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十年心血

二舅思想的深度我從一開始就有所準備，可是沒想到他連我從唐改姓姬這種事都已經做好鋪墊了，看他的意思只要我自己點頭他立刻就能給我去辦。

唐姓不錯，我挺喜歡的，我媽生我，我跟隨父親姓唐天經地義。儘管現在不少家庭的孩子也會跟隨母姓，不過第一那種情況還是少數中的少數，第二因為我之前對於姬家一無所知所以對姬家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和好感。

唯一的好感便是感謝他們生了我媽，但這真算不上什麼感謝，只能說是母親教育好的一種必然後果和基本素質而已。

現在我正在開始了解姬家，從眼前的姥姥姥爺二舅開始，不過讓我立刻選擇改姓根本不可能。因此我沒有表態，保持自己的沉默，這是我最擅長的方式。

當然二舅也並沒有指望着我現在就做出決定，在我看來他只是藉此機會拋磚引玉而已，他最終的目的絕不是要我改姬姓那麼簡單。

我在思考對於他而言我到底是第一計劃還是備用計劃，雖然我不會那麼在意但是還是提前弄清楚的比較好。如果能夠幫助姬家那麼當個備選也可以，至少證明我還是被信任和看重的。如果我從一開始就是二舅甚至姬家最後的第一選擇，那麼我要做的事要見的人就會變得截然不同。

二舅剛剛開始將他的想法和計劃一點點泄露給我，二舅彷彿一座寶藏，還有很多秘密和寶物等待着我去發現挖掘。

「傳女不傳男是姬家這個大家族最為基本也是最為成功的傳承法則，在世界上無論古今中外絕大部分傳承都是傳男不傳女，為什麼我們姬家的祖先會反其道而行之呢？他們一定經過了很多年的思考和實驗，而最終的結果也證明他們是正確的。」

「有一點女人對於男人的優勢很重要，女人更耐得住寂寞更能守得住家業和技藝，同樣情況下絕食女人一定會比男人後死。」

姥爺突然開口，不是直接反駁訓斥二舅而是講述姬家那個亘古不變的道理。姬家祖先最看重的應該是守業而不是想着快速發展，因為他們很清楚創業難守業更難，而在守業的同時姬家的技藝自然會隨着時間和朝代的發展而發展。

姬家的祖先很明白適者生存優勝略汰的道理，只是規則一定不能變也不會變。其實這個故事讓我想起了天一閣。

天一閣，位於浙江寧波，現存的古藏書樓中，依時間而論，天一閣中國第一，亞洲第一，世界第三。天一閣，起初是一個個人藏書樓，創始人范欽，明代的一位官員，但這個人更重要的一個身份是書迷，一個不講理由痴迷書的人。

我們是一個擁有幾千年燦爛文化文明的古國度，很多古人在具備條件的時候都喜歡藏書和建造藏書樓，但是能夠歷經千年風雨傳承到如今的少之又少。

天一閣傳承至今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他的創始人設計了一種極為殘酷的繼承方法，雖然跟姬姓家族技藝的傳承方法完全不同，但是也有一些異曲同工之妙。

創始人范欽有兩個兒子，可是傳給哪個兒子他都不放心，因為兩個兒子又都不是他的理想型傳人，且分家書決不能分，最終他傳給了大兒子范大沖，到後來的子子孫孫，家族面對的藏書樓完整和延續，天一閣不得不成為一座密室藏書樓，家人和組人不能隨意進入！

後代中許多人並不痴迷書，只是帶着家族使命，藏書樓要完整存在如何做到呢？范欽和他的繼承者是早想到了的，所以有了處罰規則-」子孫無故開門入閣者，罰不與祭三次；私領親友入閣及擅開書櫥者，罰不與祭一年；擅將藏書借出外房及他姓者，罰不與祭三年。因而典押事故者，除追懲外，永行擯逐，不得與祭。」

如此藏書，卻不能發揮書之基本被讀作用，可惜，可悲。不過也因如此，才可喜天一閣存在到被開啟的年代。

第一位登樓看書的人是大學者黃宗羲，經過范氏家族關關掌鑰匙之櫃同意，黃宗羲登樓，因為他的人品、氣節、學問受到全思想學界的深深欽佩。」黃宗羲登天一閣，是此藏書樓歷史上有光彩的一年。"

此後，天一閣可以向真正的大學者開放，但規矩仍十分苛嚴。這才是一個藏書樓發揮本身價值的存在。

但是如今我們回過頭來看正是因為創始人范欽最初設定的極其殘酷的繼承方法，正是因為他寧可暫時失去藏書樓本身的價值才使得如此一座文化寶庫得以衝破時間的風雨時代的變遷延續到今天。

范欽靠的是規矩，姬家的技藝靠的是女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單叢這一點上講姬家的祖先更加了不起，也更加高瞻遠矚。因為藏書樓幾乎完全不對外開放自家人都不能上去的確失去了藏書的大部分價值和意義。

可姬家祖先讓女人繼承技藝技藝不但不會被封存起來還會代代相傳越來越精，還可以給後輩族人帶來豐盈的生活，同時有機會澤被蒼生。

姥爺的話並沒錯，如果非要我選擇站隊那麼此刻我站姥爺這邊。二舅很聰明，他當然不會反駁姥爺心中早已認定的事情。

「爸，這件事我和你還有媽並沒有任何分歧，我也對於姬家祖先如此智慧敬佩有加，我只是在想辦法幫姬家度過眼前的難關而已。規矩繼續姬家的規矩，可你們年紀越來越大，按照規矩早該不是我媽一個人管理技藝傳承，早該上下三代共同管理繼承經營才對。問題是我妹妹失蹤以後是否還活着，如果活着是否又生了孩子，生了孩子是否是個女孩，是個女孩是否健康是否有天分繼承姬家技藝都是大問題。」

「這十幾年姬家選定了出了十幾個新繼承人，結果都以失敗告終，篩選女繼承人的事情必須繼續，只是在繼續祖制祖規的同時稍微變通一下讓有能力的後輩參與學習姬家馬上要失傳的技藝不行么？」

「那些技藝都是姬家人守護幾千年的寶貝，更是這個國家的寶貝，如果不是特別具備天分和聰慧之人很難學會，之前的十多個新繼承人不都是絕大部分連一兩種技藝都學不會么？」

「爸，媽，拿出其中一種古技藝讓唐簡學一下，看他是否像我妹妹當年那樣三天就全部掌握，如果學會了他也不會成為姬家的繼承人，但是他可以成為姬家繼承人的代授師父。媽，我知道姬家傳下來的古技藝有不少你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不是你技藝不行而是有些技藝是對年紀和身體條件有着嚴苛要求的。現在再不穿恐怕真的會來不及。」

二舅的話同樣沒錯，姥爺沒有反駁姥姥也沒反對，他們知道二舅說的有道理，唯一牽強的地方在於姬家散落全球全國17萬多人中肯定有天賦異稟的女人可以快速學會姬家流傳幾千年的古技藝。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到而已。

而且就是女人不好找那麼男人當中一定也有天賦異稟者，為什麼偏偏要我一個唐姓男人參與其中？只是因為我是我媽的兒子根本說不通，這其中一定包含着二舅對自己妹妹也就是我媽的特殊感情和期待，二舅本來期待自己的妹妹能夠帶領姬氏家族重新走向輝煌的，結果現在不光自己妹妹成了家族罪人恐怕自己的母親也要成為家族更大的罪人。

如果姥姥不能在她還能夠傳授古技藝的時候傳授給繼承人，那麼姬家的古技藝有可能在她手裏斷掉失傳。這個罪責可比我媽的那個大的太多，姥姥根本承受不起。

姥爺又卷了根老旱煙，點着，辛辣刺鼻的味道立刻飄散過來，他看着嚴肅而焦急的二兒子，嘆息一聲，「唉，*，你還是太不了解你媽了，你媽其實已經將姬家的古技藝全部整理成書，每種技藝三冊，即便我們突然離開人世技藝依然可以傳承下去。而且她還錄了教授視頻，同時也在姬家家族內部開始選擇具備學習天賦者，這些事在十年前就開始了。」

「只是……唉，也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姬家女人當中竟然還沒有找出一個合適的你妹妹的替代者，你媽十年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

我不覺得姥爺說的事二舅完全不知道，他肯定知情，雖然他不是姬家的核心成員，可是他是姥姥的兒子是我媽的哥哥，姬家的秘密不可能全都隱瞞着他，畢竟不少事在姥姥姥爺年紀大了以後都需要他去辦理和協調。

但是他顯然也不會全都知道，他只能知道一部分而已。

今天姥爺當着我的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一次證明兩位老人家對我的愛的深沉又隱晦，我腦子裏想到的是可以將姬家的古技藝申報世界文化遺產。

當然關於姬家的事情我知道的還太少，有些事當你不了解的時候一定不能倉促的給出建議，那樣只能害人害己。

因此雖然我很想參與進來提點意見，但實際上我還是筆直的站在旁邊，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靜觀其變。

多看總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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