着科學原理。這點我深信不疑絲毫不會懷疑，因為所謂考古也正式在已經逝去的時代和物品和人，從古物環境和屍體當中利用科學尋找古代生活生產戰爭文化痕迹，同時也尋找挖掘這其中的古代科學。
在考古挖掘過程當中不光利用現代科學去尋找解釋揭開古代科學，有時候更需要用古代科學還原古代科學，這樣則需要我們要專門研究古代科學，其實就是技藝技巧。
我笑了，在正午的陽光下，在皚皚白雪山巒之上，「那二舅你找我對姬家進行改革也包含着科學因素對吧？」
二舅也笑了，「首先是哲學然後才是科學，哲學可是我們老祖宗留下的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姬家的古技藝在發展傳承過程當中在某個階段受到了老子無為思想的很大影響，看似無為實則有為，而且姬家傳女不傳男的規矩似乎是半路出家，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一開始應該也是傳給兒子孫子的，後來戰國混亂男丁都被抓去當勞力當兵，十去九不歸，到處餓殍遍野哀鴻遍野，到處都是老弱婦孺。這個時候如果再堅持傳子不傳女已經無法維持了，所以在老子無為思想影響下乾脆改變傳承次序，傳女不傳男。」
二舅的話沒有說完卻停住了，看着我，我知道這只是他個人的推論，因為姬家的藏書樓已經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古時候到底怎麼回事沒人知道了，而且最早的時候是沒有文字的，文字沒有當然沒有文字記錄，連文字誕生後補錄的機會都沒有，即便有了補錄但是當時戰亂連連，女繼承人們疲於逃命疲於活命，技藝在身誰也奪不去並且隨身而行，可是別的東西，包括家譜族譜包括技術記錄包括生產工具根本無法帶走，只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所以在某些時間段內姬家的古技藝古工具必然出現階段性倒退，然後再重新傳承專研發展。技術從來不是一直向前飛速發展向前的軌跡，技術從來存在反覆和倒退。
現代技術高速發展是因為還沒有遭受到大規模的戰爭和災難破壞。二舅停住的意思是他的推論需要我這個考古專業的學生親自去證明，否則永遠都是推論。
然後他很快突然又否定自己，「但是假如姬家的古技藝是從母系氏族公社時代開始的，那麼傳女不傳男就是從來如此，我之前的推測就不成立，僅僅是妄想而已。」
二舅時而自信時而不自信，他應該覺得自己心有餘力不足，我相信他對於考古和歷史都有涉獵和研究，但是始終不是專業的，始終只是個門外漢。
他看着我，彷彿看到一個年輕版的更好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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